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聿之沒有表白過, 以前的要麼是別人先說了，要麼是自然而然到那一步，雙方心知肚明，并不需要一個口頭表述來清楚分明地將從前和以后分割定, 他也不在意這些, 甚至認為熱中的人互相給彼此承諾這件事毫無恒久價值，當下的快樂而已, 下一秒可能已經變了。

 其實同居到現在, 他默認和唐西澄的關系已經和狀態無差，認為應該也是同樣, 然而在散伙飯那天晚上的表現，讓他約意識到, 或許對這個年紀的孩來說，還是需要一點儀式的。

 這個念頭擱在心里，也沒刻意準備什麼, 而此刻氛圍不錯，他很自然就說了出來。

 話說完, 自己也到一奇異。

 眼下形, 似乎和爛俗偶像劇的表白套路也沒差多。

 直到在唐西澄的臉上看到類似怔然的表，他問:“很意外嗎？”

 沒有得到回答, 只借著車頂照明燈的看到翕的眼睫。

 然后, 踮腳拽住他防風的領口，他低低的一聲笑湮滅在侵襲過來的深吻中。

 那一秒的風極致溫。

 那天晚上是西澄第一次驗睡帳篷。

 原本和姜瑤睡一個, 后來姜瑤忽然說有事要找津語姐聊聊，便抱著的小兔枕頭去了蔣津語那里。

 過了五分鐘不到, 西澄在用平板看電影的時候, 梁聿之過來了。

 帳篷里懸掛著一盞復古風格的小款照明燈, 溫偏暖，深黃的。

 從薄被里爬起來，上穿著他的黑衛，下午回去收拾裝備的時候，找的服，全是夏裝，只能多拿了件自己的衛，偏小款，但顯然穿在上仍然過于寬松，顯得本就單薄的更有種孱弱，長發那樣松散著垂落，小小白白的一張臉在燈下，令人有種難抑的心。

 “你怎麼來了？”西澄用手語問他。

 “喬小二太煩了。”梁聿之掀開被子坐進來，“你在看什麼？”

 西澄把平板移過來，是幾年前的一部西語片《荒蠻故事》，時長兩個小時，黑幽默式的短片集，風格怪異荒誕，之前看了大半，還剩兩個小故事。

 他們靠在帳篷里一起看電影，不算寬敞的溫暖空間隔絕了深夜的簌簌山風。

 到片尾時，梁聿之說:“有點意思。”

 西澄也認同。

 還存了個日漫短片，問他還看嗎。

 他點頭說可以。

 這部就真的很短，風格輕松治愈，沒多久結束了，西澄將平板放到一旁，到瓶裝水喝了一口，發現梁聿之在看。

 “你晚上要睡在這里嗎？”將水扔在一旁。

 梁聿之看懂了這句話，出一點矜持卻又昭彰的笑，“這不取決于我。”

 西澄也笑一下。

 “那你走啊。”

 提起被子歪過，右手腕被一把住，繼而他的影子罩過來，不由己地跌進睡墊，炙熱的掃到的耳垂，上衛的領口歪斜，他撥開那里，在雪白無瑕的肩頭咬了一下，“你穿著誰的服呢，嗯？”

 低而啞的尾音，過來的著。他在上輕抬起臉，微微搖曳的里，西澄看到他窄長的眼皮翕，睫深黑，微垂的狀態，在眼下的皮落了一點約的影。

 極斂克制的一雙眼睛。

 但他分明已經。

 卻也只是這樣看了幾秒，而后長從上下來，躺到旁邊，略憾地拿手臂遮了眼睛。

 “就如你的愿吧。”他打算走了，此刻的狀不在預謀之中，他的確沒打算在這里和怎麼樣的，現在再后悔沒有準備安全措施，已經沒意義。

 他的反應明顯，多看一眼都算得上煎熬。

 這樣子倒像是回到頭小子的狀態，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決定到外面吹風冷靜。然而仍有那麼一不甘心，手扳過的臉，著快要噴薄而出的悸親了片刻，最后濡的，“早點睡。”

 不急這一時。

 他撐肘起，卻被西澄按了下來。

 那只纖細的手游蛇一樣從他的側腰進去，棉質長的繩被扯開，掌心熱的抵著實的腹部往下。

 梁聿之抬手扣住的手腕，眼眸幽幽看。

 西澄伏在他膛，低頭親吻他的結，同時輕松地掙開了手。

 外面遙遙風聲仿佛倏然之間止歇，這一方狹小天地里只剩愈發濃重的呼吸和似乎從腔里逸出的一點悶沉低音。

 西澄親吻他干燥的，低緩而有節奏地掌控他，看他皺眉、息，熱的眼闔上又睜開，眼尾微微泛出紅。試驗一般地調控速度與力度，知他越來越熱的難以自控到微微栗，直至破潰不堪地釋放。

