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雨上了馬車，宣紹亦旋而上。

蘇云珠了下上的哈喇子，心里直酸溜溜的想，什麼時候若是師兄也能這般對，便是死也值了！

自覺不能進馬車礙眼，蘇云珠便只在車門外的車轅上和路南飛并肩坐了，誰也不搭理誰。

路南飛一抖韁繩，馬車緩緩向宮外行去。

馬車上的煙雨適才極力去聽尋穆青青的蹤跡，神消耗過度，此時不愿費力，只舒舒服服的窩在宣紹懷中，就著他的手吃著香甜的點心。

“宮里真不是什麼好地方，連用個飯都得小心翼翼，繃著神經，飯都沒吃飽。”煙雨嘟囔著說道。

宣紹低頭看向懷中佳人，只覺低聲抱怨的樣子宛如嘟撒一般，直人心中的。

“既不愿來，你也可不來嘛。母親就從不……”宣紹說了一半的話，卻戛然而止。

煙雨聞言抬頭向他看去，是了，宮中宴席，從不見宣夫人參加的。自己都收了帖子，自己的婆婆不可能沒有收到請柬。為何從不見出席呢？是不喜歡熱鬧？還是不喜歡宮里這地方？

見宣紹說了一半便停下話頭，笑了笑，聰明的沒有去追問。

他不愿說，自然有他不愿說的理由。他既可以什麼都不問的等將一切告訴他。那麼自己也可以把好奇都藏在心里，直到他愿意跟分那一日。

馬車停了下來，煙雨從宣紹懷中坐起子，挑開車簾向外看去。

寂寂無聲的夜，只有月星映照在不遠的水面上，微風輕輕拂過，波粼粼，煞是好看。

“不回府麼？”煙雨疑道。

宣紹執了的手下車，對路南飛和蘇云珠吩咐道：“你們在這兒守著。”

他同煙雨一道，向不遠影在樹林深約約的七星塔行去。

馬車停下的地方，與七星塔之間，有碎青石鋪就的小道，道旁是郁郁蔥蔥的樟樹林。樟樹有驅趕蚊蟲之效，夜里走在這小道上，沒有蟲鳴鳥，唯有兩人輕輕的腳步聲，和穩健的心跳在耳畔。

“你知道七星塔的傳說麼？”宣紹牽著煙雨的手道。

“什麼傳說？”煙雨好奇問道。

“傳說，天上有七位專門為王母娘娘制五彩霞的仙，心靈手巧，貌非常。一日因趕制五彩霞太過勞累，不甚將梭子掉下了天庭，落人間。這梭子可是仙，無論誰撿到它都能織就只應天上有的麗霞錦。未免王母得知此事降罰與們，們便讓七位中最小的仙溜下了凡間尋找那落的梭子。那梭子卻是落一個放牛郎手中，仙取回梭子，便扮作凡人的樣子，假作偶然遇見放牛郎，求放牛郎收留。放牛郎心底善良，收留了仙，將帶回家中，悉心照顧。仙終于取得放牛郎的信任，從放牛郎手中騙走了梭子。回到天庭之時，竟發現自己飛不起來了。原來在和放牛郎相的這段日子，生了凡心，眷放牛郎對的溫呵護，眷人間生活的簡單幸福。心深，其實不想離開。這時其他的六位仙也紛紛溜下天庭，催回去。當發現失去法力，不能升天之時，六位姐姐想了一個辦法，讓親手殺了那放牛郎，斬斷，斷了與凡間的牽扯，便能恢復法力，回到天庭。”

宣紹的聲音很輕，醇厚的嗓音甚是好聽。說到這里的時候，兩人正好走到七星塔的下面，他驟然停下了話音。

“然后呢？那仙親手殺了那牛郎了麼？回到天庭了麼？”煙雨不追問。

宣紹轉過臉，凝神看著。

月過樹枝的隙落在他的臉上，絕世容之下是莫名的鄭重其事，“你沒聽過這個故事麼？”

煙雨搖頭，“我在……我兒時在我們家鄉那里，聽到故事，和你講的不太一樣。”

