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沉皺著眉頭,氣鼓鼓地說:“不要了就是不要了!能有什麼原因?反正絕不是我沒鑄造好!”
小夭道:“我相信你!”
星沉轉怒為笑:“那麼好的東西我寧可毀了,也舍不得給一般人,但我覺得你還不錯,所以給你。”
小夭說:“原諒我好奇地多問一句,究竟是誰定造的?”
星沉說:“究竟是誰我也不知道,只知道應該和鬼方氏有瓜葛,他每次見我都穿著寬大的黑袍,戴著帽子,捂得嚴嚴實實。”
“你怎麼知道是鬼方氏?”
“他找到金天氏時,拿著鬼方族長的信,金天氏曾過鬼方氏的恩,所以族長命我為他鑄造兵。本來我不想接,但族長說,他想要一副弓箭,能讓靈力低微的人殺死靈力高強的人,我聞所未聞,決定見見他,沒想到他給了我幾張設計圖稿,在我眼中,都有缺陷,卻讓我發現,有可能實現他的要求。”星沉抓抓腦袋,對小夭道,“如果不是他不認識你,簡直就像為你量定造!你確定你們不認識?”
小夭想了想,能拿到鬼方族長的信,和鬼方族長的可不淺,認識的人只有顓頊和詭的鬼方氏有幾分,小夭笑道:“不可能是我認識的人,鍛造弓箭送給我是好事,何必不告訴我呢?我又不會拒絕!”
星沉點頭,說道:“這副弓箭所用的材料真是太他娘的好了,又是我這麼杰出優秀的鑄造大師花費了三十五年心鑄造,是我此生最得意的作品,不過……”
小夭正聽得心花怒放,星沉的“不過”讓心肝了一:“不過什麼?”
“不過這副弓箭需要認主。”
“很多兵都需要認主啊!”
“這副弓箭比較桀驁不馴,所以要求有點特殊,不過你是王姬,陛下應該能幫你解決。”
“怎麼個特殊法?”
“需要海底妖王九頭妖的妖,還必須是月圓之夜的。”星沉干笑,似乎也覺得自己的這個要求實在夸張,“那個……我也知道如今大荒聽說過的九頭妖只有那個、那個……九命相柳,聽說他很不好相與,不過你是王姬嘛!你爹可是俊帝陛下啊!總會有辦法的!”
小夭的眼神有些空茫,遲遲不說話。
星沉一邊撓頭,一邊干笑,說道:“那個認主的方法也有點特別。”
小夭看著星沉,星沉小心翼翼地說:“九頭妖的不是祭養兵,而是要、要……兵的主人飲了,兵主人再用自己的讓兵認主。”
小夭似笑非笑地盯著星沉:“難怪你這兵沒有人要了。”
星沉干笑著默認了:“沒辦法,那麼多寶貝,沒有九頭妖的妖鎮不住它們。”
小夭微笑著沒說話,星沉不知道相柳是用毒藥練功,他的兒喝不得!也許那個人正是知道什麼,所以放棄了這兵。
星沉說:“王姬,真的是一把絕世好弓,我保證你絕不會后悔要它。”
小夭問:“何時可以認主?”
星沉說:“只要是月圓夜就可以。”
小夭說:“好,這個月的月圓之夜,我去找你。”
星沉瞪大眼睛,結結地說:“王姬是說這個月?兩日后?”
“是!”
“九頭妖……”
“你也說了我是王姬,我爹是俊帝!”
星沉笑道:“好,我立即去準備,兩日后金天谷見。”
月圓之夜,金天谷。
侍者領著小夭走進了星沉的鑄造結界。
不遠有一道人工開鑿的瀑布,是從湯谷引的湯谷水,專門用來鍛造兵。瀑布右側是一座火焰小山,火勢聚而不散,如果沒有炙熱的溫度,幾乎讓人覺得像一塊碩大的紅寶石。
星沉依舊梳著糟糟的辮子,不過穿著純白的祭服,神沉靜,倒是莊重了不。
星沉問小夭:“你準備好了嗎?”
