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在整個過程中，這條巨魚始終都被多層防護儀式牢牢地束縛在水槽之，但它卻像是擁有某種特殊的力量一般，不斷地對周遭普通人的神進行著嚴重的損害。

當自以為做好心理準備的醫師學徒以及手持武的士兵們親眼看見那些緩緩扭的時，他們過往的認知與常識便立即開始遭沖擊。

眼前的生實在是有些過于丑惡了。

哪怕是梵恩民間流傳的那些最恐怖的傳說故事里所描繪的存在，在這樣一條魚的面前也顯得無比尋常，那些基于人們想象力與恐懼所產生的形象終究還是有跡可循的，然而現在，他們卻在面對著一個渾上下充斥著不合理的畸形怪。

肆意滋長的長須、不斷拍打水槽壁，并試圖將支撐起來的鰭，還有那些開裂的創口，以及從創口部暴出來的詭異結構……

而就在實驗室的普通人為眼前的景象而反胃作嘔時，這條怪魚卻又更進了一步。

它就像是功抓住了這些圍觀者的心理一般，那些分布在側面的傷痕深的開始快速扭，不過十幾秒的時間，人們便驚恐地發現，這些傷痕的組織，竟然變化了一顆顆亮黃的眼睛，它們無神地轉著，不斷觀察著四周的一切，并向驚惶中的人們投去暗的目。

一詭異的神擾在此刻席卷了整間實驗室。

站在水槽旁的修格與薇琳毫無疑問地為了沖擊的首要目標，然而前者對于這種程度的干擾早已麻木，比起這些看似恐怖的景象，修格反而更加關注這條怪魚上籠罩著的，能夠與暗淵迷霧相對抗的那力量。

薇琳的心智同樣堅韌，面對這些扭曲的，僅僅只是簡單地皺了皺眉，隨后便繞到了水槽的另一邊，準備做最全面的觀察。

除了兩人之外，實驗室的其他人此時則都出現了癥狀不同的反應，在恐懼的支配下，個別學徒轉逃出了實驗室，手中持有武的士兵則變得張無比，他們的手指就扣在扳機上，隨時都有可能要擊發武，至于杰拉德等一眾親經歷過塞倫城慘案，見證過暗淵子嗣恐怖模樣的人，反而顯得更加鎮定一些。

修格注意到了那些拂曉社士兵們的張狀態，但就在他抬起手，準備施法安他們的緒時，站在一旁的邁耶爾卻突然重重地咳嗽了兩聲。

雖然邁耶爾并沒有掌握任何魔法，但奇怪的是，他的聲音在此刻卻仿佛為了在眾人心頭敲響的警鐘，修格轉頭看去，卻見邁耶爾雖然面蒼白，但神卻始終平靜、堅定。

他環視了一圈四周，目最后又落在了那水槽之上：“啊……大家都放輕松一些，你們看吶，不管這怪有多麼丑陋和嚇人，它現在都只能被鎖死在這小小的牢籠里，只要我們想，隨時都可以將它化作泥。”

說著，邁耶爾主朝著負責重機槍的兩名士兵走出了一步，他笑著用手拍了拍機槍的槍管：“你們覺得，這家伙比起那些在戰場上橫沖直撞的鋼鐵戰車，哪個更難對付？”

年輕的機槍手回過神來，他為自己剛剛的失神與恐懼到愧。

面對微笑中的邁耶爾，他了，小心地瞥了那怪魚一眼，隨后咬牙道：“那肯定還是戰車吧！我聽其他人說，一般的子彈都無法擊穿它哩，得用炮彈才行！”

見邁耶爾的臉上寫滿了鼓勵，于是士兵補充道：“這怪，恐怕連幾秒鐘都撐不住，就要給打兩截了！”

這一下，邁耶爾的笑容變得燦爛起來了，他哈哈一笑，在另外一名士兵的肩膀上也輕輕地拍了兩下。

見周圍的人神也都稍稍舒緩了下來之后，他才接著說道：“這就對了，它或許能夠嚇到別人，但絕對不應該嚇到你們……喏，你們手中的武雖然沒有辦法擊穿厚實的鐵板，但卻一定能夠打碎它上的爛，拿出信心和勇氣來，小伙子們！”