 ……

 西澄有點疲累地坐在睡墊邊緣，手在外面。

 梁聿之拿瓶裝水幫洗手，掌心之后，清水沖過，了紙巾幫干。

 “好了。”

 西澄收回手，躺到被子里面，手機上有姜瑤發來的微信，說不過來睡了，道了聲晚安，還附帶一個意味不明的表包。

 西澄同樣回一聲晚安，往側了個，卻被攔腰摟住。

 扔了手機，任他抱到懷里，腦袋擱在他口。

 梁聿之騰出一只手熄滅燈，黑暗中親了親的額。

 第二天上午，西澄本來想著早起看日出，結果兩個人都睡晚了，朦朦朧朧被梁聿之起來，帳篷的拉鏈拉開一看，外面天已經完全大亮，太完整地掛在那。

 等另外三個人起來，一起吃了頓還算盛的早餐，之后就開始干活，一箱箱往車上收東西，拆帳篷，最后兩輛車開走。

 一晚上的愜意與自由都留到記憶里。

 梁聿之將西澄送回去，洗了個澡去公司，只理一些必要的事務，傍晚早早返回。

 晚餐沒讓孫阿姨做，他自己理食材，做了響油鱔糊，算是補了西澄沒吃上的那次。

 吃完飯，西澄告訴他要回家。

 梁聿之以為要回租的房子，結果不是，要回上海。

 有點意外。

 “這個時候回去，看你外婆嗎？還是……你打算回去工作？”忽然才意識到他們沒有流過畢業后的事。

 如果是打算回那邊工作，那代表他們將會異地。

 很突然，這個問題他還完全沒有料想過。

 西澄沒有用手語，打字發給他:“不是，我只是回去理點家事。”

 梁聿之第一反應不是問什麼事，他長久以來的界限首先就制止了這種追問，過去擁有的親關系經驗讓他停留在一條原則上——互不牽涉對方的家庭，他不會問，也不喜歡被問，此刻推己及人地認為說得這樣含糊就是不愿意表。

 他理解也尊重，只問:“事很急？”

 “也拖了久了，我現在畢業了暫時也沒找工作，剛好有空閑。”繼續打字，“我想明天走，我已經看了機票。”

 “這麼快？”他說，“要不等周末，我可以陪你。”

 “不用啊。我的手已經好了，而且到了那邊會有司機接我。”

 顯然，已經打定主意。

 似乎也找不出什麼理由反對，沉默了下，梁聿之問:“你什麼時候回來？”

 “還不確定，可能順利的話也沒幾天。”

 “那我明天送你吧。”

 “好。”

 很正常順暢的通。

 談完以后，西澄上去洗澡，梁聿之將碗筷收到洗碗機里，清潔料理臺，他理智上很清楚只是要回家一趟，合合理，無比正常的一個小決定，但緒上卻不得不承認他有一約的不適。

 或者更恰當的說，是一種近似悵然若失的覺。

 悟到這一點，讓他覺得莫名。

 從來沒有過。

 或許是因為同居，兩個月的朝夕相，他畢竟沒有跟誰這樣過。這是一種短期習慣之后的戒斷反應，很正常，任何人都會有。

 有的人自我意識薄弱，無法克制這種反應，很容易耽溺其中，因此會在親關系里表現得像只黏人的小狗，但他不會。廚房收拾干凈之后，他的緒已經正常。

 西澄這趟回去，沒收多東西，只帶了必備的和電腦。

 第二天早上，梁聿之送到機場，他們像尋常一樣告別。在西澄進候機室之前，他們擁抱親吻，最后叮囑照顧好自己，落地報平安。

 之后，他回了公司，后來也在正常的時間里收到的消息，短暫聊天之后，各做各的事，一切都很正常。

 是在當天下班回去之后，停好車，看到院子里空，沒有也沒有kiki，才后知后覺地認識到，這種微妙的戒斷反應，好像比他想的更煩人一點，像個幽靈一樣，無道理地突然冒出來，在心里冷不丁地刺一下，不疼不，只是有點空。

 他在門口站了會，開燈進屋。

 洗了澡出來，靠在臺煙，看一眼邊幾上那盆鸞玉。

 不知怎麼，覺得有點像。

 沉默的“楊桃”。

 幾個小時過去了，沒有一條消息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