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說話聲音不大，且華音殿里跪了許多的人。

但他的話全進了煙雨的耳朵。

煙雨此時完全明白過來，穆青青演這一出大戲，又是裝神弄鬼，又是腹痛又是暈厥的，目的就是為了陷害皇后。

旁人不知，可是十分清楚，那布偶上的生辰八字本不是穆青青的八字，不過是徐媽媽隨口編的。

就算降頭有用，也絕對詛咒不到的上。

煙雨抬眼看向穆青青。

穆青青到的視線，也向看了過來。

兩人視線相遇，煙雨凝神向看去。

穆青青卻是很快別開視線看向皇帝，“皇上，臣妾有些乏了，想到里面休息一下，可否宣夫人陪一陪臣妾？”

宣紹聞言皺眉，還沒開口，便聽皇帝道：“這有何不可？難得你們投緣。紹兒也不會有意見吧？”

宣紹拱了拱手，“那臣現下就開始盤問這些宮人，也好早些找出禍害娘娘的真兇。”

皇帝點點頭，允了。

穆青青朝煙雨招了招手，煙雨緩步上前。

兩人相扶相依，似乎很好的向里間走去。

繞過屏風，穆青青低聲道：“你最好別管閑事。”

煙雨聽得中氣十足，聲音里哪有半分孱弱的味道。點了點頭道：“你果然是裝的。”

“不關你的事，你手，只會把自己也陷進來！”穆青青冷聲道。

煙雨將扶到床邊，“娘娘躺下歇歇吧。”

穆青青一把攥住的手，“你向我保證！”

“保證什麼？”煙雨挑眉。

“保證你不會攙和這件事。”

“我憑什麼要向你這種人保證？”煙雨不屑。

穆青青冷笑，“因為我已經告訴你了，攙和進來對你沒好。不但幫不了別人，只會讓你自己也陷是非。”

煙雨被拉的在床邊坐下，外人看來，兩人似乎十分熱切，手拉著手，依偎在床邊，小聲說著悄悄話。

其實機鋒全在話里。

“我只要證明那生辰八字不是你的，你一切都白裝了。”煙雨挑眉道。

穆青青側臉看一眼，“就算我是裝的，我現在可不是一個人在戰斗，你覺得，皇上會對我怎麼樣呢？”

說話間，將手放在了自己還未隆起的小腹上，輕輕的著。

是了，皇上是非常在意這個孩子的。

宮中已經有六年沒有再添過子嗣了。就算皇上最后知道，穆青青是故意裝出被害的樣子，陷害皇后，只怕也會看在皇嗣的面上，不會對怎樣，此事只會不聲不響的揭過。

可若是任由穆青青將臟水潑在皇后的上，依著皇帝此時震怒的樣子，只怕皇后兇多吉。

穆青青風頭宮中無人能及，若他日，登臨后位……

煙雨側臉看向穆青青，們兩個，會有和平共，不計前嫌的一天麼？

以對穆青青的了解，只怕不能。

“奴婢是在院子里灑掃之時，與院中甲冬青底下撿到的。”

煙雨聽到正殿里的使嬤嬤誠惶誠恐的說道。m.166xs.cc

宣紹為了在宮中陪，故意將所有人都留在華音殿審訊。平日里這種事都是帶到皇城司過審的。

“你是何時撿到這布偶的？還有誰看到這是你是從院子里撿回來的？”宣紹坐在黃花梨玫瑰椅上問道。

“這……奴婢是晚膳那時候撿到的。除了奴婢，沒有旁人看到了……”嬤嬤似是被嚇得不輕。

“賢妃娘娘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腹痛的？”宣紹又問一旁宮。

宮回稟道：“下午時候，娘娘就覺得腹中不適，傳了太醫，太醫說沒什麼事。后來越來越疼，剛傳上晚膳，娘娘驟然疼的厲害，坐都坐不住了，奴婢們這才稟明了圣上。”

“那娃娃是你做的吧？”煙雨忽然轉過臉，伏在穆青青耳邊道。

穆青青冷眼瞧，“是有怎樣？不是又怎樣？這只是你的猜測，誰能證明？”

“宮中任憑一個宮，也做不出那般劣的針腳。”煙雨嘲笑道。

“那你去說啊，看皇上是會信你，還是會信我？”穆青青有恃無恐，放開的手，倚靠在床頭，“我不過是好心提醒你，不要來攙和，免得惹了無妄之災。你以為我是怕你麼？”

