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聿之這趟回上海待了兩個晚上, 一直到周日下午。這期間，西澄除了周六回家一趟拿些用品，其余時間都在他的公寓里。

 西澄并沒有發覺梁聿之的異樣, 有幾個瞬間注意到他興致不太高, 只以為是因為的特殊時期，他們無法在上盡興。多會有點影響吧, 也很正常, 這樣想。

 梁聿之的返程航班在三點鐘。

 但他仍然做了午飯。忙碌的時候并不知道西澄出門，直到做完飯喊卻沒見著人，這不像慣常的表現, 但真要想一想, 對他做的沒代的事也不了, 不多這一樁。

 一瞬的煩躁之后，梁聿之罕見地平靜下來，沒給打電話，也沒發消息，他擺好了飯菜準備自己吃。戶門卻又有響聲。

 消失的人回來了, 臉上帶笑, 手里盒子擱到桌上:“你都做好了？”

 梁聿之視線落在那盒子上，包裝細致的蛋糕盒。

 “你這是……”

 “給你過生日。”

 他的生日在10號, 周三, 兩天后。

 “提前過，可以的吧？”

 梁聿之微怔，看著。

 西澄開始拆蛋糕，很快擺好一切, 垂眼為蠟燭點火, 細膩的額上浮著點點汗珠。

 “好了。”抬眸, 睫在微中輕一下，“你要想個愿嗎？”很久不過程序完整的生日，不太清楚他的習慣是怎樣。

 隔著微微跳躍的燭火，的眼睛很亮，目也認真，仿佛只看得到他。

 某些看不見的皺褶被的眼神短暫地平，在突然獲得的一點熨帖中，他點頭應了聲:“嗯。”

 幾秒后，配合地吹熄燭火。

 他們一起吃了蛋糕和午餐。

 梁聿之收拾好東西，去換服準備離開。他正對著鏡子扣襯的扣子，西澄忽然走進來，朝他晃晃手里的東西。

 梁聿之抬眉，看著走到面前，纖細的手抬起，將那條簇新的深領帶繞在他的襯領下，頗認真地調整長度，明顯并無經驗，作很生疏，但最終功地打出一個結，慢慢，手指幫他整理襯領口，最后輕輕一下領帶。

 梁聿之靜靜地由做完一切，視線相時，他低聲開口:“這是禮？”

 “嗯。”

 “為什麼是這個？”

 “聽說是送男朋友的首選，我看網友說功打好結的那刻就很高，我驗一下。”西澄朝他笑，“我只看了五分鐘視頻，怎麼樣，有沒有90分？”

 “超過了。”梁聿之上前半步，頭低下來，西澄攀著他的肩膀，仰起臉他。

 在他臨走的這點時間里，他們糾纏了一會。

 西澄覺得和梁聿之的相并沒有因為異地到影響，看起來甚至變得更好。他以前還會鬧些脾氣，現在卻似乎更寬容，偶爾有些小矛盾，他也只是無奈地看一會，他們很快就和好。

 幾乎每周梁聿之都過來上海，僅有兩回西澄很堅持，他才在北京等飛過去。在這一點上他有某種奇怪的執著。

 有一次，他帶著的鸞玉一起乘飛機過來。西澄離開北京時把它給梁聿之照顧，沒想到它又悶聲不響地開花了，終于親眼看到。

 梁聿之依然它“楊桃”，見面時張口就說:“你的楊桃回頭率高。”

 西澄經常在周五下班時見到他，以至于開始期待每周的那個時刻。

 從夏至秋，他們一起在淮海路的公寓里度過很多個周末。

 到九月，天涼下來，秋意漸起，在西澄就快要返回北京的時候，卻有了變化。

 那天是個周六，很反常，好像什麼都不太順。

 先是一個合作的同事，大約是有什麼事狀態不好，西澄前后通了幾個來回，對方莫名其妙朝發了脾氣。西澄仍舊耐著子把事推進到位，為這事下午還去了趟公司。

 直到晚上回去見到梁聿之。

 說起回去的時間，說推遲了一周，臨時的決定，那之后他似乎就不太高興了，幾句話都回應淡淡。西澄連問了兩次沒得到明確的回饋，便有些氣躁:“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

 他的語氣也有些不好，視線沒看，垂落在手里的杯口上，“我想什麼你在意嗎？”

 西澄站在餐桌邊，他在島臺后，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氛圍因為這樣的兩句話急轉直下。

 正要再講，手機響了，有電話打了進來，是周姨，西澄莫名就有種不好的預，走去旁邊接通，然而還沒聽完電話就已經變了臉。

 匆促地往門口走。

 梁聿之將的反應看在眼里，跟過來，“怎麼了？”

