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稀記得他第二次給洗頭發的那晚,生怕他不愿意幫忙洗,一口咬定自己是油發質,編得有模有樣。
他當時仔細看頭發,原來不是懷疑的話,是在想該怎麼改善的發質。
也記得他送蓓清語洗發水的那天,坦誠自己不是油發質,浪費了他的好意,他卻安,你沒錯,不用道歉。
那天他專程從蓓清語實驗室帶回一瓶試用裝給,應該是期盼著收到禮時的驚喜。
卻給不出驚喜。
閔稀再怎麼代,也無法他那天到底是怎樣的心。
“對不起,我沒想到一句謊言會……”
傅言洲打斷:“該檢討的是我。夫妻間幫忙洗次頭發再正常不過,到了我們上,你還得編理由。”
他解釋為什麼找負責這個案子:“蓓清語算是我的憾,送禮沒能送一個合適的給你。”中間有明顯的停頓,“樂檬食品的案子是你的憾。”
閔稀懂了,他是想盡量彌補之前婚姻里的憾。
傅言洲把靠他最近的一張椅子拉出來,“坐下說。”
閔稀第一次與他工作上有集,思忖著怎麼把握分寸。
電腦與手機都在車里,進實驗室只帶了本子和筆,坐下來后把本子攤開。最的人了前任,前任如今又為甲方,蓓清語這個案子考驗的不再是項目管理和把控能力,而是怎麼在工作場合與前夫自然相。
傅言洲解開西裝扣子,給倒杯水。
閔稀工作以來被甲方負責人磋磨慣了,頭一回遇到這麼熱客氣的甲方,很不適應:“…謝謝傅總。”
傅言洲:“……”
滋味難耐。
“喊我名字吧。”
“不合適。”閔稀強調:“這是工作。”
正式共事之前,把丑話說在前頭:“所有跟我合作過的甲方,不管是負責人還是老板,或多或都和我有過爭執,無一例外。我不是事事順著甲方的乙方,專業方面該爭的我一句不讓。”
雖然甲方有時被氣到想翻白眼,他們也都涵過是怪氣第一人,但到目前為止,同吵過的甲方,沒有哪家不續簽代理合同。
只對品牌影響力,只對產品的市場占有率與產品銷量負責,哄甲方負責人開心不是的工作和義務。
看向傅言洲說道:“和你說這麼多,是讓你有心里準備,哪天跟你有爭執,我只是針對項目,不是公報私仇。”
傅言洲:“我做第一個不和你爭執的甲方。”
閔稀不再看他,垂眸看手里的工作簿,上面麻麻記錄的都是小常在實驗室給講解的容。
拿水杯喝了一口水,平復從進門到現在還在劇烈跳的心臟。
“傅總,”閔稀再次抬頭,說話時看著甲方是最基本的尊重,也反復提醒自己,此刻他不是前夫。
“我的資料在電腦里,你稍等我幾分鐘?”
“不用去拿,今天不講方案。”傅言洲把手里的資料給一份。他打印了兩份,自己留一份,給的那份上有他手寫的一些分析和備注。
“下次所有人參加會議時,你再講方案。今天我想大致了解一下,你對蓓清語的市場定位有什麼看法。”
“定位很不清晰,可以說特別糟糕。”
傅言洲示意繼續。
“不過蓓清語是零基礎品牌,及時糾正,來得及。”閔稀算了下時間:“蓓清語上市已經三個月零二十八天,我了解的況是,產品賣點不突出,傳播目標不明確。小常說得對,他不擅長運營。”
不管說什麼,傅言洲都看著認真聽說。
終于在兩人對視中,閔稀敗下陣來,微微斂眸。他專注看著一個人時,誰都做不到鎮定自若。停歇幾秒,接著分析蓓清語目前存在的問題。
傅言洲靠在椅背里,盡量放松姿態,沉浮商場十余年,任何時候他都是掌控局面的那方,今天會到了什麼是拘謹。
他問:“方案大概什麼時候能好?”
閔稀:“差不多了,有些細節回去再調整一下。”
傅言洲驚詫:“這麼快?”
閔稀點了點頭,沒細說。在盛時汽車發布會前,有時失眠,睡不著就胡思想,索起來寫項目方案。
傅言洲看著:“睡不著熬夜寫的?”
