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只略略打了個盹兒便再次起,染那廂仍沒有收拾停當,準確的說是和寧梧還在磨磨蹭蹭。主仆二人一個手忙腳,一個漫不經心。寧梧心下著急,染很是無所謂。
隋在旁抱臂看了會,聲相勸道:“娘子,咱別再為難寧梧了,不若就在那些婢子當中選出兩個進來服侍你吧。”
“侯爺這是嫌棄我了?”寧梧登時不悅,狠狠地剜了隋一眼。
隋見怪不怪,照比蕓兒來說,寧梧待他的態度算是很不錯的了。
染看向銅鏡里的寧梧,莞爾道:“服侍起居本來就不是你擅長的。那些丫頭選兩個進來也好,不過得再觀察觀察。你呀,幫我多留心些。”
寧梧這才閉,悶頭做事。
隋沒奈何地笑笑,只說句:“我在府邸門口等娘子。”便一徑邁出門去。雖說回家省親是不得已,可面子工程也得做一做,他需選些上門賀禮給染那位嫡母帶過去。
染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要擱在錦縣里,不管是去知縣府邸還是去邊軍駐地,哪里用得著隋張羅,一準兒預備的整整齊齊。
一是染對那一家人沒甚麼真正的親,二是他們一家對小炮灰欺辱那麼多年,心里替原主忿忿不平。
“本來回雒都我不想帶著你,我知道你的上峰定在這座城中。”染起撣了撣大袖羅衫上的褶皺,“我擔心你被他們認出來。”
“我……”
“所以你得答應我,遇事盡量別出手。偽裝一定要做好,莫要讓人看出破綻。”
寧梧默然點首,長長的噓了口氣。的思緒在離開錦縣那日就開始凌起來。染全都看在眼里,知道不是那種緒外的人,始終都沒有過多相問。
“今兒回家不知道要多糟心,以前我們討厭凌恬兒,但始終都是明著來的。今日不出我所料的話,那個曹靜遙一定會過來攪局。”
“夫人的意思寧梧明白,只要們不手打在夫人上,我一定不出手。”
主仆二人言語間已走到侯府門首,只見他們從錦縣帶回來的一些特產被隋裝上馬車。染從不是小氣的人,在這一刻卻遽然皺眉,揚聲道:“侯爺這是做什麼?合著要是把咱家的老底兒給搬空?”
“還有很多呢。”隋扯了扯角,附在染耳邊說,“我拿的都是次等貨,好東西都給娘子留著呢。”
染甩登上馬車,隋忙地跟上去,就在他們準備出發之際,門房小廝急匆匆遞上來兩張拜帖。
隋打開一瞧,一張是戶部尚書李樹元的,另一張則是宮衛統領司堯的。隋對他二人說不認得也不認得,說悉也很悉。李樹元是苗刃齊的上家,司堯是范星舒曾經的長。
局勢越來越有意思,隋才回來幾日,各方勢力已開始按捺不住。他差小廝前去回話,定按拜帖時間前去赴約。代畢,方啟程前往家宅邸。
卻表今日的家很是熱鬧,曹嶸已從前幾年的曹夫人升級道曹太夫人。染便猜到的兒應該都已家。
在曹嶸的安排下,染大哥曹世明娶的是曹家宗親里的兒,名喚曹珍,其父在京雒府里領了個閑差。而染的大姐喬同樣嫁給了曹氏宗親里的男兒,名喚曹蒙,如今在大理寺里做個小吏。
另有一個將將十五歲的弟弟世渠,染怎麼瞧怎麼覺得他不是知年的兒子。就算沒見過知年,但這個小兒子和他哥姐長得沒有半分相似的地方。大約是曹嶸給知年帶了綠帽子,跟外面的野男人所生。
曹嶸坐在正廳上首擺起嫡母的款兒,明擺著是要染和隋給跪地奉茶。染和隋相視一眼,沒怎麼猶豫便一起跪下去。
喬在一旁叉腰斜睨,恨得咬牙切齒。不是說隋是個殘廢麼?一輩子只能靠椅行走,本站不起來。那些騙子,慣會誆。要是知道隋長得這麼風流倜儻,當初干什麼要把機會讓給染那個死丫頭?
還有染,以前瘦瘦小小的跟只猴子似的,走路永遠含腰駝背,只要自己稍稍抬一下手,就能把嚇得直打哆嗦。這才過去幾年的工夫,怎麼就出落這副容貌了?
老天爺為什麼要這麼待?喬厭嫌地瞥了眼自己的夫君。那個挨千刀的王八羔子,在外了氣只會回家拿出氣。不就擺出一副懷才不遇的德,他要不是姓曹,連大理寺的門朝哪里開都不曉得!
嫂子曹珍幽幽地來至跟前,用帕子掩著齒,幸災樂禍地道:“怎麼樣?后悔了吧?北黎戰神名不虛傳,這等風姿莫說在雒都,就是放眼整個北黎王朝,還有幾人可相提并論?”
