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容祈并沒有第一時間看到這個視頻,因為他今天剛參加一個金融會議。
到了他這個位置,難免會有一些公開的商業活,需要他面對。
等會議結束,大家都在閑聊社。
容祈被眾人圍著,聊了許久,直到書找借口,讓他解了出來。
本來他是要直接回公司,誰知走到外面,就看見走廊上,正低頭看手機的賀云澤。之前在會議上,他就看見了對方,但并未打招呼。
他們雖然是同一個高中畢業,但沒什麼。
賀云澤原本正在低頭看手機,似乎聽到靜,抬頭,兩人視線撞上。
容祈冷淡收回視線,帶著助理等人,準備離開。
“容總,”賀云澤突然上前,喊了一句。
助理何卓遠擋了下,準備攔住他的靠近。
賀云澤輕笑:“老同學見面,能聊一會兒。”
何卓遠一愣,沒想到對方是老板老同學,于是回頭看向容祈。
容祈淡淡道:“我們好像沒什麼舊,可以敘吧。”
“看來你是還沒看見這個?”賀云澤突然把手機舉了起來,手機界面上,一個視頻自從播放了起來。
容祈就眼睜睜看著,一個陌生男人掙好幾個人的束縛,想要撲向程厘,但最后對面端起桌子上的東西,潑向程厘。
當程厘半邊,被潑到時,容祈忍不住閉了下眼睛。
這一刻,好像那杯咖啡是潑到了他的上。
何卓遠注意到視頻,也看到老板的表,心底暗不好。
別人不知道,他怎麼可能不了解老板跟程厘的關系。
容祈示意其他人離開,只留下他和賀云澤
“你想說什麼?”容祈冷漠著賀云澤。
賀云澤上前:“那個男人你應該知道是誰吧,高志鶴。”
容祈沉默。
“聽說最近泛海和啟域正要合作,所以我大概能想到,為什麼程厘這麼著急要理高志鶴,”賀云澤看著容祈,突然微皺了鼻子,看似有些苦惱:“你說奇不奇怪,程厘跟你牽扯上關系的時候,好像總會遇到一些不好的事。”
“你算什麼東西,”容祈平時也不是笑的格,對待陌生人時,疏離很強,而此刻于盛怒時,整個人的氣都低了好幾度,連帶著看人時,眼神極其鋒利,帶著令人畏懼的震懾力。
此刻,他盯著賀云澤,眼神冷而銳利,顯得格外嚇人,聲音更是冷到極致:“有什麼資格替程厘說這種話?”
他一字一頓提醒賀云澤,哪怕對方并不知道自己和程厘的關系,賀云澤也沒資格替程厘說這些。
賀云澤似乎也知道自己惹怒了他,微微攤手:“不好意思,我胡說的,您別介意。畢竟你跟程厘現在也什麼關系,這件事肯定牽扯不到您的上。”
這一瞬,容祈臉上的震怒,似乎有了崩裂的趨勢。
偏偏賀云澤,就這麼無意的中了他的肋。
是他讓程厘,去理高志鶴的。
“好了,您貴人事忙,我就不多打擾了。”賀云澤淡淡一笑,偏偏臨走時,又補了一句:
“我剛才的話,您千萬別忘心里去,就當我胡說。作為老同學,很開心能遇見,也很開心您能取得現在的就。”
賀云澤一口一個您,顯得十分尊重。
容祈坐到車上后,立即開始給程厘打電話。
但沒想到,手機一直于占線狀況。
一直找不到程厘的容祈,頭一次出現慌張,他說:“去泛海。”
“現在?”坐在副駕駛的何卓遠,有些驚訝。
好在司機聽到吩咐,直接改了路線,開往泛海。
坐在后座的容祈,靠在椅背上,微閉了閉眼,再抬頭時,卻是盯著車廂頭頂發呆。
這并不是他跟賀云澤的第一次鋒。
只是從前那次兩人的份境遇,與現在是截然相反。