心中砰砰直跳，在他輕緩的嗓音，徐徐道來的故事里，竟放松了警惕，險些將“我在臨安長大，怎麼從未聽過這個傳說”，口而出。

宣紹聞言點了點頭，“可能每個地方的傳說都不太一樣吧。”

他牽了的手，拾階而上，邁了七星塔。

七星塔有四層，登至塔頂，幾乎可以俯瞰臨安全景，七星塔有七角翹沿，每個沿角掛著一顆碩大的銅星。不知七星塔建造于何時，如今那碩大的銅星上，已有斑駁的綠銹。

塔沒有燈火，每層的窗都很小很高，月不進多。

宣紹一直的牽著煙雨的手，每一步，每一層臺階都邁得分外的穩重，小心。

煙雨聽得腳下的木階發出輕微的吱呀聲，手被宣紹握著，雖視線中是影影綽綽，卻毫不擔心下一步會邁空。

兩人一直走到了頂層，才停了下來。

頂層又一段窄仄的木階，可以通到七星塔塔頂。那里視野開過，天上的星辰仿佛近在咫尺，手可及。

“要上去麼？”宣紹轉過臉問。

煙雨覺得今晚的宣紹有些奇怪，以往這種無關要的事，一般都是他怎麼想，就直接怎麼做了，今晚卻這般鄭重的來問。

“既然來了，就上去看看吧。”煙雨輕聲道。

可是通往塔頂的木階很窄，不容兩人并行。

宣紹看了看那窄仄的木階，“你要自己上，還是我帶你上？”

煙雨一怔，心中好似被什麼。他在塔下講的故事，他如今的問題，會不會是在暗示什麼？

“我……”煙雨開口卻又猶豫。

也看向那窄仄的木階，讓他帶上去？那木階好似只能容一人單獨通過吧？自己上？

煙雨看向宣紹，昏暗之中，看不到他的表，唯有聽到他綿長的呼吸，堅定有力的心跳。

一番猶豫之后，說：“你帶我上去！”

宣紹倏爾笑了，雖未聽到他笑的聲音，卻是覺到了，好似昏暗的頂層被月亮和的輝照亮。

宣紹上前抱起，縱飛起，沒有好好的走木階，而是飛起后，一腳猛登了下木階，折從天窗口飛上了塔頂。

月星辰，好似近在咫尺。

他俊逸的容在月下，越發讓人怦然心。

兩人肩并肩躺在塔頂，仰著半明月，仰著閃爍的星辰。

枕著他的胳膊，“然后呢？那位仙怎麼做了？回到天庭了麼？”

宣紹輕笑一聲，緩緩低語道：“要對放牛郎下手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狠不下心來。早在兩個人相之中，已經不知不覺上了那放牛郎。最后淚流滿面，將梭子藏在了放牛郎家中，甘愿獨自接王母娘娘的懲罰。王母覺得放牛郎這凡人不可留，用仙法擊殺放牛郎之時，仙被錮在的仙法被激發，擋在了放牛郎前，化作了這七星塔，抵王母的仙法攻擊。但仙不是王母的對手，放牛郎仍舊死在王母手下。仙也被王母錮為這七星塔，再也不能化回原形。仙的六位姐姐，憐憫小仙，便竭盡所能，將牛郎險些灰飛煙滅的靈魂駐留在七星塔周圍。你看到塔后那顆千年古樹了麼？據說就是放牛郎所化。”

煙雨抬頭看著天空中明明滅滅的星，眼角不知何時已經了。

“仙不該下凡塵，不該遇見放牛郎，不該心……不心就不會如此為難……如果王母不迫使們拼命的織就五彩霞，如果們沒有不小心將梭子掉下天庭，如果梭子沒有落在牛郎手中……”