 “我要去醫院。”

 作很快地穿鞋，梁聿之猜到了狀況，立刻取了車鑰匙。

 坐上車，西澄竭力平復呼吸讓自己冷靜，但心里仍然一團麻，無法理智思考，忍不住給周姨撥了一個電話，沒接通。

 遇上紅燈，車子停在路口，更令人焦躁。

 西澄手里攥著手機，視線虛空地盯著窗外。

 梁聿之側低頭，視線在臉上停駐，繼而落在那泛白的指尖。

 指示燈變幻，道路恢復通行，他車速更快了些。

 外婆急心梗，周姨反應快，老太太一不舒服就已經了司機來。

 西澄和梁聿之趕到的時候，人已經送去手室。周姨看到他們，沒心思關心為什麼小梁先生也在，焦慮地向西澄述說事的經過，語氣急切，講著老太太晚飯前就覺得痛，很突然，沒個預兆，飲食與平常并無不同，也沒有不當的活，本以為是暫時的，誰知道飯后越發嚴重，就喊了蔣師傅過來，到醫院時人就不清醒了。

 “明明三月份檢都蠻好，比之前還要好。”周姨想想就心驚跳的，想不通為什麼。

 西澄握的手安一會，讓別站這等了，要不先跟蔣師傅的車回去收點東西，外婆出來還是要住院的。

 周姨想想也是，便應“好”，別急，沒耽誤時間，來得及時，應當沒有大問題。

 等周姨走了，西澄肩膀坍了點，后背靠到墻壁上，像尋到一點支撐。這樣低頭沉默了十分鐘，梁聿之也看了十分鐘，終于走近，扶起那薄弱的肩，手掌到的后背上，將人抱在懷里。

 西澄沒有推拒，漸漸覺到他的溫度傳遞過來。抬手摟他的腰，的全部重量短暫地付于他。

 手一個多小時，理得及時，結果不算糟糕。

 只是這突發的過程過于嚇人。

 外婆恢復意識后被送回病房，痛也緩解，但至要住院一周。西澄先打電話給周姨，放心，夜里也別再奔波，明天再過來。

 病房里安靜，在外面打完電話，走回去。

 外婆在睡著。

 梁聿之坐在病床前。

 西澄走近對他說:“現在應該沒什麼事了，我留在這里就行。”

 梁聿之轉頭看過去，那張臉仍然微微泛白，也很淡。他沒應聲，也沒起，仍然坐在椅子上。

 西澄現在心定下來，才回想起他們之前是近似吵架的狀態。但現在也沒那個神思去思考那麼多，想了想，只說:“你回去睡吧。”知道他明天上午的航班，有事要回去理。

 現在已經是半夜。他一直跟留到現在。

 梁聿之靠著椅背，同樣不想多說:“你休息。我只待這個晚上，明天我就走了。”

 他的語氣有明顯的不容反駁的意思。

 西澄睡不著，站了一會，也知道繼續同他爭沒必要，走去沙發那邊靠著，很長時間都很清醒，偶爾掀眼看看病床前的影，大約是到天快亮時，朦朧地陷了睡眠，中途迷糊中驚醒，那個影還在，于是又閉上眼。

 等早上醒來，周姨過來了，帶了早餐來。

 梁聿之已經不在，西澄問周姨有沒有看見他。

 “早上在的，小梁先生講，他要先走了。”周姨心下訝異，估著是梁先生家里人來的，又覺得講不通。

 到中午，西澄發消息給梁聿之，問他落地沒有，一直到下午才收到回復。他只回了一個“嗯”。

 西澄沒有再問。

 等到晚上接到電話，九點鐘剛過，外婆已經睡了。

 走去樓道里，站在窗口。

 電話那頭有些嘈雜，似乎是在路上，有明顯的風聲，西澄聽到他微微疲憊的嗓音:“你外婆好點沒？”

 “好些了，后面要慢慢養。”

 “嗯。”他應了一聲，沒再出聲。

 聽筒里靜默著。

 西澄問，“你怎麼樣，忙完了嗎？”

 “準備回去了。”

 “好，我可能沒那麼快回來。”西澄遲疑一下，說，“昨天你不高興，是不是因為……”

 “現在別想這個了。”梁聿之打斷了，“安心陪你外婆吧，有什麼事告訴我。”

 “嗯。”

 頓了頓。

 “梁聿之。”西澄他。

 “嗯？”

 “昨晚謝謝你。”

 他已經走到車旁，腳步停下，想問，我們之間需要這麼客氣嗎？然而，最終只是囑咐，“西西，照顧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