話語很簡單也很樸實，但對于剛剛遭影響與沖擊的士兵們而言，這樣的鼓勵卻顯得非常有效。

就連那些在莫名恐懼支配下，想要逃出實驗室的醫師學徒以及煉金工匠們也都強行地止住了自己的腳步，盡管他們仍舊不敢繼續直視那條怪魚上的扭曲，但卻也強行止住了自己的腳步，并在其他同伴幫助下站穩了。

修格有些驚異地看著眼前的一切，見場面似乎已經得到了控制，他便對著邁耶爾點了點頭，隨后上前兩步，準備幫助薇琳進行后續的實驗以及解剖。

似是覺察到了兩人的目的，那怪魚的軀又一次了起來，那些從創口生的眼球重新回歸到了最初的狀態。

下一秒，某種堅的如同牙齒一般的質從這些傷口的邊緣生，而隨著鸚魚的軀不斷，這些“牙齒”開始劇烈的撞，并制造出了一種奇異且富有節奏的怪異聲響。

原本正打算將怪魚完全束縛，并開始嘗試采集其粘、皮與碎的修格兩人同時停下了作。

因為這種奇怪的聲響在傳他們的耳朵之后，竟然自行地轉化了能夠被勉強理解的語句。

“……無知、愚蠢……蟲蟻……從未改變……傲慢。”

在聽見這些零散且錯的語句后，修格立即將目挪向了后方的邁耶爾，卻見對方此時也重新皺了眉頭，顯然，對方傳遞過來的這種“話語”并不只有施法者能夠聽懂。

細碎的敲擊聲仍在繼續。

而各種各樣的怪異詞匯，也在不斷地被送人們的腦海。

這似乎又是一種修格目前還無法理解其原理的能力，通過這些零碎的話語，修格意識到，眼前的這條鸚魚，或者說它上所存在的那詭異意志，竟然能夠清晰地理解剛剛邁耶爾等人的談話。

而通過那些投到腦海之中的零碎詞匯，修格驚訝的發現，這種發生在“卑微族群”之間的對話，竟然令那寄宿在鸚魚上的意志到極為的憤怒、不滿以及困。

它為眼前的“叛徒”以及那些追隨“叛徒”的族類的舉止到憤怒，為自己眼下遭的待遇到不滿，同時也對邁耶爾等人的話語以及他們的態度而困。

它無法理解這些士兵們手中所攜帶的武，更無法理解那假設在實驗室邊緣的重機槍，在它的認知中，這些東西僅僅只是用金屬與木材拼湊出來的“棒”。

在意識到眼前“樣本”的特殊之后，修格立即擺了擺手，示意除了薇琳之外的其他人員都稍稍后退。

對于修格的作，薇琳雖然疑但卻并沒有任何異議，因為敏銳地捕捉到了這家伙臉上突然浮現出來的一抹極為怪異且險的笑容，那是一種能夠明確與謀以及“壞點子”關聯起來的表。

隨后，毫無預兆的，修格神世界的龐大圓盤開始全速運作，伴隨著有序且細的齒轉聲，無窮無盡的迷霧從寄宿著暗淵宮廷力量的數個凹槽洶涌而出，并在剎那之間覆蓋了整個圓盤。

與此同時，這種深沉的魔法迷霧也從修格的涌現而出。

當著所有人的面，這些魔法霧氣將整個水槽及其周邊的區域完全鎖死，而隨著修格的細致調，這些迷霧甚至功地滲了正在運作的防護儀式部，并借由這些魔法儀式，緩緩地鉆進了那水槽之。

細碎的敲擊聲立即停下了。

面對修格那毫不掩飾的濃重惡意，令那畸形巨魚的意志本能地到畏。

它可以將修格視為“叛徒”，但卻沒有辦法將對方視作卑微的螻蟻，這是雙方意識的高度以及所備的真實力量決定的結果。

也就在此時，修格在這被迷霧封鎖的空間開口笑道：“真有趣……怎麼？現在又不敢說話了？”