煙雨起，“嗯，多謝你的提醒，我知道了，沒事，我可以走了吧？”

穆青青點點頭，慵懶的揮手，“走吧走吧，咱們是相看兩相厭。也著實沒什麼好說的了。”

煙雨緩步出了殿。

宣紹看一眼，臉上出安心的神。又簡單審問了幾句，便讓人將有關人等全都押送到皇城司，并那個枯井中撈上來的太監的尸首，和那只降頭用的做工拙劣的布偶全都送回了皇城司。

夫婦二人向皇帝告退，攜手出了宮。

回宣府的馬車上，煙雨很想重提被打斷以前兩人正在談論的話題。

八年前，他究竟經歷了什麼，才會和宣文秉如此父子不睦？

可經歷了剛才宮中那一番事，已經找不到之前的氣氛，再問，不知他還有沒有心再說呢？

“賢妃找你說了什麼？”還是宣紹先開了口。

“哦，你也看出來了吧，這分明是故意陷害旁人的計量。告訴我，讓我別攙和這事兒，否則自難保。”煙雨淡淡說道，似乎本不穆青青威脅的困擾。

宣紹點了點頭，“那你怎麼打算？”

“嗯？”煙雨抬頭看他，“我打算？”

“一直針對你，這難道不是你反擊的好時候麼？”宣紹淡聲說道，“敵以明，友未定。引友殺敵，不自出力。”

煙雨聞言怔怔看他。

宣紹輕笑，“為何你眼中有意外之？怎麼，你以為我是那種愿意一直被敵之人麼？”

煙雨微微搖頭。

“你我夫妻一，我自然不想你到威脅，你若不愿理會此事，我自會幫你料理。”宣紹淡然道。

“不用，我自己來。”煙雨立即出聲拒絕。

宣紹明白，有些事，他若全權代勞，并非就是對好的。

自有自己的主見，并非他的附屬品，也無需大小事都依附于他。

兩人回到宣府，宣紹將關于降頭小人兒之事，整理在案，給煙雨翻看。目前已經明了的是找到了那小人兒，又在相差無幾的時間，恰好有人在冷宮外的枯井中發現了一皇后宮中的小太監的尸首。

兩者之間有沒有聯系，穆青青這盆臟水究竟是不是打算潑在皇后的頭上，雖未明確。煙雨卻是直覺如此。

究竟要如何將這禍水引向皇后呢？若能獲悉接下來打算如何，是否能將這禍水旁引呢？

好在此事由皇城司理，煙雨亦可第一時間，知道案進展。

第二日晌午，宣紹便派人給送回了一份信箋。

信箋之上，寫著審訊的結果。

經查驗，制作降頭小人兒的布料，乃是蘇州貢品白月錦，只有多年前皇后宮中得過，再就是賢妃宮中有。而制作小人兒的布料，看起來是有些年頭的。枯井里打撈上來的小太監經仵作驗尸后，得知是被人敲暈了悶死的。已經死了有兩三日。而華音殿的宮人證實，在前幾日，他們瞧見過這個太監在華音宮外閑晃。

煙雨收起信箋。

穆青青的手段并不高明，那太監想來只是故布疑陣，誰也不會懷疑賢妃會自己做了小人兒詛咒自己。

雖然煙雨十分清楚，穆青青本不信這些，而且那小人上寫的也并非的生辰八字。

怎樣才能幫皇后破了穆青青設下的圈套，并借著皇后的手消除穆青青對虎視眈眈的威脅呢？

煙雨琢磨了一陣子，覺得還是應該將此事告訴皇后知曉才行。

宣紹還未將審訊的結果稟明皇帝，讓皇后先一步知道，也好有所防備。

“蘇云珠！”煙雨喚了一聲。

蘇云珠立時從門外跳了進來，“夫人喚我有事？”

“你幫我送封信到宮中，呈給皇后娘娘。”煙雨將封好的信封給蘇云珠。并給了一疊金葉子，“知道如何打點吧？”

蘇云珠點點頭，瞧見煙雨鄭重其事的樣子，嬉笑的表也跟著肅穆起來，“我曉得。”

