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沉風?
他怎麼會給自己打電話?
沈知意懷著惴惴不安,又有些期待的心按下接聽鍵。
下一秒,男人沉冷的聲音順著聽筒傳來。
“你去渡江大橋了?”
“是,我和清茵……”
“呆在那里別,我現在過去。”
沈知意一句話還沒說完,對面便掛了電話。
看著時長不足二十秒的通話記錄,沈知意有點懵。
剛才晏沉風的語氣很急。
難道,是以為自己要輕生?
想到這,沈知意有點哭笑不得。
看來晏沉風真的不認識了,居然會以為會做這麼蠢的事……
沈知意坐在橋上安靜欣賞著遠公路上的點點星火。
車水馬龍的夜晚,這座城市上的每個人都在為了未來而奔波。
唯有,不問前路,只為此刻而活。
不知過了多久,一抹高大的影走上渡江大橋,迎著夜風來到邊。
見人好端端坐著,晏沉風沒來由地松了口氣。
他下自己的西裝外套,披在沈知意上。
沈知意微怔,抬眸對上男人深邃幽沉的目。
西裝外套上的松木香是那麼悉。m.
可現在,外套的主人卻沉默不語地注視著,用別扭的方式表達著對的關心。
“你是不是以為我要自殺?”沈知意微微挑眉,語氣里著一調侃。
晏沉風不置可否。
方才他在悉手機的時候,看到屏幕上有一個奇怪的app,點進去才發現是定位件,能實時鎖定沈知意的地理位置。
然后他就發現沈知意去了渡江大橋。
想到餐廳里人眼底的愁緒,晏沉風沒來由地一陣心慌。
他擔心沈知意接不了他失憶的事,跑過來輕生。
好在并沒有那個心思。
“七年前我嫁給你的時候,確實過自殺的念頭。”沈知意收回目,著江面上遠遠駛來的船只,“那時我還不了解你,以為你和傳聞中一樣兇狠暴戾,因此對你敬而遠之。”
“但漸漸的,我發現你是個很好很好的人,有自己的理想抱負,對我也很認真。”
“于是,我開始努力做一個好媽媽,好妻子,希回饋你的這份。”
“對我來說,這七年因為有你的存在而無比絢爛,這樣的人生我求之不得,更視若珍寶。”
“所以,我怎麼舍得自殺呢?”
沈知意再次看向他。
黑亮的瞳孔里,倒映著京市不勝收的影。
晏沉風心頭微。
的心房像是被什麼東西砸了一下。
“對不起。”男人瓣微,想說什麼,卻終于沒能說出口,“這里太冷,起來吧,我送你回去。”
沈知意被夜風吹得鼻尖紅紅的。
從地上爬起來,跺了跺發的雙腳,走到晏沉風旁邊。
“糾正一下,不是送我回去,是我們一起回去。”
“……”
“我是你老婆,那里是你的家,也是我的家。”
晏沉風沒有反駁,默默站在風口的方向,為人擋住沁涼的夜風。
兩人并肩走在渡江大橋上。
月在他們后的地上拖出兩道很長的剪影。
沈知意裹著西裝外套,心里空落落的。
若是以前,晏沉風一定會牽起的手,再放到自己的兜里。
但現在,別說是牽手了。
連走路都要跟保持距離。
“我們……”男人冷不丁開口。
沈知意看他,“什麼?”
晏沉風沉默片刻,道:“算了,沒什麼。”
他本來想問沈知意:我們的關系是不是真像旁人說的那麼好。
但想到自己的手機碼、屏保,還有那個給沈知意備注“老婆大人”的定位系統。
晏沉風便不打算再問這個無聊的問題。
“對了。”沈知意忽然想到什麼,“你失憶之前答應過我,下個月會帶我和孩子出去度假一段時間,這件事還作數嗎?”
