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膽,誰敢朕!」
劉瑞從陳蓉的懷裏掙扎著出來,直了脊背,一雙眼睛冷冰冰的掃視著恭王邊的黑甲侍衛,小小年紀看起來威儀十足。
本來還想上前的侍從們,倒是都被他的目視的不敢近前了,一時之間有點猶豫不決。
「爾等投靠反王劉懌,皆為臣賊子,若是現在棄暗投明,朕在此立誓,絕不追究爾等的前罪。但若是繼續與反王沆瀣一氣,那麼所有參與的人都夷族論!」
劉瑞的聲音清清冷冷的,哪怕到了這個局面,面前就是劉懌帶來的重重兵甲,面上也毫沒有一的怯懦,目清正,雖然比恭王矮了很多,但是氣勢上毫不不輸給他。
劉懌皺著眉頭,看著遲遲不敢向前的侍衛大喝,「你們還猶豫什麼!」
侍衛們像是突然反應過來,開始向劉瑞圍攏過來,而這時候,劉瑞對著也簇擁上來保護自己的黃門和侍衛們大聲疾呼道,「諸君忠心可鑒,今日可與朕共戰反王!」
「願與陛下同生共死!」
諸位侍衛們聲音整齊劃一,聲音彙集到一,氣勢磅礴,一致重新拿起武,儘管人數上比不過劉懌帶來的四千重甲衛兵,但是誰都沒有後退一步。
「哼,不知死活。」
對於這些人,劉懌一點也沒有看在眼裏,輕蔑的一笑,看著劉瑞,只覺得他到底還是個孩子,太過於天真了。他既然敢宮,就已經拿出了全部的實力,也做好了完全的考量。
就在這時,從遠傳來一片嘩然之聲,紛繁嘈的腳步聲以及鐵甲和兵劃地的聲音陸續傳來,金戈相撞的聲音清脆,遠遠地傳了過來,有大量的侍衛們從城門進宮,涌了進來。
領頭的,是一個高瘦又悉的影。
劉懌的眼中帶著一的狂喜,這是功了,沈穆清已經控制住京都的局勢,帶著人功的殺宮中,說明宮中現在已經被他們的人包圍了。
劉懌現在帶過來一千多侍衛,另有四千多人在道阻攔著陳予溪的人,這五千人是絕對忠誠與他的死士,而沈穆清所指揮的那部分兵力,則是由他一直帶著訓練出來的。
「見過王上,幸不辱命。」
沈穆清走近劉懌,單膝跪下,周圍的士兵們迅速的列隊站好,看起來行止有素,紀律嚴明。
「幹得好,江雲哲可是拿下了?」
如果說京都里有什麼人能讓劉懌覺得可能為沈穆清的對手,那麼肯定就是江雲哲了。這個人是忠誠的保皇派,哪怕是之前劉懌派人三番五次的去暗殺江雲哲,都沒有功。
劉懌也想過威脅江雲哲的家人,畢竟西寧侯還是不靠譜的,貪圖酒,還男不忌,京都里一等一的無用之人,但是他設下陷阱,西寧侯卻沒有順理章的踩進去。
按理說他不該有這個腦子的,只是劉懌想到西寧侯如今和應平侯老侯爺關係日益親近,便覺得西寧侯是鐵桿定釘的站在了陳家這一邊。
西寧侯這塊骨頭,一時半會兒有陳家護著,也沒有辦法啃下去,讓劉懌懊惱的不行。
「是。」
沈穆清點頭應道,眼神沉穩,讓劉懌更加滿意起來。
「哈哈哈哈……」
劉懌狂喜的大笑,如今京都已經在他的掌控之中了,只要除掉江雲哲和謝首輔一脈的清流一派,朝中大臣想必也會很樂意擁他為帝的。
這時,劉懌轉過來,指揮著人要重新去把劉瑞拿下。
劉瑞這邊看著面前大勢已去,再抵抗下去只能徒增傷亡,只能讓侍衛們停止抵抗,自己和陳蓉一起束手就擒。
劉懌讓人先把劉瑞和陳蓉關進寧安宮的大殿裏,等著他解決掉外面的事後,就著劉瑞退位下詔。
陳蓉跟著劉瑞往寧安宮殿裏走去,走到一半,深深地看了一眼劉懌。
宮的侍衛們也被劉懌讓人全部帶下去看押起來了,劉懌帶著沈穆清一起往大正宮走去,準備稍後就召見大臣們進宮。