閔稀淡笑著否認:“不是。”
傅言洲沒點破,如果沒熬夜,在忙盛時汽車案子的同時,本不出時間寫別的方案。
“就到這,下周回北京開會再討論方案。”今天沒計劃深聊,主要是個面,讓知道投資人是誰。
蓓清語的廠區和研發放在這邊,其他的都放在北京,辦公地址在凌宇大廈。
“下周去凌宇大廈開會,開會時間白書會通知你。”
“好。”閔稀把那份資料還給他,“謝謝。”
傅言洲沒接,“放你那,我還有一份。”
這些資料里有些容閔稀沒看過,把資料對折夾到工作簿里。
從會議室出來,傅言洲走在后,始終保持著七八十公分左右的距離,既不會讓覺不舒適,又不會太疏離。
“坐電梯還是走樓梯?”他隨選擇。
會議室門口旁邊就是安全通道口,閔稀沒再往前走,直接走樓梯下去。
傅言洲隨走樓梯,特意看腳上的鞋子,叮囑:“慢點。”
“沒事。”
以前走樓梯會抓著他的手,還不時回頭看他,現在低頭認真看著腳下的每一個臺階。
略顯急促的高跟鞋聲音與心跳聲重合。
拐至最下面一段樓梯,恨不得一步兩個臺階。
“稀稀,你慢點。”傅言洲自己沒發覺,說出口時無奈又寵溺。他手要拽一把,擔心走太急崴腳,手已經到肩膀,作比他快一秒,他抓空。
走出四層舊辦公樓,閔稀呼口氣,跟前夫甲方的第一次相,圓滿結束。在會議室里數次問自己,當初為什麼接這個小項目。
傅言洲跟著走出辦公樓,他的座駕已經開到樓下。
“上車,我把你捎到停車場。”
廠區不小,走路過去得走幾分鐘。
閔稀婉拒:“我走走,就當鍛煉。”
揮了下手,抬步朝停車場走,手機沒帶沒法通知司機過來接。
傅言洲坐上車,下車窗。
陳叔沒有立刻啟,直到閔稀的影遠到很模糊,陳叔發引擎。
閔稀上車后打開包拿手機,去蓓清語實驗室沒帶手機,一個多鐘頭里有幾通未接來電,其中一通來自余程潭。
先回復了客戶的電話,最后打給老板。
余程潭不等問,直接告知什麼事:“我又托另外一個朋友打聽,那家資本公司的幕后老板是傅言洲。”
接到朋友的回話,他不敢置信,朋友又告訴他,兩年前就投資了。
他問閔稀:“你還想接續接這個項目嗎?”
代理合同已經簽了,嘉辰不會無故毀約,他也做不出來這種事,唯一能替做的就是給兜底。
“不想接的話,這個項目我來。”
“謝謝余總,不用。”
“別擔心麻煩我。”
“不是。”
閔稀在剛才走路的那幾分鐘里已經恢復得差不多,“我已經見過傅言洲,聊得還行。”
余程潭驚訝:“傅言洲去了蓓清語研發中心?”
“嗯。以后他對接公關的相關業務,已經安排進他工作行程里。”
閔稀說了說自己為什麼繼續接這個案子,婚是要結的,也是要離的。離婚時,傅言洲把離婚責任攬到自己上,跟他家那邊說是他非要離,至今他都在維護。
現在他從離婚的影里走不來,想拉他一把。
余程潭:“那就好好盤這個項目。”
蓓清語是零基礎,營銷的切點找好,有可能為日化市場的一匹黑馬,不過面臨的力也大,日化行業的頭部公司之間競爭相當激烈。
從蓓清語廠區到公寓樓下,閔稀和余程潭聊了一路。
“你什麼時候回來?”余程潭問道。
“明天。”
余程潭深思慮之后:“周五早上到公司后來我辦公室,把你手頭負責的其他項目給我,我跟進。接下來幾個月你專心做蓓清語,對你來說是個機會。”
一個事業能邁上更高臺階的機會,一個能收獲的機會。
現在傅言洲親自過問運營,應該是想找機會復婚,閔稀對傅言洲的也一直都在。當初錯失樂檬食品,未必是壞事。
閔稀掛了電話下車,剛進公寓樓大廳,后面有人喊。
盛見齊今天從公司回來得早,遠遠看到閔稀的影,雖然同住一棟公寓樓,幾個月里,兩人今天是第二次到。
閔稀等他一起乘電梯,“今天下班這麼早?”
“回來拿行李,臨時出差。”盛見齊摁樓層,他住十二六層,閔稀住二十九。知道了傅言洲有意向復婚,他就沒再提給介紹相親對象,閔稀卻主聊起來。
“以后要麻煩你幫我介紹相親對象,我不打算在我那個圈子找。”
盛見齊困:“不是說不將就婚姻?”
閔稀:“相親又不是見了面就必須定下來,不是互相認識,看合不合適嗎?”
盛見齊笑:“也是。”
剛才腦子沒轉過來,他們倆是相親前就認識,清楚彼此格不合,他朋友和閔稀沒正式見過,還是有相互吸引的可能。
“你跟傅言洲沒可能了嗎?”
“沒有。”
盛見齊不想拆人家姻緣,他又確認一遍:“上個周六,他不是專程來追你,找你復婚?”