晏沉風微微皺眉,下意識想拒絕。
但看到人盛著閃閃發亮的眸子,還是心道:“作數。”
不管怎麼說,沈知意都是他的妻子。
在他失憶之前,他們相濡以沫,如膠似漆。
如今變這個樣子,是他的錯,和沈知意沒有任何關系。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是個講信用的人。”沈知意粲然一笑,本能地想去挽晏沉風的手臂,卻被男人不聲地避開。
捕捉到沈知意眼底一閃而過的失落,晏沉風沉聲道:“抱歉,我需要一點時間適應。”
聞言,沈知意無奈地嘆了口氣,“你呀,真是跟你兒子一模一樣。”
不就道歉,把錯誤攬到自己上。
聽到這話,晏沉風再次陷沉默。
他忘記的不止是沈知意,還有兩個孩子。
對他來說,這個家庭是完全陌生的。
關于這些年尋找的記憶在他的腦海中格外模糊,只知道有這麼件事。
沒有細節,更沒有代。
“阿嚏——”
又一縷冷風吹過,沈知意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晏沉風駐足,扶著沈知意的肩膀將調轉方向,面對自己。
隨后幫扣上西裝上的兩顆扣子,又將七八糟的圍巾拽下來,重新系到的脖子上。
看著晏沉風嫻的作,沈知意微微發愣,恍如隔世。
上輩子男人明明那麼,甘愿為赴死……
可現在,他們卻了陌生人。
想到這,沈知意再也忍不住,一下子撲進男人懷里。
晏沉風微怔,兩只手保持著張開的姿勢,腰部被人用力抱。
頃刻間,一怪異的覺在里肆意蔓延。
“讓我抱一會兒,就一會兒。”沈知意聲音沉悶,臉埋在晏沉風口,語氣近乎哀求。
晏沉風心頭酸,停在半空中的大手,終是覆在人腦后。
他想,如果兩人份調換,他變了那個被忘的人,一定不會像沈知意這麼堅強。
許久,沈知意松開晏沉風。
貪男人懷里的溫暖。
卻也知道這會無形之中對晏沉風造很大的力。
畢竟這家伙一向潔自好,不近。
冷不丁被一個“陌生人”抱住,應該不舒服的。
“好了,走吧。”沈知意揚起角,在男人意味深長的目中邁開大步,向橋下走去。
看著人一蹦一跳的背影,晏沉風的心十分復雜。
他能覺到,他對沈知意并不排斥。
只是橫亙在彼此之間的陌生,讓他實在難以向前邁出那一步。
他需要時間習慣,認可。
最后才是上。
……
車上,晏沉風扶著方向盤,眼前是錯的紅尾燈。
沈知意坐在副座上,不時看一眼開車的男人,尋思著要不要問他助理的事。
問吧,顯得太敏。
不問吧,心里又別扭得要死。
就在這時,男人兀地開口:“金南請了幾天假,今天那個助理是臨時頂替的。”
沈知意愣了一下,連忙裝作不經意:“忽然說這個干什麼?”
“吃飯的時候,你一直盯著我們看。”晏沉風目視前方,語氣波瀾不驚,“后來你來我們這桌時,也看了好幾眼。”
“你想多了!”沈知意矢口否認,“我才不是那麼小氣的人呢……”
“我知道。”晏沉風道,“但我還是想解釋。”
“……”
沈知意抿了抿,心里有些竊喜。
還擔心晏沉風失憶之后大變。
現在看來,只是不太習慣,才表現得有些冷漠。
車子開到十字路口時正遇紅燈。
晏沉風忽然踩下剎車,的名字。
“沈知意。”
“嗯?”
“我……”晏沉風言又止,隔了好久才道,“我會努力扮演好丈夫的角,盡到該盡的責任。”
沈知意和兩個孩子因為他的問題深陷泥淖。
他不想逃避。
也不能逃避。
沈知意沉默片刻,問:“你指的是哪方面的責任?”
