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瓊韞在窗前安安靜靜地站著。謝容斐是二甲第十一名，們都看到了，比會試的名次要降了幾名，而會試十七名的梁兆琦居然被點了探花。

曹萱看了謝瓊韞兩眼，緩緩道：“前朝靈帝時，有個張閣老懼，其外室子張玉全玉樹臨風，卻不為正室所容，張閣老便安排將其子點為狀元。功名加，此子便順利地被迎回張家登族譜。瞧這許澄寧，倒像個養卻不為人知的公子哥兒。”

謝瓊雯和曹蕓跑過來，拍著手嘻嘻哈哈道：“二哥哥好棒呀！大姐姐有沒有看到我給二哥丟了花兒和帕子，都扔中了！”

曹芳捧著臉一臉神往：“表哥中了二甲十一！相比姑父當年，表哥真是青出于藍更勝于藍呢！沒準日后父子倆同在閣，就一段‘十年寒窗苦讀題金榜，一朝青云直上立廟堂’的佳話！”

謝瓊韞被逗笑，用團扇點了點：“就你貧，難怪二哥待你比待我還像親妹妹呢，我看都是被你這張給灌了迷魂湯了！”

曹芳學著唱戲的旦角兒著帕子兩角擋臉，笑道：“我打小也憾表哥有你這麼個妹妹呢，你說你若是個男子，不就可以父子三人同在朝，三劍合璧，天下無敵了嗎！”

頓時表姐妹們笑作了一團。

滿城歡慶。

鄭業承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幅場景。漫天震耳聾的“許澄寧”令他膛劇烈起伏，一腳踹翻了臉煞白的何魏！

“他為什麼沒死！”

“你辦事！你就是這麼辦的？！”

何魏倒在泊里，久久陷在恐慌與震驚中不能回轉，明明都安排好了，究竟，究竟是哪里出了差池？

……

“割半斤五花，多點的。”

“七十文？太貴了！六十吧！”

“不不，六十本兒都回不來！”

挎著菜籃子的婦人跟鋪老板講價沒講，只好低下頭數銅板。

黃黑干瘦，頭發用塊藍底碎花布包起來，黑發里夾著些灰白的發，上的衫卻是簇新的料子。只是瘦條條的子微微佝僂，撐不起來型。

劉氏數好了錢剛要遞過去，那頭突然有人興大喊：“老張！中了中了！我們都押中了！進士已經出來游街啦！”

鋪老板大喜：“果真中了？！”

再三肯定后，他激對劉氏道：“大姐，今兒這塊五十文賣你了！”

劉氏眼睛亮了：“真的？！”

鋪老板沒空理，轉頭朝鋪子里大喊：“孩兒他娘！看下鋪子！”自己抄起坐在地上玩耍的胖兒子哈哈笑，“走！爹爹帶你看狀元去！”

一大一小走遠了，劉氏放下錢，挎著菜籃子往回走，一群孩子呼啦啦跑出來，嘻嘻哈哈地喊著：“進士游街啦！快來看吶！進士游街啦！”

大街那頭鑼鼓喧天，十分熱鬧，劉氏扭頭看了一眼，只見一個紅的影騎在黝黑大馬上，頭上帶著高高的帽子，無數花兒帕子丟過去，比村里娶媳婦兒還要風還要氣派。

那抹紅在狹窄的巷口一晃而過，再也看不到了，劉氏長了脖子盯著巷口，好半晌才收回目，拎著菜籃子回了家。

在槐花巷買下了一個宅子，現在一家子就住那，街坊鄰居都是有點家底的門戶，是以日子過得還算太平。

剛走到家門口就聽見了哇哇的哭聲，劉氏氣沖沖地往里走，把菜籃子重重擱在灶臺上，甩開簾子破口大罵：“哭哭哭！沒完了！你到底會不會帶孩子！”

正在哄孩子的矮胖婦人半抬起頭，賠笑道：“娘子，對不住，這孩子可能是了……”

“了你不會弄吃的？”

“這……我帶著孩子……”

“帶著孩子就不能做飯了？我哪天不是邊帶娃邊做飯洗的。你倒是比我金貴！去，把飯做了！”

“欸，這就去。”

胖婦人姓葛，是劉氏特意雇來照看小兒的婆子，另還有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巧娘，平常做點灑掃漿洗的活計。

葛婆子拿綁布把丫頭背在后，慢吞吞進了廚房，又聽見劉氏在罵巧娘為什麼不洗服。

劉氏訓完了一頓，左看右看。

“小福呢？”

巧娘抱著木盆，背對著撇了撇。

“出去玩兒了。”

劉氏也只是隨口問問。這個兒子從小就這樣，一天到晚見不著人，飯點一到就回來了。在家不聲不響跟個鋸的葫蘆似的，在外面卻打架惹事天天不落，在岐山村的時候沒讓人打上家里來。

劉氏正要喊阿梅，就見許秀梅打扮得花枝招展，妖妖嬈嬈地從門口進來。

與同行的還有另一個涂脂抹的孩兒，是鄰居胡大夫家的兒胡香香，跟許秀梅倒是志趣相投，沒兩天就打得火熱。

“你來得不巧了，妙玉坊每月初一都出新款式，好看得，沒個一二十兩拿不下來。你要是早搬過來幾天，我就帶你去看了。”

“那下月初一去啊！記得上我！”

“沒問題！”

兩人甩著帕兒作別，許秀梅學人拿帕子捂，低頭笑著走進來。

“死去哪兒了？！”

劉氏眼尖地看到腕上的新珠串和鬢邊的新耳珰，氣不打一來。

“賤蹄子！當銀子是大風刮來的不？！你是勾欄的婊子不？打扮這副樣是給誰看？！”

許秀梅撅：“你又不是沒錢，我花點怎麼啦？！京城里的小娘子，誰不是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人家是什麼人，你是什麼人，你敢跟人家比？往后我一個子兒都別想我給你！”

“娘！”許秀梅尖。

母倆開始了這個月的不知第幾次吵架，從白天一直罵到夜幕降臨，丫頭在屋里跟著哇哇地大哭大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