母親病重時,爺爺為了給治病,幾乎跟所有親戚朋友老人都借遍了錢,借到最后,幾乎是沒人愿意再借的程度。
但就是這樣,依舊沒能留下年輕的生命。
而他媽媽去世之后,人死是不可復生,但是債務卻不會跟著人一起離開。
外公外婆本來是有退休工資的,但是退休工資跟債務相比,就是杯水車薪。兩位老人家一輩子要強,沒跟別人張。
為了替自己兒治病,四借錢是應該,而還錢也是應該。
于是,他們就在一中附近擺了一個專門做油墩兒的小攤兒。
好在生意還算不錯,附近有學校,人流量也大。
還能就近照顧容祈上學。
一開始,程厘并不知道門口那個擺攤的老爺爺老,就是容祈的親爺爺,還是有一次老人家冒了,連續一周沒出攤。
程厘也不知道從哪兒,打聽了兩位老人家的住址,直接找了過來。
于是,在那個憋屈又有些破敗的小出租房里,程厘和容祈就這麼撞上了。
當時容祈也覺得好笑,是有多喜歡吃這小玩意兒,居然為了吃的,能找到家里來。而程厘則是一副,撞破了他最大的模樣。
畢竟容祈從未和爺爺一起過,讓程厘誤以為,他是不想被別人發現這個。
容祈不在乎。
反倒是爺爺比較在意,一中學生不僅學習好,很多更是家境優越,每次放學門口,都停著很多豪車來接學生。
他們怕容祈被同學看不起,堅決不允許他來攤子上幫忙。
之后,程厘和他,都沒提及這次見面。
兩人在學校,也依舊沒說過什麼話。
但程厘照舊會去爺爺的攤上買油墩兒,直到那天晚自習下課,程厘照舊在那邊買東西,因為那晚人有點多,就在旁邊幫了會兒忙。
誰知那天正好有幾個附近職高的學生,要了六個油墩兒。
等他們拿到之后,騎上托車,就準備直接走。
程厘喊住他們:“哎哎,你們還沒給錢呢。”
領頭那個男生,一看是個漂亮生喊他,登時來了興致,笑呵呵的說:“,你說什麼?”
程厘微皺了眉頭,還是提醒說:“給錢,你們還沒給呢。”
“我們給過了啊,”長發男生湊了上來,眼睛死死盯著。
程厘一直長得都很漂亮,在一中那群認真學習的男生里都很有人氣,更別說這種混混男生,此時恨不得眼珠子都長在上。
長發男生嬉笑道:“前面有家茶店,我請你喝茶怎麼樣。”
容祈那天因為被老師留了會兒,出來的比較遲,等趕到爺爺攤位上時,就聽到男生嘻嘻呵呵跟程厘說這種話。
“干什麼?”容祈立即上前,擋在程厘前。
那個混混男生,抬頭看著他:“我跟人說話呢,你管什麼閑事。”
此時也聽到這邊的狀況,趕開口說:“好了好了,就是幾個油墩兒,當請你們吃了。”
“什麼請不請,誰還吃不起啊。”長發男忍無可忍的掏出一把幣,直接扔了過來。
有好幾枚,直接砸在了容祈上。
站在他后的程厘,立即皺眉,怒斥道:“你尊重一點,吃東西給錢,天經地義。”
不是那種天生打抱不平的,但就是看不慣這些人欺負兩個老人家。
老人家大晚上在這里擺攤,賺辛苦錢,這幫人居然還想吃白食。
“要不,你來教教我,什麼尊重,”長發混混就想要越過容祈,直接調戲后的程厘。
就在容祈忍無可忍之時,突然路邊有個聲音傳來。
“程厘。”
眾人抬頭,就看見一輛黑奧迪a8的車窗被降下來,賀云澤坐在副駕駛。
很快,賀云澤下車,朝這邊走了過來,他笑著看向程厘:“又過來吃啊?我媽的車就在那邊,走吧,順便送你回家。”
程厘原本跟賀云澤就不算對付,不想坐他家的車,直接說:“我在這里等我媽好了,很快下班。”
“凌老師也沒走呢,那行,我也等等,凌老師應該很快就會從學校過來吧。”