外面,士兵們安安靜靜的守著,劉懌一進大正宮的大殿,忽然驚訝的看到大殿站滿了朝臣,如同平日裏早朝時候一樣,文武員分列而站,手拿板笏。
但是現在還是黎明時分,並不到早朝的時候,劉懌一進了大殿部,心就猛地沉了下去。
這時候,走在劉懌後的沈穆清,命令兩個侍衛把大殿的兩扇硃紅的大門關上了。
「反王劉懌,所犯謀逆大罪,如今你家眷已經全部收押大牢,劫持陛下意圖宮的事所有朝臣俱都看到,你可願俯首認罪?」
江雲哲從武將出列,看著劉懌毫不客氣的質問道。
朝臣中,之前劉懌已經聯絡好的南派員,個個都心虛的低著頭,眼看著恭王要倒了,他們誰都不想再趟這次渾水。
而劉懌卻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如果說現在他還什麼都不明白,那就太傻了。這一切都是一個圈套,環環相扣,甚至包括沈穆清在,都可能是一個他上鈎的餌。
「竟然是你背叛了我。」
劉懌轉,眼睛平靜的看著沈穆清。他多年苦心謀劃,一朝事敗,就在於過於信任沈穆清了。
劉懌邊能用的人不,但是沈穆清太過於出了,加上他的份劉懌早已命人核查過,萬不會出錯的,有這麼大的把柄,劉懌用起來也放心。
「你的份也是造假的嗎?」
他向著沈穆清問道。
「沒有。」
沈穆清依然是長眉鬢,冷冽如刀的樣子,眼中無悲無喜,回答的很肯定。似乎他到底是誰的人,他的份揭破了也完全沒有關係。
「這我就不明白了,你祖父既是因為通敵叛國而被先帝夷了三族的沈國清,那你為何還要背叛於我?其他人可知道你的份?你現在仍然是叛國之人的後代,本不該存活於世。全天下只有我能為你祖父平反冤案,你為什麼還要背叛我?」
劉懌最不解的就是這個了,因為沈穆清的世牽連的是先帝時期的冤案錯案。
作為先帝的兒子,劉瑞應該子不言父過,若是一旦為沈家平反,就是承認了先帝昏聵,誤會忠良,千載之後史筆如刀,這樣抹黑自家父親的名譽,劉瑞絕對不會同意去做的。
只有劉懌去做這件事,才沒有負擔,他和先帝是兄弟,關係並不太大,也沒有心理負擔和輿論負擔,更不用心先帝的名譽。
朝中大臣們聽到劉懌揭破沈穆清的份,都暗自訝然。
當初十幾年前的沈將軍通敵叛國大案,不歷經兩朝的老臣都印象極深。
實在是沈將軍太冤了,蓋因當時大秦正好和尤聶兩國惡,尤聶國人都高大健壯,形矯健,並且主將立樂和狡猾多智,相當的難纏。
恰好沈將軍奉命出征平時,因為軍中出現細而連敗兩次,折了一萬兵馬。但是勝敗乃兵家常事,沈將軍和劉瑞的曾外祖蔣老將軍,並稱大秦雙雄,也是相當的有實力的。
如果再給沈將軍一點時間,必然能重整旗鼓,打退尤聶的。偏偏那時候,先帝剛剛繼位,正是年氣盛的時候,就對沈將軍的敗仗非常不滿。
而且沈將軍此人最大的不足之,就是有些貪,他的府中剛好有異族子為妾,是不是尤聶國的人還是兩說,而且那個妾是三年前就納了一直養在府中,沈將軍出征尤聶,本沒有帶來。
但是沈將軍私養異族寵妾的事還是被當時對他不滿,擔任監軍的羅誠豪告發,參上了一本,有心人又繼續描補,就變了沈將軍通敵叛國。
先帝也沒有細查,又派了當時剛出頭的賀將軍前往戰場,接替了沈將軍,沈將軍押解回京。沙場臨時換將帶來了相當不良的影響,賀將軍費了足足兩年,才擊潰了尤聶國。
確實在沈家搜出了異族侍妾,先帝直接判了沈將軍叛國罪,夷三族,當時牽連甚廣,從沈家八十歲的老太太,到剛剛出生嗷嗷待哺的兒,全部立斬,由於人數眾多,菜市口的染了半條街。