“…不是復婚。”傅言洲那個格,怎麼可能主追人。他是讓給他一點時間走出來,別急著相親。
那意思讓先別急,等他走出來,對沒有占有了,再去相。
看得出來,傅言洲在努力淡忘過去,他接手了蓓清語項目,把憾彌補,當憾不再是憾,他不會再糾結過往。
應該過不了多久,他就會對離婚慢慢釋懷。
人一釋懷,很快會有新的生活。
愿意在他走不出來的時候拉他一把,但不能因此讓自己再陷進去。不能走在他后面,走在后面眼里就全部是他,想試著往前走快點,如果到緣分,不拒絕。
電梯停在二十六樓。
盛見齊按住開門鍵,下電梯前說道:“我下個月去北京找你哥談項目,那時候你如果還沒改主意,還想繼續相親,我給你介紹。”
“謝謝,接下來要麻煩你了。”
盛見齊出電梯,電梯門緩緩合上。
--
回到北京,閔稀忙著把幾個老客戶的項目給余程潭,由他親自跟進。沒有其他牽絆,一門心思忙活蓓清語。
十一月初,收到白書的郵件,通知明天下午三點去開會。
剛回復過白書,傅言洲的消息進來:【我明天三點半左右到,你們先討論。】
【好的,傅總。】公事公辦的口吻。
晚上下班,在地庫遇到居悠悠。
居悠悠正在艱難倒車,整個人都恨不得爬出車窗外看車尾會不會蹭到別的車。拿駕照三年,居悠悠還是倒車菜鳥,水平一點不見長。
“閔姐。”松油門,停下來同閔稀打招呼,“今天司機沒來接你?”
“沒。”閔稀走近,“我自己開車。”離婚半年還多,和哥哥據理力爭,自己現在心態平和,不需要司機再接送。
一番討價還價后,哥哥最終讓步,但有條件,自己開車可以,必須回家住,一個人住在公寓,作息飲食不規律,他無法監督。
閔廷擔心的是,哪天如果熬通宵,第二天開車很危險。住在家里,他最起碼知道休息得怎麼樣。
天冷了,本來就打算回家住,不忙時讓閔廷陪吃吃火鍋,于是愉快。
今天是離婚后第一天開車上班,不巧就遇到居悠悠倒不出車。
“下來,我幫你倒。”
居悠悠解開安全帶,把車給閔稀。
“閔姐,這周五團建我蹭你的車。”的車那天正好限行。
薄景遇乖謬狠辣,那些往他身上前赴後繼的女人,他從不留情,卻偏偏栽在了安笙的身上。第一次見安笙的時候,他就想,這哪兒來的仙女,要是能當我媳婦就好了。第二次見安笙的時候,他又想,這要是能當我孩子的媽,那該多好。後來他拼命地追拼命地追,絞盡腦汁,到底把人給追到了手。捧著熱乎乎的結婚證,他想,他得使勁對他媳婦好,哪怕舍了他的命都行。可不久後的一天,安笙卻手握鮮紅的刀子癱坐在他的面前,說,“薄景遇,我們過不下去了,離婚吧。”這一剎那,薄景遇赤紅了雙眼,幾近發瘋。”
到適婚年齡,陸宜聽從家裏安排選擇聯姻結婚。 林家是京市頂級豪門,長子林晉慎,留學時便打理家族海外產業,回國後成爲新一任掌權人。 據說人如其名,古板嚴肅,了無生趣,是隻知工作不懂風月的神人。 在確定結婚之前,兩人只正式見過兩面。 第一面,他着深色西裝,Stefano Ricci領帶,彆着支銀質領帶夾,一絲不苟到刻板的程度。 疏冷目光落在她身上,嗓音低沉:“陸小姐。” 第二面,他撞見她跟其他男人相親,離開時他高大身形融入夜色,分析利弊,各方面比較,林家都是最好的選擇。 還有一點,其他人未必做到,他可以。 陸宜好奇問:“什麼?” 林晉慎語氣疏冷:“對伴侶的忠誠。” — 身邊人不理解陸宜的選擇,是找老公不是給自己找活爹,他林晉慎眼裏只有工作跟利益,嫁過去不過是個擺設。 陸宜覺得沒什麼不好,各取所需,她拎得清。 然而婚後想的跟她想的有所出入。 婚前他說工作忙出差頻繁,留給家庭的時間不多,事實上,從新婚夜起,該做的一次不落。 出差仍有計數累積,回來後分期支付。 婚後數年,陸宜首次問他要不要生個寶寶。 手機那邊靜默片刻,問:“現在?” 她說是:“你怎麼想?” 助理看着向來持重的老闆,拿過外套後大步邁出辦公室,嗓音低沉問:“你在哪?” — 陸宜印象深刻的那個晚上,是半夜醒來,林晉慎握着她的手抵着自己下頜,臉上是難得的溫情:“有些話,我一直沒跟你說你。” “在我的人生裏,結婚是計劃之內,跟你結婚,是意料之外,是世上絕無僅有的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