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進寒冬，天地間寒雪素裹，一片蕭條。

戲園雅間，蘇朵朵畏寒的裹了裹上的狐裘小襖。

即便這里已經通了水暖，面前又擺了兩盆炭火，可還是冷的不想彈。

裴掌柜的有而發，本沒進耳道里，因為正在留意下面。

店里的烘暖設施，是一手設計的，加上人氣足，堂更是溫暖如春。

很多文人墨客，便都來這避冬，一邊流，一邊取暖。

而手里農忙告一段落的藥農，也愿意花上幾文錢，來這聽個戲吃吃茶，實際上要省很多炭火。

“也不知田里的藥植能不能過寒冬。”一個藥農滿目擔憂。

“是呀，這雪下的邪乎，真是凍死個人。”就有人附和。

蘇朵朵轉目去聽，裴掌柜見了也不再出聲。

“好在縣里建渠，掙了些散錢，來年也不愁生計了。”有人喜憂參半。

“幸虧貸款是無息的，不然我真沒閑心閑錢來這喝茶。”有人嘆息。

一說起這個，下面好幾個人都來了興趣，干脆讓說書人說說蘇朵朵的事。

樓上的正主一聽，傾了傾子。

這幾個月忙的是腳不沾地，還是天寒才在這里過冬。

怎的，上還有樂呵？

蘇朵朵雖然年紀小，但畢竟是戲園的東家，說書人就做了個討饒的禮，沒搭茬。

卻心起來，問一旁默不吭聲的人，“我這兩天也沒做啥事啊？”

裴掌柜就嘆了口氣，一語未發。

是沒做啥事，不都使喚別人做的麼！

好在下面說書人想了個折中法子，才安住起哄的人群。

“那我就給大伙講一講鏢局的事吧。”

一些聽戲聽得正乏味的，立刻同意了。

扮演轉場的說書人，就清了清嗓子。

“這麻四原是一伙馬賊首領，占山為王，凡是過路的客商都要被他搜刮一通。”

他話音一轉，“月前，屠三爺帶著鏢隊經過，麻四帶手下一擁而上，屠三爺也不是好惹的，兩方都見了。”

吊足胃口，才接著道：“那麻四畢竟走的是刀口的日子，屠三爺不想弟兄葬于此，就棄了貨。”

眾人唏噓一聲。

“之后蘇姑娘領著屠三爺帶著財上門，跟麻四商談。”

“結果呢！”一眾催促。

“麻四自然擺足了架勢，可咱們蘇姑娘是誰，兩陣對敵，竟然還調戲了敵首一把。”

調戲麻四？

什麼時候的事，怎麼不知道？

蘇朵朵瑩白剔的小耳朵支棱起來，眼一眨不眨的盯著下方。

“怎麼調戲的？”眾人這下可來了興趣，連聲催促。

說書人裝模作樣的清了清嗓子，著聲音，“卿本佳人，奈何為賊！”

下首人就問，“這是什麼意思？”

說書人哼了一聲，“這都不知道，還聽得什麼書？”

蘇朵朵耳邊轟鳴時，就聽有人哄笑起來，“麻四長得跟白面書生似的，這是在憐香惜玉呢。”

就重重的拍了拍額頭，嚇了裴掌柜一跳。

“我說爹娘和哥哥們那幾日都怪怪的呢，看得我發。”

又拍了下桌子，“不對呀，去的都是本家人，這事誰傳出去的？”

裴掌柜就一哼哼，“咱們的人自不會說，新收的馬賊，一喝大了，自然什麼都說。”

這樣可不行。

倒不是想保持神，而是不能有人肆意泄商業機，這對于一個企業來說可是大患。

“走，去鏢局。”

蘇朵朵披上紅斗篷，將自己遮的嚴嚴實實，往樓下走。

說書人的聲音還在繼續，“麻四爺三尺高的漢子，被人說是佳人，當場就紅了臉。”

蘇朵朵翻了個白眼，他那是氣的好吧。

當時見他長得文弱清秀，才一時有而發，之后可是差點刀呢。

說話間，已經走出戲園，迎面灌來冷風，連連打了幾個噴嚏。

溫熱的室，猛地鉆進冷風，眾人不由去看。

掃過裴掌柜后，就看到了那個團。

能讓裴掌柜作陪的，還這般年歲的，眾人立刻想到了蘇朵朵。

說書人一眼過去，一張臉也瞬間一白。

當著眾人面把東家調侃的，他還真是找打。

裴掌柜關好門，便走到前頭為擋風。

關門那瞬，可是狠狠挖了說書人一眼，吃瓜群眾也跟著吃了個心涼。

距離鏢局不遠，蘇朵朵也沒車，踩在綿綿的雪地上，悠悠前行。

……

鏢局，屠三爺一張臉冷得像冰，他面前的麻四帶著兄弟正胡吃海喝，滿口葷話。

蘇朵朵進門，就是這樣一個場景。

門外守衛是屠三爺的人，自沒通報。

是已突然出現，場中人都沒發現，還在狂喝。

一個一個著不整，十足的兵樣。

屠三爺見到眼睛一亮，但還是不聲的靠過去。

“蘇姑娘，這幫人不服管教，早晚會出事。”

這話他一早就跟說過，那時去萬承那查了，這幫人就劫財，沒害過人命。

盤踞邊疆山間貿易要道，時不時就出來打牙祭，朝廷也招安過，但都沒談，很讓他頭疼。

彼時需要有真正會武的人貨，才花了力氣代為招安，這讓很多人都不理解。

人們依舊喝的熱火朝天，直到走到麻四跟前，都無人發覺。

“嘩嘩嘩……”

倒酒的聲音響起，麻四醉意朦朧的看向側。

蘇朵朵為他倒滿酒，然后取過空碗，又斟滿一碗。

麻四似才看清是，掙扎起，卻被一掌拍在肩頭，摁了下去。

蘇朵朵笑容滿面，提高聲音，“我來遲了，自罰三碗。”

此話一出，滿堂皆靜，了過去。

屠三爺和裴掌柜亦是疾步上前，然蘇朵朵已經面不紅氣不的干下一碗。

傲然的制止兩人上前奪碗，又倒滿一碗，正要端起，卻被麻四摁住碗沿。

“怎麼，覺得我喝不過你？”高挑了眉。

麻四皺眉，抓住碗沿，“酒，我還沒喝夠。”

蘇朵朵冷嗤一聲，任他抓住碗不放，一手卻舉起臉大的酒壇，揚頭灌下。

滿堂皆驚，陷詭異的死寂。

他卻一掌將酒壇拍碎，“抱歉，喝多了，手。”

蘇朵朵甩了甩手腕上的酒水，笑的肆意，“無事，今日高興，我來陪大伙喝個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