晏沉風頓了頓,“我不會在外面沾花惹草,做對不起你的事。”
“只是這樣而已嗎?”沈知意忽然拉開安全帶,湊到晏沉風邊。
隨著人的靠近,一縷馨香躍男人筆尖。
晏沉風心神微,沉聲道:“回去坐好,這樣不安全。”
“你開車一向很穩。”沈知意聲音溫,璀璨如星的眸子一眨不眨盯著晏沉風,將男人棱角分明的臉頰盯得灼燒。
晏沉風輕輕氣,道:“如果你覺得這樣還不夠,也可以用質來彌補,但你好像說過,不喜歡依附另一半。”
“晏沉風,你明知道我要的是什麼。”沈知意打斷晏沉風,纖纖玉手撐在男人的黑西上。
西布料下的在人的下一陣繃,男人呼吸微,腦袋里像是有什麼東西炸開,卻又轉瞬即逝。
“現在的我對你來說只是一個陌生人,但沒關系,我有把握讓你重新上我。”沈知意指尖在男人西上輕輕畫圈,“金錢、份、地位,這些我都不在乎,我只要你我,我們的孩子……”
正說著,信號燈由紅變綠。
男人回過神來,匆匆道:“坐好,我要開車了。”
沈知意點到為止,沒再繼續“撥”。
坐回到原位,收安全帶,用手機查起旅行攻略。
……
十月初,晏沉風放下公司的工作,和沈知意,還有孩子們一起前往花市度假。
因為這次要在花市多住一段時間,沈知意想給暖暖請一個家教。
沒想到聽說這事之后主請纓,說他可以做老師,保證不會讓落下功課。
飛機上,兩個小孩子坐在一起看畫片。
晏沉風則是慢條斯理地翻閱著手中的財經報。
有那麼一瞬間,沈知意覺什麼都沒變。
他們還是幸福快樂的一家四口。
飛機飛了大約兩個小時,降落在花市機場。
沈知意上次來花市的時候,這里還沒有機場,只通高鐵。
幾年過去,日新月異。
很多事都變得不一樣了。
下了飛機,四人順著通道來到機場大廳。
就在這時,一個人從遠走來。
“晏總,晏太太。”人穿著簡單的休閑裝,上背著一個斜挎包,看到兩人時微微頷首,向他們打招呼。
沈知意愣了一下。
這不是那天在私房小廚里,晏沉風帶在邊的助理嗎?
“晏太太,你好,我是祝藍,你可以我小祝,接下來我會在花市隨時聽候您和晏總的召喚。”
祝藍看上去落落大方,給人一種很舒服的覺。
沈知意正要開口,便聽到晏沉風說:“我怕你一個人出行不方便,就讓祝藍過來了,是花市人,對這里很悉。”
見晏沉風沒跟商量就了個助理過來,沈知意頗微詞。
但也不是個矯的人,看祝藍還算合眼緣,便點點頭,道:“那就辛苦你了。”
“太太客氣了,這是我應該做的。”
祝藍幫他們取了行李,放到車上,開車載他們去到提前租好的民宿小院。
經過幾年的建設,花市變得更了,大街小巷坐落著很多風格獨特的建筑,街道上干干凈凈,空氣也十分清新。
沈知意想,這里既是一座麗的城市,又是父母為之斗的地方。
若是能死在這里,也浪漫的。
“這里是主臥,還有兩個次臥,給和暖暖住。”
祝藍帶沈知意參觀民宿。
民宿是一個獨棟小院,院子里種了很多艷盛放的鮮花,還有一片小竹林和石板路,據說冬天到了還能在院子里泡溫泉。
沈知意很滿意他們的居住環境。
“太太,這是我的名片,有什麼事可以給我打電話,我就住在旁邊的另一家民宿。”祝藍畢恭畢敬地將名片遞給沈知意。
看著名片上的“晏氏集團總經辦特助”幾個字,沈知意微怔。
旋即問祝藍:“小祝,你是頂替了金南的位置嗎?”
沈知意問這話沒有別的意思,只是發現祝藍的頭銜和金南一樣,有點奇怪。
畢竟晏沉風以前說過,特助的位置只給金南一個人。
“您是說金特助?”祝藍頓了頓,“他已經有段時間沒來公司了,聽說是在休假,我現在的確在理他手上的一部分工作,但不完全,應該也談不上‘頂替’一說。”
聽到祝藍這麼說,沈知意眉心微蹙,心里有些不安。
自從上次從晏氏回來,就沒再見過金南。
這次忽然請長假,難道是失眠更嚴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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