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沈的話，讓所有人齊齊地冷哼一聲，覺得沈竟然問出這種問題，真是頭發長見識短。

雖然年輕，沒有經過什麼戰，但總歸要讀點書吧？

什麼都不知道，滿腦子胭脂水，如何能當統治全國的皇帝？

想到這里，甚至有人開始懷念姬崇道，覺得姬崇道雖然也不靠譜，但好歹不會問出這種白癡問題。

他雖然不上朝，不治理國家，但是好歹不會隨便想一出是一出。

放權讓他們理，他們也能撈到不油水。

幾乎所有人都在嘲諷沈的無知，但沈不在乎，知道，有一個人明白了的意思。

聽著耳邊嘲諷的笑聲，看著沈淡然的臉，老國公悚然一驚，后脊發涼。

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們竟完全忘記了一件事。

他曾經是個百姓啊。

老百姓不是死，他們不是那待宰的羔羊，而是被封印的龐大的野。

如果你善待他們，他們會擁護你，樂于讓你做他們的奴仆，為他們提供安穩的環境。

相應的，他們會給予你巨大的榮耀，權利，金錢。

但作為奴仆，如果你得意忘形，看不到這野的龐大。

貪得無厭地想要攥干凈它的，吃干凈它的，不知敬畏地將它踩在腳下，那終究有一天會遭到反噬。

像曾經的他們一般，也會有新的屠龍者如雨后春筍般站起來，滿懷著恨意砍去他們的腦袋。

如果他們不能讓老百姓滿意，老百姓就會尋找推舉一個新的奴仆。

而這一切才過了多久，他竟然忘了，他們竟然都忘了。

所有人都在笑，卻不明白，原來他們現在所做的，就是在挑釁百姓，就是在死亡線上跳舞。

握拳頭，閉上了眼睛。

與沈一同聽著眾人的嘲笑，直到其他人覺得沒意思，老國公才緩緩站起。

沈起扶著，站在老國公邊微微笑著，掃視眾人一眼。

欣地發現，原來也并不是所有人都不明白的意思，有幾個人低著頭，出了沉思的神。

記住那幾個人，沈扶著老國公站穩。

站穩后，老國公看著自己曾經戰場上的兄弟們，“按陛下所說，除去必要的稅收，那些七八糟的名堂都去了吧。”

“什麼？！”眾人瞪大了眼睛，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

“沒有稅我們吃啥？真讓我們這把老骨頭去種地？”

“就是，咱們可是國家的功臣！”

“多收點稅怎麼了？沒有咱們，那百姓能過得那麼舒坦？”

“就是，當初打天下的時候，那可不是這麼說的！”

“夠了！”老國公阻止了眾人七八舌的爭論，“我還不知道你們，你們一個個又是賭坊又是酒樓的，還用得著種地？”

“即便沒了稅，你們也能過得滋滋潤潤，何況只是讓你們征一點而已，這就忍不住了？”

“讓你們賺點你都這麼生氣，那老百姓天天被你們從兜里搶錢，他們氣不氣？恐怕都快恨死咱們了！”

“老國公，這話可說的不對啊。”人群中有人反對，“要不是咱們，那老百姓早就流離失所，還能有今天的好日子？”

“可老百姓虧待你了嗎？”老國公被氣的直咳嗽，“你不是得到了回報了嗎？還非要吧老百姓給地反了，你才滿意？”

“細水長流的道理你不懂？非把人都喝干凈了，老百姓是傻子，人家樂意？！”

老國公這話引得眾人不滿，“什麼喝，怎麼說的這麼難聽？”

“想造反，他們有本事嗎？”

“老國公，您就是年紀大了，怕了。”

“是！”老國公點頭，“我怕，我當然怕！”

“我怕百姓們走投無路反了大武，我怕因為我一時的貪婪，讓我的后輩子死在別人刀下，我怕咱們為大武的千古罪人！”

老國公平日里經常看史書，他曉得百姓不是一味忍讓的綿羊，曉得任何一個王朝覆滅的開始，就是榨百姓，并做夢自己可以千秋萬代。

但大多數老侯爺都是大老，大字不識幾個，一看書就頭疼的人。

自從封侯之后便只曉得吃喝樂，如今腦子都被酒蛀了，只在乎眼前這一畝三分地的利益，其他的不想聽，也聽不明白。

人群靜了一會，有人忍不住嘟囔，“怎麼會……一點稅收而已，大驚小怪。”

“你們……”看老國公被眾人險些氣厥過去，沈連忙扶著他坐下，“您別生氣，我勸勸幾位老侯爺。”

“那勞煩陛下好好給這群老家伙上上課吧。”

“嗯。”

沈點頭，來到了眾位侯爺邊，“既然眾位侯爺喜歡收稅，那朕也收稅，怎麼樣？”

不明白沈什麼意思，眾人不敢搭茬。

沈也不在乎，直接指著地面，“你們看，這地面可是上好的青磚，每日都有專人清潔，大家踩在這青磚上，總要一點青磚稅吧？”

“紋銀十兩，不稅的不可腳踏青磚。”

沈說著，便真的讓玉兒下去收稅。

眾人沒辦法，只能乖乖每人了十兩，畢竟總沒有辦法站在空中上朝吧？

看著玉兒收上來的銀兩，沈十分滿意，“看來，眾位卿很喜歡稅嘛。”

“既然這樣，那清潔的費用大家也一下吧，畢竟朕打賞下人也花不銀兩。”

“每人……三十兩吧。”

沈說著，玉兒又下去收錢，這回很多人已經到了疼，出銀子的時候猶猶豫豫。

不過眾人不想讓沈找借口減稅，于是還是憋著咬牙了。

看著龍案上小山一樣的銀兩，沈十分滿意地笑了，“收了大家這麼多銀子，還真是不好意思，站這麼長時間了吧？”

“最近新貢的雨前龍井，朕一個人喝不完，邀大家一起品品。”

眾人正氣的口干舌燥，看到清香撲鼻的綠茶便沒有多想，紛紛端茶品鑒起來。

可這時，沈幽幽的聲音再次響起，“這可是貢茶，無論是采摘，運輸，還是保存，都得花費不。”

“卿們要不再點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