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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房寵》 第 39 章

清晨,阿梨剛從睡夢里醒來,便聽到劉嫂在門外說著話,似乎是在說什麼“造孽啊……狠心啊……”。

起來披了裳,看了眼搖床里睡得正香的歲歲,輕輕推開門出去了。

劉嫂聞言轉過頭看,笑著招呼道,“掌柜起了啊?”

阿梨朝笑著點頭,眼神便不由自主落到懷里抱著的竹籃上,那是個不大的竹籃,蓋著層深藍的棉布,棉布底下似乎有什麼活,藍布時不時浮起一小

劉嫂見盯著看,才想起來,抱著竹籃走過來,邊嘆氣道,“現在的人啊,真是狠心。這大冷的天,就這麼把狗崽丟出來。我今早在街上瞧見的,喏……”一邊掀開藍布給阿梨看,邊道,“掌柜的您瞧瞧,這狗崽生得多神。”

阿梨湊過去看,竹籃里的狗崽腦袋圓圓的,眼珠子黑溜溜的,也不四看,只乖乖,被劉嫂著腦袋也不喊,至多只低低的嗚一聲,看上去又可又可憐,溫順極了。

阿梨看得心,抬手去小狗的腦袋,狗崽乖乖趴著,一任由

劉嫂原還不知如何置這狗,見阿梨這樣喜歡,有了主意,對阿梨道,“掌柜,您要是喜歡,不如就留下養著。我們這老話都說,黑狗準、黃狗穩。這黃狗啊,打小就溫順,長大了看家護院是一把好手。您帶著歲歲在這后院住,有只大狗守著,也安心些。再說了,這麼冷的天,真要不管,非得凍死。”

阿梨原就有些心一直想養一只狗,只是沒機會,眼下這麼一只乖乖的小狗趴在自己面前,即便劉嫂不勸,也想留下。

阿梨點點頭,從籃子里抱小黃狗抱出來,小家伙十分溫順,乖乖趴著,連爪子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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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肚子圓乎乎的,的,阿梨了一把,手特別好,忍不住又了一下,劉嫂見這幅喜歡模樣,倒是笑了,道,“這狗好養活,有什麼吃什麼,您看著喂就是。”

阿梨俱點頭應下。

等劉嫂去前面看鋪子后,阿梨便去了趟廚房,弄了點昨日剩下的,又怕狗崽太小嚼不,便撕細細的,放進白粥里,熬得糯了,尋了個舊湯碗,裝好了粥后,便端著回了屋子。

進門的時候,小黃狗趴在竹籃那塊藍布上,卻沒呼呼大睡,一雙眼睛盯著門的方向,似乎在看門。

阿梨將湯碗擺在小狗面前,小狗卻十分聽話,沒直接撲上去吃,抬頭著阿梨,似乎是在等發話。

阿梨抿著出個笑,抬手輕輕了一下狗狗的腦袋,道,“吃吧,以后這湯碗便是你的食盆了。”

小狗搖了搖尾,圓滾滾的子卻十分靈活,一下子便從竹籃里爬了出來,去湯碗里的粥,吃得唏哩呼嚕的。

阿梨托腮蹲著看,琢磨著給小狗取個威風凜凜的名字才行,思來想去,腦子里除了阿黃、小黃、旺財……這種俗氣的名字,一時居然想不出別的。

也不糾結于此,索便先擱著,去看了看搖床里的歲歲。

歲歲倒是醒了,圓溜溜的眼睛四看,直到見到娘,便出手要抱抱。

阿梨抱起來,先給換了尿布,才抱去看小狗,因為怕小狗咬人,特意隔得遠遠的,沒敢湊得太近,微微彎腰,指了指埋頭吃粥的小狗,道,“歲歲,我們家養狗了哦……這是我們家的狗狗。”

歲歲初生牛犢不怕虎,還嫌離得太遠,爪子就要去抓小狗尾,還好阿梨及時站了起來,看著笑得一臉天真無邪的歲歲,阿梨只得無奈同講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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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歲歲,不可以抓狗狗,弄疼了,它會咬你的。”

歲歲歪了歪小腦袋,還以為娘在同玩呢,拍了拍小手,更開心了。

阿梨也無奈,和一個小嬰兒講道理是沒用的,好在歲歲現在大多時間都待在搖床里,倒也沒什麼機會招惹小狗。

最后小狗的名字,阿梨還是給取了阿黃,俗氣是俗氣了點,但劉嫂聽了后一個勁兒點頭,直說賤名好養活,阿梨便也覺得,這名字似乎沒那麼難聽了。

阿黃就這般安頓下來了。

漸漸的,阿梨便發現了,阿黃雖然還是只狗,卻很有看家護院的自覺,像是本能一樣。

自打阿梨允許它出竹籃后,它便十分自覺在門口尋了個角落,就在那兒安家了,連晚上睡覺,都不肯挪地方。

阿梨怕它凍著,便用稻草和舊褥子給它弄了個窩。

弄的時候,阿黃就蹲在一邊安安靜靜地看。

弄好了,阿黃便立即邁著嘟嘟的爪子進了窩,舒舒服服打了個滾,然后收起兩只前肢,耳朵豎著,雙目有神盯著門口的方向,一,小小年紀便一臉深沉模樣,看得阿梨直想笑。

日子不徐不緩地過,離過年就只剩二十來日了。

這算是阿梨在蘇州過的第一個正經年,便也十分上心,早早便給歲歲做了新裳,紅的小裳,虎頭鞋,又喜氣又神。

秦三娘過來瞧,約上街辦年貨,阿梨便答應下來,將歲歲給秦二哥照顧著,自己則同三娘出門了。

臨近過年,街上賣年貨的商販鋪子多了不,到都是喜慶的紅

阿梨是第一次辦年貨,看到什麼都覺得稀奇,加上如今也不缺銀子,便也不克扣自己,但凡瞧上了的,便都大大方方買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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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下來,過年要用的件,幾乎都買全了。