小夭說:“好了!”
星沉看了看天空的圓月,開始念誦祭語,的聲音剛開始很舒緩,漸漸地越來越快,火焰小山在熠熠生輝,映照得整個天空都發紅。
隨著星沉的一聲斷喝,火焰小山炸裂,漫天紅的流飛舞,妖艷異常,一道銀白的在紅中縱躍,好似籠中鳥終于得了自由,在快樂地嬉戲。
星沉手結法印,口誦咒語,可銀白的兒不搭理,依舊滿天空跳來跳去。星沉臉發白,汗水涔涔而下,咬破了舌尖,銀白的終于不甘不愿地從天空落下。
隨著它速度的減慢,小夭終于看清了,一把銀白的弓,沒有任何紋飾,卻得讓小夭移不開目。小夭不住往前走了幾步,對著天空出了手,袍袖下,皎潔的月照在的皓腕玉臂上。
弓從的手臂上快速劃過,一道又一道深深的傷口,可見白骨。
小夭能到,它似乎在桀驁地質問你有什麼資格擁有我?如果小夭不能回答它,它只怕會絞碎的。
可隨著弓弦浸染了的,它安靜了,臣服了。
小夭心隨意,喝道:“收!”
銀白的弓融了的手臂,消失不見,只在小臂上留下一個月牙形的弓箭,仿若一個的文。
星沉坐到地上,對小夭說:“你現在應該明白我為什麼要求必須有九頭妖的了。”
小夭說:“謝謝你!”
星沉吞了幾顆靈藥,了汗說:“不必了!機緣巧合,它注定了屬于你。何況我問陛下要東西時,不會客氣的!”
小夭一邊給自己上藥,一邊笑道:“需不需要我提前幫你探查一下父王都收藏了什麼好寶貝?”
星沉搖搖頭:“我早就想好要什麼了。”
星沉恢復了幾分力,站起,送小夭出谷:“你靈力低微,這張弓一日只能三次,慎用!”
小夭真誠地謝道:“對一個已廢人的人而言,有三次機會,已經足夠!”
星沉看著小夭手上厚厚的繭子,嘆道:“我不敢居功,是你自己從老天手里奪來的!”至今仍然難以理解,堂堂王姬怎麼能對自己如此狠得下心?
小夭在五神山住了將近三個月。
估著太夫人的藥快要吃完,必須回去時,小夭才去向父王辭行。
這段日子,阿念和小夭很見面,偶爾幾次一起陪著俊帝用飯,兩人都不怎麼說話。
聽聞小夭要走,阿念來尋小夭:“你明天要去神農山了?”
“嗯。”
“聽說這些年顓頊哥哥又好了,不再和人瞎混。”
“嗯。”
“父王說顓頊哥哥當年只是做戲。”
小夭說:“的確是。”
阿念不滿地瞪著小夭:“你為什麼當年不肯告訴我?要讓我誤會顓頊哥哥?”
“當年顓頊什麼都沒和我說,我所知道的和你所知道的一模一樣,你讓我和你說什麼?說我的判斷?你會愿意聽嗎?”
阿念聽到顓頊也沒告訴小夭,立即心平氣和了,低聲問:“我、我……想和你一起去神農山,可以嗎?”
阿念居然為了顓頊向低頭,小夭不嘆了口氣,問道:“我聽說父王在幫你選夫婿,難道整個高辛就沒一個讓你滿意的嗎?”
