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那日,天氣倒還算很不錯,雖冷風陣陣的,卻是個難得的晴天。
阿梨到底還是去了衛家的婚宴了,因去之前也問了大夫,說離臨產還有半個來月的樣子,原本不放心出門的侯夫人這才松了口,只臨阿梨要出門時,又特意囑咐了,“送了禮便回來。”
阿梨頷首,含著笑應下,“兒媳知道了。”
侯夫人懷中的歲歲又出手,親親熱熱抱著阿梨的脖子,臉著。小家伙有些委屈,娘又不帶出門!
阿梨兒的頭,道,“娘一會兒便回來了,你在家里陪祖母好不好?”
歲歲冬便有些咳嗽,倒不大嚴重,但侯夫人怕歲歲過了病氣給阿梨,二話不說便把歲歲接到正院住了。歲歲一貫很黏阿梨的,猛地一分開,頗為不習慣,便越發的黏人了。
侯夫人不敢讓歲歲同兒媳太過親近,怕過了病氣,很快便哄著道,“娘要出門了,祖母抱歲歲烤栗子吃。咱們不耽誤娘出門了,好不好?”
歲歲委屈點頭,侯夫人便朝阿梨點點頭,示意先走,道,“歲歲我顧著呢,你放心出門就是。”
說罷,又囑咐跟著阿梨出門的云潤,道,“盯著你主子些,外頭的東西就不要口了。喜宴上糟糟的,你們幾個跟著去的,多上心,別人沖撞了去。”
云潤忙恭恭敬敬應下,等阿梨拜別婆母后,才扶著阿梨出了正院,到了院外,上了馬車。一路平穩便到了衛家。
衛家只是小門小戶,院子也不似侯府那般闊氣,但今日逢喜,張燈結彩,掛著紅綢,一派喜氣盈盈,在蕭瑟的冬日,倒顯得幾分暖意出來。新娘子似乎還未到,府外管事模樣的人在待客。
阿梨下了馬車,云潤扶著,冬珠則上前遞了請帖,衛家管事接了帖子,忙滿臉殷勤笑意將人往里請,邊道,“我家大人接親去了,如有招待不周,還請貴客見諒。貴客快往里請!”
等進了大門,便見院擺著張半丈長十余寸寬的紅木桌,有個白須老人坐在椅子上,一手著支狼毫,顯然是負責收禮金的賬房先生。
不等阿梨吩咐,冬珠便輕車路上前,替自家主子記了禮,再將帶來的禮品給衛家下人,外頭的事,基本便算完了。接下來只要等新娘子進門,再略坐一會兒,便能起走了。
但新娘子還未來,阿梨幾個便被衛家下人引著了客廳,負責趕馬的車夫則被領去別了,喝酒是不敢喝的,但這樣大喜的日子,吃杯喜茶、拿個紅包,主人家一般也不會怪罪。
了客廳,倒是瞧見了幾個人,蘇家也來了人,來的卻不是與衛臨有師徒之的蘇甫,而是二嬸孫氏。
阿梨迎上去,孫氏便趕忙過來了,看了眼阿梨,拉到一邊,低聲道,“你這麼重的子,怎麼還來了?你這孩子,家里婆母未曾說你麽?!”
雖這般說,但孫氏也曉得,阿梨這是知恩圖報,當初大伯出事的時候,往日里不錯的人家,好些立即便冷了下來。可衛家卻是不一樣,非但沒有落井下石,反而雪中送炭,很是替大伯四走了一番的。不管有沒有效果,這個人,他們蘇家總還是欠了的。
這不,趕上直隸出了科舉舞弊案,陛下派了大伯去了直隸,大伯來不了,不是立即便從老夫人那里得了這任務,代表蘇家來了。
說罷,孫氏便拉著阿梨坐了下來。衛家下人送了茶點上來,阿梨也記著婆婆的叮囑,沒去,連茶水也只要了什麼都不加的白水。倒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怕衛家什麼手腳,實在是這個節骨眼上,小心點總是沒錯的。
孫氏見這般謹慎,倒是笑了笑,贊許道,“是該小心些。日子快到了吧?”
阿梨道,“大夫說還有十來日。”
孫氏立馬道,“那是很近了。你放心,大伯出門前說了,肯定能趕得回來,到時候必去侯府守著你去。”說罷,又問阿梨,“世子沒陪你來?”
阿梨搖了搖頭,道,“他忙得很,我便沒同他說,總歸要不了幾個時辰便要回去的。”
孫氏聞言,正要贊阿梨懂事,便見一旁那些子眷們都按捺不住了,見二人聊得火熱,終于湊了上來,挨著二人說起了話來。
衛臨的做得不大,但他朋友倒是得不,同僚都愿意給他一個面子,各府眷都來了不,但若要說顯貴,那還得屬阿梨了。既是武安侯府的世子妃,是宗室人家的媳婦,又是大理寺卿的正妻,夫榮妻貴,李玄既有實權,又有地位,阿梨作為他的妻子,走在外頭很是面。
各府眷們都樂得奉承這位炙手可熱的世子妃,不說攀上什麼關系,結個善緣,總是好的不是?
不知不覺,阿梨便了眾人聊天的中心了,有那甜的,更是一疊聲說著奉承話。
若換做從前,被這般捧著,阿梨估計還會不好意思,不知說什麼才好。如今跟著侯夫人見了世面,加上自己也有過要奉承他人的日子,比起尋常人更能易地而的思量,反而能做得面面俱到,應對得八面玲瓏。
神沒有半點倨傲,語氣中也不見高高在上的炫耀,雖是被人奉承著,可開口時便是客客氣氣的,十分平易近人的模樣。加上年紀輕,生了張溫的臉,總是笑的,更人覺得好親近。
不過幾句話下來,眷們便都對改觀了,臉上的笑容也越發真切了幾分。
孫氏在一旁坐著,見侄理得這樣游刃有余,心里還不由得有些驚訝,家兒媳進門快十年了,事都不一定有沅姐兒這麼人放心呢。
眾人正說著話時,便聽得外頭傳來敲鑼打鼓的聲響,眾人都不由得停了說話的聲。
結親的隊伍回來了,今日的主角——新娘子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