染頸銜住隋的長指,眸里浸著笑意,這一刻已盼了太久。
隋俯靠近,盯向閃爍的瞳仁,說:“今兒一早,急遞剛剛送抵錦縣驛館。驛使片刻都沒敢耽誤,立馬派送到邊軍大營里。拖欠邊軍一年多的軍餉補了五,軍糧先運來五萬石,余下部分分攤到盛州州府上,責令知州三月陸續補齊。”
染張口向旁偏頭,怎料隋本不往外手指,還使壞地在里攪了攪,弄得都不知該把舌葉放在何才好。
“我讓你咬個夠。”
染揮臂將他推開,隋蜷出手指,卻又在的朱上抹了兩下。
“壞胚子!”染面上一團緋,隋的膽子越發大起來,青天白日的就敢這麼撥。
隋側環住的腰肢,下頜抵在的肩骨上,笑道:“雖然只要回來一半兒,但咱們拖欠各家大戶的糧食可以歸還干凈了。至于和盛州之間不得一頓扯皮,咱們只能兵來將擋了。”
“由此證明,侯爺之前的判斷皆正確。緩過這口氣,再往前探路,就能輕松一點。”染背靠在他的膛里,笑地說。
且說這個消息很快在邊軍里傳開,康鎮長長地舒一口氣。累日高強度地巡防,總是臨深履薄,雒都朝廷的信譽在他這里早已用盡。一眾軍士們總算可以過個好年,再值巡防時便更加盡心盡職了。
東野剛宮兵變那幾日,沿赤虎關一帶的邊界上,常常能發現流民、流寇的蹤跡。但康鎮的防措施做的極其縝,幾乎沒讓一個野夷得逞。久而久之,往錦縣這邊涌的難已漸漸消散。
康鎮見此,又派出探馬再前去打探赤虎邑況。方知狄氏從丹郡打進赤虎邑以后,先是對外瞞宮事實,只道東野皇宮不慎走水,國主凌澈和小郡主凌恬兒罹難火海,老國師、郎雀、松針等人為救國主不幸喪命。
在國主彌留之際,將國主之位傳給二郡馬狄真。國主尸僅停靈了三日,就草草葬陵墓。并借口國不能一日無君,已然登基上位,為東野國的新一任國主。
這一切都像是預演好的,做起來得心應手,以至于大部分中下層員本不清楚發生了什麼,就更別說底下泱泱百姓。至于那些跟丹郡好的族帳,更是高舉擁立旗幟,替狄氏在前掃平眾多阻礙之聲。
狄氏為了鞏固在赤虎邑的統治,不惜花費大筆銀兩,以此改善赤虎邑的荒境遇。以至于幾位樞使的立場都開始不堅定了,狄氏有備而來,雖然上位之路教人詬病,但狄氏確確實實為赤虎邑解決了眼下難題。
探馬帶回來諸多消息,康鎮和一眾將領在營帳里分析剖判。忽聽外面通傳來報,東野那邊派驛者過來遞奏疏,是向北黎皇帝報備東野換了新國主。
這是重要急遞,康鎮不敢怠慢半分,接過之后便欽點副將送到縣上驛,掛六百里加急發送雒都禮部。
這意味著東野正是對外公布新國主,凌澈已然為過去時。好在不管狄真報以什麼心態,截止到目前為止,他還是選擇向北黎稱臣,沒有馬上和北黎撕破臉,藩屬國和宗主國的關系依然存在。
康鎮理完軍務,空來到建晟侯府。一來向隋致謝,邊軍總算渡過大難關,二來也把東野況講了講。東野突如其來的變故,亦把他們的步伐打了。
“凌澈和那小郡主真的死了麼?這手足相殺真是快刀斬麻,才短短幾日的時間吶!”康鎮不解地搖頭,眼神時不時往窗外瞟去。
關于凌澈一行人就窩藏在侯府里的實,還不能夠對康鎮講明,他知道了反而是件壞事,還得給他增加不必要的負擔。
隋坐在紫檀大案前,一手支額,說:“我的人探得的消息跟你一樣,再深的況便不得而知了。甭管怎麼著,你守好邊界就是。”
“那侯府之前跟東野做的那些買賣呢?我聽聞好多糧食都滯留下來了。邊境集市暫還不能開設,至要再過個把月看看。”
“你嚴謹些是對的,沒有東野這個買家我們再尋新的便是。手握糧食還愁沒得出路?”
“也好,侯爺還是趁機跟東野撇清關系的好,以免惹火上。”康鎮為隋擔憂,但這話又不敢說的太重。
“那麼……”隋微瞇了眸子,故意問道,“要是有一日,我真跟北黎站在對立面上,你會怎麼選擇?”
“這,這,侯爺……”康鎮語無倫次地結起來,真是越怕什麼越來什麼。
隋放聲大笑,揚聲說:“即便真有那一日,我也不會為難你。”
“侯爺,我相信你不會的。”康鎮蚊吶地說。
隋從紫檀大案后繞出來,負手慢步道:“凡事皆有可能,或許有一日,我還想讓你替我打東野,亦或者別的什麼敵人。康鎮,到那時你是幫還是不幫啊?”