阿念的臉一會兒紅、一會兒白:“他們每一個都不如顓頊哥哥。”
小夭不住又嘆了口氣,拍拍自己邊的位置,對阿念說:“小妹,你過來。”
阿念居然乖乖地坐到了小夭旁,小夭說:“你是我妹妹,所以我其實不想你喜歡顓頊。”
小夭本以為阿念會發怒,沒想到阿念一聲沒吭。小夭說:“我和你說老實話,當年顓頊雖然是做戲,可他人多卻是事實。現在他邊我知道的就有三個,至于我不知道的,肯定也有。”
阿念低聲說:“我聽說了一些,他邊有兩個姿容出眾的侍,估著遲早會收了做侍妾。”
“不僅僅會有這些人,日后,若有人喜歡他,想跟他,對他有幫助,他又不討厭,只怕他都會收下。”小夭苦笑著搖搖頭,嘆道,“我說錯了!只要對他有幫助,即使他討厭,他也會收下。”
阿念困地看著小夭。小夭給解釋道:“父王拒絕從高辛四部納妃,除了你和我,大概整個高辛再沒有人滿意父王此舉。很多人說,如果父王肯從常曦、白虎兩部選妃,本不會發五王之。雖然五王之被父王以鐵手段鎮了,可死了多人?禍及多部族?到現在常曦部和白虎部還心存芥,時不時給父王添麻煩。如果這件事換顓頊,他不會拒絕,有時候娶一個人,可以很多紛爭,讓侍衛死幾十個、幾百個,甚至能避免一場戰爭,你覺得顓頊的選擇會是什麼?”
阿念張了張,卻什麼都沒說出來。
小夭輕輕嘆了口氣,苦地說:“其實,我也不喜歡顓頊這樣做,但因為我在民間流浪了幾百年,曾是最普通的人,所以我完全支持顓頊。也許,這就苦了他一人,澤被全天下。”
阿念沉默,眉梢眼角全是哀傷。
小夭說:“小妹,我真的不想你喜歡顓頊,讓父王幫你在高辛好好選個夫婿,別惦記顓頊了。”
阿念眼中淚花滾滾,盈盈墜:“我也想忘記他啊!可是我從一出生就認識他,母親又聾又啞,父王政事繁重,我小時候說話晚,別人都懷疑我是啞,他卻毫不氣餒,總是一遍遍指著自己讓我哥哥,為了逗我說話,模仿各種鳥。別人在背后議論母親份低微,我躲在角落里哭,他卻鼓勵我去打回來。即使出門在外,他也記得每年給我捎帶禮。從小到大,是他一直伴著我,我所有的記憶都是他的影,你讓我怎麼去忘記?這世間再到哪里去尋個男人能像他那麼了解我,懂得我的心意和喜好?縱使他只給我一分,也勝過別人給的十分。”
阿念用手帕印去眼淚:“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你是真把我當妹妹,才會說這些話給我聽,可我……我已經努力了四十年想忘記他,我真的做不到!我反反復復想了很久,已經想明白了,反正這世間除了父王,又有哪個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呢?縱使顓頊哥哥有了別的人,只要他一直對我好,我什麼都不在乎。”
小夭又是憐又是恨:“你、你……怎麼就不能對自己心狠點?哪里就會離開一個男人,真沒辦法過日子了?不過剜心之痛而已!”
阿念哭:“我不是你和父王,我沒你們的本事,了剜心之痛,還能笑著過日子。我只知道,如果沒有了顓頊哥哥,每一天不管做什麼,一點樂趣都沒有,生不如死!”
“你這樣,會讓父王很難過。”
阿念抹著眼淚說:“父王都明白,要不然我怎麼可能知道顓頊哥哥邊有人的事呢?是父王告訴我的,他還說顓頊哥哥會娶神農族的馨悅。我知道父王是想打消我的念頭,但我已和父王說了,我就是忘不了!”
小夭不解,忘不了?難道以神族漫長的生命,都會忘不掉一個人嗎?
阿念哭求道:“姐姐,這世間除了父王和娘親,只有你能幫我了,姐姐,你幫幫我吧!”
馨悅也過小夭姐姐,可阿念的一聲姐姐,卻得小夭的心發酸,有一種縱使滿腦子詭計,都拿阿念束手無策的覺。小夭無奈地說:“我要和父王商量一下,你先回去。”
“我就在這里等你。”
小夭沒辦法,只能立即去找俊帝。
沒有想到,剛走出殿門不遠,就看到父王站在水榭中。
小夭走到俊帝面前,背著手,歪頭看著俊帝:“父王,你知道我會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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