冒著寒風出門了幾日,天也愈發冷了,阿梨便也安安生生在家里待著了。

但歲歲是個不老實的,待不住,恨不得日日都出門,但阿梨怕吹風寒,便也不大帶出門。

倆關起門來過日子,臨過年,書肆的生意也徹底冷清下來了,阿梨索給劉嫂放了假,每日書肆只開半日的門,一到下午,便劉嫂關了鋪子回去了。

這一日,劉嫂關了書肆,同阿梨打了招呼,便回去了。

阿梨出來送了送,剛要回屋,邊的阿黃卻一下子站了起來,警惕朝著巷子一側方向吠,子,發出嗚嗚的聲音。

阿梨覺得古怪,阿黃來家里好些日子了,還是第一次這樣,就連歲歲揪它的耳朵,阿黃都只是低低的哼哼兩聲,從沒像今日這樣過。

阿梨遲疑著,正猶豫要不要過去看,想了想,決定還是關上門,后院就同歲歲,秦二哥和三娘都不在,劉嫂也走了,還是警惕些好。

這般想著,阿梨便朝回走了幾步,抬手去關門的功夫,便見到方才阿黃朝著吠的巷子里,走出個姑娘。

那姑娘穿著湖藍的襖,底下是件棉,眉眼很好看,像是生慣養長大的,年紀并不很大。站在寒風里,瑟瑟發抖,頭發被寒風吹得糟糟的,鼻頭凍得發紅。

見此景,阿梨關門的手頓了頓,有些不忍心,微微抬了聲音,問道,“姑娘,你是同家里人走散了麼?你家在哪?”

章月娘卻顧不上回話,心里難過極了,只看著溫又溫婉的阿梨,心里止不住地想,原來秦懷喜歡這樣的子。

也是,秦懷那樣溫潤的人,自然不喜歡這樣聒噪的人,怕是從前自己纏著他的時候,他心里便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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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月娘站在原地,阿梨見臉上滿是難過,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了,年歲又不大,天又這樣冷,阿梨到底不忍心,輕聲道,“姑娘,你若是沒去,便先進來坐一會兒,避避風也好。”

章月娘遲疑著朝阿梨走過來。

走近了,阿梨便去牽的手,手冷得厲害,便順手將揣著的小手爐遞過去,溫聲道,“暖暖手吧。我去弄點熱茶給你。”

說罷,鎖了書肆大門,領著章月娘回了后院,給倒了熱茶,因章月娘看著只像個小姑娘,阿梨便泡的花茶,還加了點蜂輕輕遞過去,道,“喝吧,天冷的厲害,喝了暖暖子。”

章月娘接過去,捧在手里,糙的杯壁有些微微發燙,凍得麻木的指尖,漸漸恢復了知覺。

開口,仰起臉,輕聲朝阿梨道,“我姓章,月娘。”

頓了頓,又像是怕阿梨知道什麼一樣,立刻解釋道,“我原本想替我侄兒買個硯臺的,見書肆要關門,便沒來得及說。我剛從外地回來,因為是和離歸宗,我嫂嫂怕我壞了侄的名聲,便不大愿意我回來,我便想著,我若給侄兒侄送些東西,興許便沒那麼不高興了。”

阿梨一貫,旁人家的家事,自然不會多問,只點點頭,溫聲道,“那等會兒我帶你去挑一挑,看你喜歡什麼樣的。”

章月娘應了一聲,然后捧著茶,小心翼翼喝了一口,眼神卻總是忍不住落在阿梨上。

阿梨今日不出門,便穿得偏素凈,一件藕荷的寬袖襖子,下半是豆青的褶,頭發只簡單梳了個髻,用一銀簪固定著,其余的頭發則服服帖帖垂在背后。

正低著頭,取了銅勺,去撥弄炭火,火照在的側臉上,將襯得嫻靜又溫

未施黛的臉上,雪白細膩,眉眼都是溫安靜的。

章月娘不由得看得有些呆了,心里酸酸的,連方才喝進口里的花茶,都嘗不出半點甜味了,仿佛整個嗓子眼都是苦的。

捧著茶盞,指腹無意識輕輕挲著糙的杯壁,心里止不住的難過。

阿梨放下銅勺,剛好歲歲醒了,在搖床里哼哼了幾句,便走過去,抱了歲歲過來,放在膝上,哼著歌哄

歲歲很好哄,很快便不哼哼了,饒有興致去捉手腕上的鐲子玩,阿梨便也出手腕,由著玩。

空閑之余,阿梨微微一抬眼,便看見對面坐著的章月娘,一臉快要哭出來的模樣。

微微一愣,心里像是明白了點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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