沈穆清聽到劉懌說完后,表依舊沒什麼變化,只是眼中帶著一蒼涼,彷彿積年的沉珂被抖落出來,只有深深的嘆氣。
「君子當有所為有所不為,某不能因為私人的恩怨,而助紂為孽。」
其實說實在的,沈穆清現在對於當初上一輩的事,怨念已經慢慢的淡了。而且他來到京都后,陛下已經在太後娘娘的說服下,願意將來為沈氏一族平凡。
如今眼看著劉懌要倒了,他心真的沒有多喜意。
為了沈家的冤案,沈穆清前二十年就沒有痛快過一天,總是無法放下,後來又痛失一生摯。
沈家其實對他來說,並沒有多記憶和溫。當初祖父被冤枉,全家夷三族,他尚年,因為是外室子反而躲過一劫。
因為沈穆清是外室子,所以沈家大門都沒有進過,知道他存在的人都不多。
沈將軍的冤案實在太慘烈,一片忠心,名聲赫赫的鐵將領,只因先帝的一聲令下而夷平三族,讓所有忠君國的將領都心冷齒寒。
所以沈穆清的存在被蔣老將軍私下知道后,心不忍沈將軍脈斷絕,便收養在府中,從此他改名換姓的有了他另一個份,隨母姓,做周定。
沈穆清的生母一直到死之前,才為他講了自己的世,這個前半生一直努力想要進沈家大門的人,告誡他一定勿忘先祖,將來有機會重新耀沈氏門楣。
沈穆清知道實后,對於先帝昏聵,以及祖父含冤不白而死的事充滿了憤怒,那時候他正好十六歲,這件事從此就在他的心頭,總想著能夠有一天讓祖父沉冤得雪。
他在過於在意這件事了,反而拘泥於此,一度失去了方向。蔣老將軍曾經希他能重新過他自己地人生,甚至願意為他和自己心的外孫牽線。
蔣老將軍只有兩個庶子,都不太,將來無法接管蔣家軍,沈穆清是他從小看著長大的,軍事上也有天分,蔣老將軍存心想要培養他做接班人的,待沈穆清娶了自己的外孫后,便慢慢把自己一手帶起來的蔣家軍到他手裏。
畢竟逝者已去,前人終歸黃土,先帝後來也過世了,是非功過已經都不重要了。
但是沈穆清始終意難平,一旦娶了陳蕓,就和那個錯殺他全家的先帝有了親戚關係,新帝是先帝的親兒子,不會為了他損害先帝的名聲,那就無法為祖父平反了。
在年氣盛的沈穆清看來,無疑是一種背叛。
於是沈穆清自以為深思慮的做了決定,忍著心痛先推開了陳蕓的手,兩人從此緣分斷絕,換得蔣老將軍的一聲嘆息。
陳蕓十五歲后就訂了親,而他在難耐的痛苦和相思中遊走江湖,在大漠黃沙或者孤煙冷雨中,一天比一天更覺得後悔。
直到某一日,他接到了一封特殊的信,是陳蓉派人找到了他,為他另外指了一條路。懷著一種救贖自己的心,沈穆清改回原來的名姓,踏了西南的戰場。
「沈將軍叛國案,另有,是非對錯,朕找到證據后一定還沈氏一族一個公道。」
劉瑞在黃門和侍衛的環繞下,換好了九龍戲珠的朝服和冠冕,推開大門走了進來,對著劉懌說道。
沈穆清本沒有帶著城外的那四萬私軍進宮,他帶來的只是羽林衛。外面劉懌帶來的重甲侍衛,已經被早已埋伏好的羽林衛大軍制住。
劉懌的臉灰敗下來,過去果然還是太小看這個侄子了,他竟然能夠下定這個決心,倒真是不簡單。
劉懌後悔極了,果然應該在他還沒有長之際,前兩年就該手的。哪怕當初扶持平王,也不會讓自己落到現在的下場。
看著劉瑞進來,滿朝文武一同跪下,山呼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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