賀云澤說這話時,一點也不懼怕的,笑呵呵看著對面的混混男生。
那混混一聽到老師兩個字,已經有點兒怵了,再加上賀云澤從那輛奧迪a8下來,自帶家世不俗的優越。
這種有錢人家的小孩,連小混混都會看眼,不敢輕易得罪。
很快,這幫人就騎著托車呼嘯離開。
容祈冷眼看著,原本一場可能會引起的紛爭,就在賀云澤幾句話之間輕松被化解。
等他們走后,賀云澤看著程厘,無奈說道:“我說你犯得著跟這種人說話嗎?一群社會渣滓,你多說一句話,都是浪費你的生命。”
“要你管。”程厘冷淡。
賀云澤被懟了也不生氣,只是淡淡說道:“好啊,那我待會跟凌老師說說,我估計以后你也別想要再吃這玩意了。”
說著,賀云澤有些嫌棄的看向手里,正吃了一半的油墩兒。
“油乎乎的東西,也不知道你怎麼就吃的。”
他對程厘說話,語氣親昵而自然。
這是容祈從未有過的,他木然站在一旁,聽著他們說話。
倒是程厘似是不耐煩到極致:“我就喜歡吃,你大爺吃的都是洋面包,我中國人中國胃。”
程厘還小心看了一眼容祈,似乎生怕賀云澤的話,傷害到他。
“好、好,”賀云澤又說:“要不你也給我買一個嘗嘗。”
聽到賀云澤趾高氣昂的口吻,程厘實在忍無可忍,怒道:“就你也配吃啊。”
說完,轉就走了,再不搭理賀云澤。
從頭至尾,容祈就站在一旁,一句話都未說,似乎也不上一句。
他早就知道,他們兩人是青梅竹馬,連學校里都在傳關于賀云澤和程厘的事,大家都說,哪怕他們真的談了,老師也不會像對待其他同學那樣棒打鴛鴦,還有點兒喜聞樂見。
這是他第一次,看見他們兩個人在自己面前斗。
即便不說,他也能覺到他們之間的稔。
本以為這件事到此結束。
直到一個月后。
又一天晚自習下課,容祈無意中在校門口又看見了那幾個混混,他們就站在校門口煙聊天,因為容祈穿的是一中校服,周圍都是穿校服的學生,走過去時,他們也沒注意到。
但他經過那幾人,就聽到一個聲音說:“哥,我早給你打聽到了,你那天遇到的生,肯定就是一中校花,初中的時候就在我隔壁學校,那漂亮的,整個學校都出名。”
“純嗎?”那個長發混混問道。
他旁邊小弟說:“純啊,初中那會兒就有人追,人家本不鳥。”
容祈走到稍微前面一點的地方,慢慢蹲下來,裝作系鞋帶的樣子。
后面三人還在聊。
“還是這種純的搞起來帶勁兒,”長發混混深吸了一口煙。
小弟賤兮兮的說:“這一肯定還留著呢,哥,你加把勁啊。”
長發混混:“不就是三年,我沖這一次,反正先爽了再說。”
這些小混混倒未必敢,很多時候也就是口嗨。
但等了半天,長發混混終于不耐煩了,踢了小弟一腳說:“怎麼還沒看見人影呢?”
“我聽說了,家住在佳苑小區,要不咱們去那邊堵吧。”
說走就走,這三人就騎上托車,準備往佳苑小區那邊去。
佳苑小區。
程厘就住在那里。
容祈這時也確定,他們要堵的人就是程厘。
于是他順手了一塊路邊花壇里的碎石頭,直接上前,想也不想的,就砸在了那個長發混混的頭上。
在對方發出嚎之后,他跟瘋了一樣,又砸向另外兩個人。
很快,他手里不知是他自己的,還是那三個混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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