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力的抬手指著宣平侯道：“你以為你就沒有錯？殺死那賤婦你也占四分功勞！哈哈哈！”

“胡說！”

宣平侯怒道：“毒婦你殺盈，真相蒙塵這麼多年，我……”

“當年若非你見起意將從睿王府中帶走，豈會宣平侯府？若非你為帶走跪宮門賣弄你的癡心，老夫人會那般忌憚那賤婦人？會日日擔心容主？”

“若非你鬧得滿城風雨后將帶回來，金尊玉貴的寵著，滿京城的好東西都送到面前，世人只知妾室盈不知我掌家主母申氏，將我的面踐踏踩在腳下……我怎麼會生出嫉恨之心？”

“若非當時我們才親不過月余，我對你尚有喜歡，若非府之后你一年都尚未踏足我福滿堂一次……若非我在侯府被下人恥笑，出門被其他夫人恥笑我怎會一定要殺了？”

申氏雙眸呈現不正常的猩紅，眼淚落在傷痕累累的臉上顯得有幾分詭異。

像是青面獠牙的惡鬼也落了淚。

“殺那賤婦，你占四分吶，你逃不掉！”

“你胡說！”

老夫人怕申氏一番話在宣平侯的心中化為石頭他一輩子，忙打斷申氏的話。

“殺死盈分明是你和我做的，你讓我以死相，你攀扯侯爺做什麼？”

“不。”

申氏此刻全然似瘋了一般道：“這些日子我才看明白過來，真正該死的不那賤婦人，而是你！所有的罪孽都是你做下的！”

“你若不膽包天，豈有我獨守空房，豈有盈拋尸葬崗？”

“高紀云，你毀了我，你害了！你才是最該死的人！”

“夫人！”

申老夫人一邊兒還沒拿住陳氏便聽得申氏說出這等要命的話！

“這話不能說啊！不能說啊！”

跑過去捂住申氏的，卻不想被申氏狠狠咬了一口，直咬得鮮直流才放手。

申氏拔下頭上唯一一束發的銀簪，用盡全力往前一撲。

的雙已壞無法行走，這麼一撲之后便狼狽的躺在地上。

“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來人，快將這個毒婦送到申老夫人的馬車上，這等毒婦不配為我高家婦，不配為我侯府主母！”

“你怎可如此？”

申老夫人頭一陣陣發脹，幾乎暈厥。

“人先送走，至于修書以及其他，明日我宣平侯侯府自然會送到府上。”

申老夫人何老夫人當即爭辯起來。

陳氏看著地上的申氏道：“萬萬沒想到往日風無兩的大姐姐，竟有一日會為侯門棄婦！”

說完道：“老夫人、侯爺我的事既已了，那我便先告辭了。”

說完轉聲對宋棠道：“多謝了，高夫人。閑暇之時可來我府上，我必以好茶相待。”

陳氏離去，出這個房間之后陳氏只覺得心頭一陣暢快，頭頂高懸的銀月像是銀盤一般。

明日便是中秋了。

陳氏想，這個中秋應該是這幾年以來過得最輕快的中秋節。

宋棠和高寄看著眼前這混的畫面，夫妻倆的表出奇的一致。

沒有大仇得報的歡喜，而是面容平靜無悲無喜。

老夫人著申老夫人帶走申氏，最后申老夫人丟下申氏急急忙忙走了。

屋中只有不斷咒罵著宣平侯的申氏，怒容未消的老夫人以及恍若被人去靈魂的宣平侯。

看申氏如今這模樣，便是能留得一條命活下來也是折磨。

高寄牽著宋棠的手夫妻倆往外走。

“伯源。”

卻是宣平侯追了出來。

高寄回頭他的步子便慢了下來。

“侯爺何事？”

高寄一如往常的冷淡，仿佛宣平侯只是一個與他毫無干系的普通人。

宣平侯心像是被人割開了一道口子，溫熱的鮮自刀口漫出。

話在他的嚨里翻涌他卻覺得自己怎麼也張不了這個口。

高寄略等了片刻復抬腳走。

出門檻的時候宣平侯的聲音傳來。

“可不可以回家？”

“伯源，回家吧。”

“侯爺莫不是忘了？我已與宣平侯府再無干系。您的兒都好生待在府中，我的家，在侯府之外。”

說完他不再停留執手和宋棠走那盛滿了溶溶月的庭院中。

一肩明月清輝，宛若朗月在懷。

老夫人渾濁的眸微微發紅，看著宣平侯站在門口看著高寄和宋棠離去，覺的兒子似乎在這一瞬老了許多。

申氏的咒罵聲宛若咒語一般不斷的響在耳畔。

想起殺死盈的那天，提及高寄時盈的目便似水中蓮花一般平靜。

是為了高寄而從容赴死的。

高寄本就是用命換回來的，宣平侯又怎會不心疼這個兒子呢？

他可是他深的人留在世上唯一的骨啊！

而做了什麼？

先是以孝道宣平侯在和盈之間選擇，后又幫著申氏將高寄送出侯府，十幾年后著宣平侯將他逐出侯府……

做的樁樁件件都是在宣平侯的心上捅刀子……

而這個孩子，是的獨子。以為的為他好，為侯府好，恰恰了他一生的枷鎖。

他素來對無有不應，滿京城找不出第二個如同宣平侯一般孝順的人……

“竟是我害了他……”

老夫人喃喃說完，臉上的皺紋仿佛一瞬間便得更多，皮也失去了原本無數不多的澤……

低頭，忽的猛的吐出一口鮮來，而后往后一倒倒在了團椅上。

“老夫人，您怎麼了？”

“快去請府醫！”

……

丫鬟婆子們一陣忙，還有人去掐老夫人的人中。

宣平侯猛的回頭但見老夫人已經被丫鬟婆子們圍得實了。

居高位的宣平侯忽的落下淚來，在兵荒馬之間淚水縱橫哭得像是幾十年前的總角孩。

他背部往下佝僂了幾分，他抬足緩緩的離開了這間屋子。

宛若白梅花一般潔白的月落在他的袖上，他出手接住了一捧月而后用只有風才能聽到的聲音喚：“盈。”

這世上最令人悔恨的便是只差一步的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