“幫呀!整個邊軍為侯爺馬首是瞻,若沒有侯爺從中綢繆斡旋,邊軍哪能起死回生?”康鎮一拍大,痛快地道。
隋闔了闔眸,玩味地說:“有康將軍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剩下那一半軍餉,和分攤到盛州上的軍糧,我會繼續想法子替你要回來。”
康鎮正嘀咕要如何跟盛州那邊打道呢,隋便再次承攬過去。他真是不折服都不行。
隋留他在府中用膳,康鎮倒是來者不拒,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只是他都快把脖子給扭斷了,還沒瞧見寧梧的影子。最后他實在忍不下去,方問:“那個寧姑娘沒在府上麼?”
“隨夫人去府外了。”隋慢吞吞地答道。
康鎮上來執著勁兒,愣頭愣腦地問:“去做什麼?”
“娘們兒之間的事,我怎麼會知道。”隋放下箸筷,端起酒盞飲下一杯。
康鎮這才反應過來是自己造次了,遂紅著臉隨隋也飲下一杯酒。
待康鎮離開侯府后,郭林才從后院走進來。只瞥他一眼,就知道他在生氣。
隋扎束袖,道:“剛才你和星舒過來用膳,你們倆一個都不肯來。”
郭林見隋這是要練武的架勢,也忙地卸下長刀、皮甲,大開大合地活起筋骨。
“我不,范小白臉兒和塵爺去了后山還沒回來。”
“哦?去大興山里?”
“先前定思不是構設把地道一直挖到大興山里面嘛?山中最易藏兵力,再者以后跟阜郡往來會頻繁,要是真能把大興山給挖穿,有利于咱們走。”郭林邊說邊做好防守作,他有種預,主子今天下手必然要兇狠。
果然,隋上來就給他來個過肩摔,之后一通戚家拳,得郭林連連向后倒退。
“大志他們走了這麼多時日還沒靜,顧白那邊也沒有傳回消息,還是負重致遠啊!”隋朝郭林勾了勾手指,意要他主出擊。
郭林揩掉邊沫,朝隋疾步沖上去,剛勁的拳頭結結實實地揍在隋上。
“邊軍的好消息過來了,其他好消息也會接踵而至。侯爺……”郭林著氣,斷斷續續地道。
“有什麼話,直說。”
“我想跟侯爺要個人。”
“寧梧?”
郭林突然不想打了,他收回手,垂立在隋面前,害的像個年郎。
“覺得康鎮老惦記人家,你不了了?”隋顯然沒有盡興,兩手手腕發出咯吱咯吱的骨節響。
郭林默認下來,須臾,喁喁地道:“我真的喜歡,還侯爺全我吧。”
“你和金生的狀況不一樣,金生和蕓姐兒是兩相悅。你想娶寧梧為妻,首先得要自己同意,然后得讓夫人首肯,最后才能到我說話。”
“老是想的很多,口是心非,我還說不過。”郭林又委屈又著急地說。
隋沒奈何了,勸道:“追姑娘要耐心,你瞧我……”他突然閉,知道自己又沒繃住侯爺的款兒。
郭林一臉取經模樣,特認真地道:“您追夫人花了多力氣啊?都使過哪些手段?您今兒跟屬下唄,我好學點招數。”
“我有話本,你要麼?”
“啥話本?”郭林都驚呆了,“是那種戲圖麼?”
“滾蛋!娘的,你還知道戲圖呢?”隋眸一挑,叱道。
郭林嘿嘿地傻笑,“我沒看過,就是聽過。以前在漠州那會兒,常聽那幫老兵油子講。”
隋懶得聽他在這瞎扯,從屜里取出一摞珍藏許久的話本塞給郭林,語重心長地道:“這是水生替我出去買的,你可別給我弄壞了。嗯~等哪天金生回府,我讓他再給你指點指點。”
“啥?侯爺啟蒙居然是靠的常澎那廝?”
隋后悔了,他真不應該對郭林獻出寶典,郭林怎麼比他還缺心眼兒呢?
瞧隋臉上一會兒青一會兒白的,郭林猶如丈二的和尚,他撓撓頭,咬牙道:“嗐~就是死馬當活馬醫吧,得空兒我再跟塵爺探討一下。您是沒瞧見,那小郡主是一刻都離不開塵爺,跟換了一個人似的,與原來那霸道德一點邊都搭不上。”
隋真想拿個馬嚼子把郭林這張給勒上,他突然很希寧梧和康鎮在一起。康鎮至是個正常人,他這好兄弟如此直侃,一準兒得給姑娘嚇跑!
“隋,隋!”染急匆匆地推開房門,指向侯府大門,說:“門口來了雒都欽使,他們貌似是……過來給你宣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