蘇云珠騎著快馬，直奔宮門。

煙雨之所以去，便是因為，上馬能騎，下馬能跑，速度最是快捷。

蘇云珠到了宮門口，自然是被攔了下來。

“我是宣夫人派來呈信給皇后娘娘的。”蘇云珠翻下馬，出手中信封和宣家玉牌的同時，夾了一疊的金葉子再信封底下。

那守門的將領接過信封和玉牌看了看，又還了回來。

蘇云珠一見信封底下的金葉子沒了，臉上一陣松快。

“去吧，不過馬得留下，宮之，不許騎馬！”將領揮了揮手道。

蘇云珠順從的將馬匹牽到一邊，快步進了宮門。

待門口的侍衛瞧不見的時候，縱飛起，直往宮掠去。

宮門口守著幾個太監，正站在涼里低聲說笑些什麼。

見蘇云珠走上前來，立即攔住了，“干什麼的？”

蘇云珠依舊照著原樣，遞上信封和玉牌的同時，夾了金葉子在信封底下，“我是宣家夫人遣來，呈信給皇后娘娘的。”

太監接了信，笑道：“宣夫人便是有什麼事兒，也該親自來拜見皇后娘娘，哪有派個丫鬟來的道理？謊是你冒充的吧？”

蘇云珠見他收了金葉子還這般說話，急道：“宣家的玉牌在此，我哪里會是冒充的？”

“宣家的玉牌，也有可能是被人了去嘛！”那太監說著就要拆信封。

蘇云珠上前去擋。

旁的太監立即攔。

“那是我家夫人呈給皇后娘娘的信，豈能容你窺視！”蘇云珠急道。

太監嘻嘻一笑，“我不檢查一遍，怎能知道你有沒有扯謊呢？”

“倘若我沒有扯謊，你私拆了主子的信件，該當何罪？”蘇云珠厲聲道。

“我這是盡職盡責，便是主子問起來，我也是這話。但你若是冒充的，這皇宮，你可是進的來，出不去了！”太監說著已經將信封拆開，將里面的信箋掏了出來。

蘇云珠知道這里是皇宮，不是自己能隨便撒野的地方，攥了攥拳頭，卻終是沒和這幾個太監起手來。

那太監看了看信，嗤笑一聲，冷冷向蘇云珠看過來。

蘇云珠心下一。

那太監卻揚手將信又遞到了面前，“快去吧。”

狐疑的接過信，又看了那太監兩眼。

“還不走？你是不打算進去了麼？”太監鼻孔朝天的沖哼了一聲。

蘇云珠這才提步快走而去。

總算不辱使命的到了儀宮，好好的將信給了皇后娘娘。

皇后對宣夫人會突然寫信給，并讓丫鬟直接送進宮來十分詫異。

打開信箋，只見上面清秀的小楷文筆華麗的贊嘆上次在桂園之中，欣賞到宮中桂花是何等的好，香氣何等不俗，膳房里的桂花糕何等味。又在信中詢問，如今秋意漸濃，宮中桂園里的桂花是不是都已經盛放，膳房可有再做桂花糕？近來食不佳，每每嗅到桂香，就想起在宮中品嘗過的桂花糕難以忘懷的味道。所以，厚著臉皮，向皇后娘娘討一點半點的點心，以解多日之饞。

信中好似真的是在說桂花糕。

皇后娘娘看完信卻是笑了，上次桂園之中的對話，記得十分清楚。一直沒有收到宣夫人的回應，原本已經放棄從上突破宣家了。

到不想今日會收到的“桂花糕之信”。

“來人，到膳房取一些桂花糕來。”皇后臉上掛著笑意，吩咐道。

蘇云珠只在偏殿中等了不多時，便見皇后邊的一等嬤嬤提著食盒走了進來。

“娘娘吩咐奴才去給宣夫人送些點心，你同我一道出宮去吧。”嬤嬤沖蘇云珠道。

“不用了，我自己個兒拿回去就！”蘇云珠笑嘻嘻的上前，雙手準備接過食盒。

那嬤嬤卻將子一轉，避開了的手，“這是娘娘的吩咐，老奴也只能跟姑娘走一趟了，姑娘請吧。”

蘇云珠不好堅持，背過臉，卻是撇了撇。還以為什麼大事兒呢，不就一盒點心麼，也值得這般小心翼翼？

煙雨正在院中等的焦急，聽聞有馬車聲而來，凝神再聽，車似有蘇云珠的聲音，“這宮里的桂花糕還真是香啊！難怪我們家夫人要專門寫封信來討！”

另一個聲音矜持的笑笑，并未多說。

煙雨這才松了口氣，來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