喬狠狠翻了一眼,道:“再怎麼樣也不到你在這里看笑話。你不也是只能看看,到頭來只能跟我大哥拜堂親?”
“嘖嘖~我只是替姑覺不值。這等好事哪里能砸到我頭上?可是當初建晟侯夫人的位置明明就是你的呀。倒是便宜了那個小小的庶。”
“母親老早就說不是個省油的燈,跟那個死娘一樣,長了一副勾人的狐樣,就該送到青樓里讓千人萬人!”
由于太過憤怒,這句話被染只字不落的聽到耳朵里。起時朝這位大姐姐妖冶一笑,曹嶸這樣的貨,只配教出來這等蠢貨。
禮畢后闔家放下春臺用膳,曹嶸一口一個太后老人家,一口一個我們曹家。世明和喬亦跟著附和母親,全家狗子的臉簡直太栩栩如生。
“既然回了雒都,咱們就還是一家人。有太后他老人家庇佑,家在這雒都城里還是很春風得意的。”世明喝了點酒,開始大放厥詞,“錦縣那是什麼破地方,豈能跟雒都相比較?三兒啊,你不能忘本!”
染來了興致,側眸引說:“大哥哥這是什麼話?我忘什麼本了?”
“你今天能坐在這里,母親沒在太后老人家面前說好話。你能重返雒都,是我們家的功勞。”
“喲,合著我該激涕零,再跪下去給大哥哥磕個頭唄?”
“那是自然,我現在跟在大舅父邊做事,以后前途無可估量。”世明大言不慚地道。
世明口中的大舅舅便是曹宗道,也就是北黎的閣首輔,兼任吏部堂。不過這些跟世明又沒多大關系,曹宗道和曹宗遠兄弟二人不是沒有兒子,再則還有那麼多曹氏子弟,他世明算哪蔥?
染已被曹氏一族撲面而來的各名字給繞暈了,曹太后真是大張旗鼓任用族人。曹蒙和曹珍都不約而同地起鼻子,知年太不要臉了。
不過就算兒子再糟糕差勁,自家母親也會覺得優秀無比。曹嶸非但沒有制止,反而連連稱是:“不錯,不錯,只要有曹家在朝堂上一天,家就能過一天的好日子。”
一圈道打下來,染還有點替他們悲哀。一家子蠢鈍狂妄之徒,若遭災難,必會讓曹太后推出來當擋箭牌、替死鬼。
隋斂眸忍笑,差點就要控制不住,他以為雒都都是那日進宮那種氛圍,殊不知這樣危險的地方上,還有這樣單蠢的一家人。他替染加了些鹿,勾輕笑道:“娘子嘗嘗這個。”
喬立刻譏諷道:“三妹妹多吃點,這鹿稀罕,在錦縣上吃不到吧?”
“鹿沒有,人倒是有很多。”染眉眼彎彎地看向,“大姐姐許是不知,我就吃人,味道特酸,不過好吃有嚼勁兒。”
喬子一凜,訕訕地賠笑,明顯是被染的話給嚇到了。染吃口鹿,倏地蹙眉道:“這鹿不新鮮啊,母親該不會是被人給騙了吧?”
“你開什麼玩笑,這可是……”
曹嶸話猶未了,只見門外款步走進來一個子,花枝的十分艷。喬和曹珍同時白了那人一眼,明擺著不歡迎那人的到來。
“真是對不住,我來遲了。”
曹靜遙給曹嶸等人一一拜禮,等到了隋和染這里,更是當著染的面對隋眉來眼去。未曾離得很近,便在上聞到一子濃郁的香囊味道。看來為引起隋的興趣,沒煞費苦心。
染脧了眼隋,只見他眸向旁斜視,就差把眼珠子摳出來送到手里了。不一笑,覺得隋這樣子十分可。
“靜遙快來坐。”曹嶸喜歡的不得了,將自己手邊的位置騰出來,讓其坐過去。
就在這時,染霍地起,說:“家里來了外客,我也不便久留。今兒見過母親和各位哥姐弟弟,我也乏得很,就先回侯府歇息去了。”
說著起就走,曹嶸瞬間暴怒,在后面大聲叱道:“你這是什麼規矩?忘記自己是什麼份了?以為當了侯爺夫人就多了不起?要不是當年我把你送到這個位置上,你現在也只配在家里給喬兒洗腳!”
“你再說一遍?”隋可算等到機會,眸鷙地道。
曹嶸被他唬了一跳,但仍氣道:“侯爺,我不是沖你,是這孩子太不統。就是欠管教,我需代侯爺好好教訓一頓!還是靜遙這孩子好,知書達理懂規矩,模樣好知道心疼人,侯爺,不如……”
沒等曹嶸把話說完,隋振臂一揚,便將春臺全部掀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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