煙雨吸了吸鼻子沒有說下去。

如果丞相府不在一場大火之中覆滅，如果沒有宣文秉心積慮的陷害，如果宣紹從沒有到過春華樓，如果不遇見舅舅……是不是可以不心，是不是也不用如此為難……

宣紹翻，側臉凝視著，抬手為抹去臉上落的淚。

“不管結果如何，在一切來臨之前，他們如果傾心過，就可以了無憾。如果開始和結果都是注定的，無法改變，我們能把握的僅僅是過程而已，可不可以勇敢一點，讓過程盡興沒有憾？”

煙雨看著宣紹近在咫尺的臉，吸了吸鼻子，帶著濃濃的鼻音，問道：“你知道了什麼？”

從小在臨安長大，這七星塔的傳說，怎麼從沒聽過？難道不是他杜撰來暗示的？

宣紹翻，又仰面躺在塔頂，看著閃爍的星，輕笑。

“看來我故事講得不錯，你已經陷故事中不可自拔了。我們已經在一起了煙雨，有任何的反對和阻力都不必害怕，你在我邊，我定護你周全，我不會像故事中的放牛郎一般，毫無反抗之力，任人傷害與你。”他的嗓音很好聽，也許天生就是講故事的料，“只要你的心與我在一起。”

煙雨抬手擋在眼睛上。

眼中干卻再也流不出一滴淚。不是故事里的小仙，小仙可以為放牛郎放棄回天庭，放棄做神仙，甘愿接王母的罰。

卻不能放棄報仇，不能假裝不在意葉家枉死的一百八十七口人命！

“宣紹，我知你我，我知你在這恩怨之中的無辜。可是抱歉，我連一個了無憾傾盡慕的過程都無法給你……”煙雨在心中喃喃。

夜深了，風微微有些涼。

宣紹抱著煙雨，下了塔頂，兩人又攜手一路走下七星塔。

出了塔門，煙雨忍不住回頭，看那株立在塔后巍峨聳立的千年古樹。雖然知道，這傳說多半是宣紹杜撰來的，仍舊扯出了淡淡笑意，他們雖然一樹一塔，終究還是在一起了。相依相偎，抬眼可見。

此時宮深某間偏僻的大殿，子息聲裊裊。

高坤黑著臉站在殿門口，抬眼著半片月亮，臉沉斂。

殿一聲盡興的高呼之后，只余下息連連。

他啐了一口，手掏了掏耳朵，等著里面的人出來。

穆青青睜開迷蒙的雙眼，瞧見自己潔的長臂，正搭在一個長健碩的男子脖頸上。

男子弓著脊背，肩上滿是汗水。

覺得適才忽然一灼燙的熱流，將整個人推上云霄一般，是皇上從未給過的舒爽驗。

男子緩緩從上退開。

借著月，瞧見男子棱角分明的陌生臉龐，雖不似宣紹那般封神俊逸，卻也比皇上虛胖浮腫的臉順眼太多。

穆青青用胳膊支著子緩緩坐起，正問那男子姓名，那男子卻已披出了里間，悉悉索索的整理好，向高坤道：“我走了。”

“嗯。”高坤點了點頭。

那男子縱離去。

穆青青回想起適才從未有過的人生初驗，仍舊有些不舍。

上還有些酸痛，撐著子勉強坐直。

卻瞧見高坤已經邁步進來。

只鋪了服的地上一片狼藉，這里是無人居住的空殿。

穆青青抓過一件服，想要遮擋一下自己，卻見那服已經被自己撕裂。

高坤嗤笑，“不用擋了，聽都聽了半天了，還怕看麼？”

穆青青臉上略有尷尬之，低頭卻瞧見自己鋪在地上的衫上，竟有點點紅之。

“這，這是怎麼回事？”早就不知將自己給過皇帝多次了，第一次也有量的。而眼前這斑駁的跡，卻分明像是落紅！

高坤聞聲，好奇來，亦是借著月瞧見了那點點殷紅。

他抬手了自己潔的下，“喲，倒那小子占了個大便宜！”

“什，什麼意思？”穆青青驚疑不定。

高坤掩口嗤笑，“什麼意思？昭儀不懂？呵呵，這種事雖然遇見的極，卻也不是沒有過。龍太短，將破未破，今兒個算是全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