說著，他來到了那水槽前，臉幾乎到了玻璃壁上，目則直接與那被暗淵迷霧層層束縛、包裹著的巨魚相接：“繼續說，不要停，話不是很多麼？我知道你還在……畢竟現在，你也本走不了，對嗎？”

巨魚只是輕輕地張了張，并沒有再發出任何聲響，現在的它，似乎又變回了最初那條混沌的海洋兇。

見狀，修格也懶得繼續言語，他朝著薇琳打了個手勢，隨后那些束縛著巨魚的迷霧開始快速收，最終將其完全固定在了水槽之。

與此同時，薇琳亦將手掌按在了水槽上方，隨著魔力的調，數應當用于戰斗的“雨雪之針”緩緩顯現，在魔力的作用下，它們被迅速合并，最終化作了一把高度鋒利的冰刀。

通過修格的表現，薇琳也已經大致地猜到了對方的想法，并沒有多問，而是一邊開口解說，一邊開始著手切割。

“先從粘開始。”

話音落下，鋒銳的冰刃便立即開始了劃，一大片沾染著殘缺魚鱗以及大量暗黃粘的扭曲從巨魚的上直接切除，不等它們進行滋長或是變化，修格便立即縱著暗淵迷霧纏裹了上去，并將它帶往設置在水槽角落里的預留開口。

由湖泊級魔法所構的冰刀在鋒利度上早已超越了尋常的利刃，而它所造的痛楚更是極為猛烈，基于魚類的本能，鸚魚開始嘗試新一的掙扎，然而在來自修格的全方位制之下，它卻本彈不得，哪怕它功地破壞了一部分暗淵迷霧，那些缺口也會立即得到填補。

而這樣的變化則完地驗證了修格的猜想以及忒修斯過去曾經給出的那些暗示。

“果然，歸屬于不同系以及神祇的力量往往并沒有辦法做到互相包容……盡管雙方在‘地位’上擁有相似的高度，但在一般況下，不同系下的力量往往會更趨近于互斥與對抗。”

修格盯著這條正在被薇琳一點一點切割卻無可奈何的巨魚，他知道，自己剛剛的一系列舉極有可能已經將那占據巨魚軀的意志徹底地“鎖死”在了這里。

現在，不管那惱怒的意志究竟是何等來路，它都只有兩個選擇。

要麼選擇出來，與修格這個地位相仿的“叛徒”正面對話。

要麼，則老老實實地與這條巨魚一起淪為實驗材料，并被切分殆盡。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被送出迷霧區域，并由杰拉德等人保管的煉金容已經有累計十幾個了，而這條原本極為猙獰的鸚魚，現在也已經被薇琳切割得七零八落。

在暗淵迷霧所施加的遏制效用下，那些粘開始漸漸地停止分泌，怪魚的修復與增長也隨之停滯，它的掙扎力度正在快速消退，修格有預，要不了多久，它的生命力便將徹底耗盡。

也就在這時，輕微的嗡鳴聲傳了修格的腦海。

或許是這一次只想與修格對話的緣故，那團意志又選擇了最初的那種對話形式，因此怪異的音節與復雜的紋路又一次在修格的意識中顯現而出。

“背叛者……背叛者……黑日重臨……你卻仍舊選擇與蟲蟻為伍……”

與之前那種憤恨的語氣不同，現在的這個聲音顯得無比虛弱，仿佛下一秒便要徹底消散。

于是修格制止了薇琳繼續下刀的舉，他盯著水槽，無聲地問道：“我需要知道，現在是誰在與我對話……又或者，你究竟在為誰充當信使？”

巨魚那覆蓋著眼瞳的大塊爛緩緩挪開，無神的眼睛緩緩轉：“當我消逝，群落亦將覺察……靜候無邊海洋之主……陸地……不復存在，背叛者終將湮滅……”

巨魚緩緩地扭著，一段又一段錯的怪異文字在修格腦海之中浮現。

這一刻，修格終于明白，自己究竟在和誰對話了。

他確實沒有想到，黑太升起才不久，自己竟然就已經得到了與那位海神卡爾戎的眷族正面對話的機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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