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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九針》 三十八 暮色臨

秋風一日涼過一日,高財主比別人更早換上了夾襖,捧著熱氣騰騰的藥碗。 

 “看來當初在陸家不只是藏了人,還藏了不東西。”他說。 

 知客無奈說:“是啊,雖然早知陸異之與七星有問題,就算當了,也只是當了場上再有助力,也不過是一個新晉之臣。” 

 誰能想到除了員的地位份,他能傾家產..... 

 且傾的家產數目駭人。 

 單憑陸家這半路起家的人家,怎麼可能。 

 這數目讓見慣了錢的知客都驚訝。 

 “北堂一個弟子這麼有錢?”他問,這個匠燕是北堂堂主選人,“或許是整個北堂的錢?” 

 何止,還有個掌門爹呢,高財主想。 

 “現在再給李國舅說,來得及的嗎?”知客問。 

 高財主搖頭:“陸異之份不同,國舅此人貪婪又自私,,他可不會冒險。”將藥碗一飲而盡,“罷了,就這樣吧。” 

 他放下藥碗,看著知客,問:“霍蓮回來了?可有看到那把劍隨?” 

 知客說:“霍蓮一如既往深居簡出,一直派人盯著,暫時還沒回話。” 

 高財主起走了幾步:“能在霍蓮邊來去自由,可見已經將霍蓮迷的神魂顛倒,那把劍應該拿到了。” 

 知客皺眉:“那怎麼不取出巨子令?” 

 正說話間,門被輕輕敲響,知客放人進來。 

 “老爺。”小伙計說,“適才霍蓮從皇城出來,馬背上配著一把六尺劍。” 

 六尺劍還在霍蓮手里! 

 看來可以要自由,但有些東西是不敢表,唯恐被霍蓮猜到什麼,高財主和知客對視一眼,但不知道該高興還是不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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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霍蓮手里更不易拿到啊。 

 霍蓮可以抄別人的家,誰能抄霍蓮的家? 

 ....... 

 ....... 

 暮降臨,霍蓮駛都察司,兵衛們涌上來,牽馬,接佩刀佩劍。 

 佩刀摘下來,但佩劍被霍蓮拿在手里直接走到前廳。 

 廳燈火明亮,兵衛們遞來熱茶,擺上茶點。 

 “廚房新作的時令點心。”一個兵衛說道。 

 霍蓮看著茶點,值廳擺茶點,不知不覺已經了習慣,這習慣是朱川帶起來的,而朱川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七星半夜進來總是要吃要喝....... 

 他出手撿起一塊點心放進里慢慢咀嚼。 

 兵衛退了出去,廳安靜而空。 

 現在朱川被他關起來,七星已經重新回到了北境。 

 霍蓮看著手中的六尺劍,雖然夷荒人退走不敢來襲,北境很長一段時間會很安全,但北海軍兵馬變換,新將新到來,暗洶涌,怎麼反而把劍給了他? 

 當時笑著說“你拿著,我就安全。” 

 他拿著就安全?是說這把劍吸引麻煩吧。 

 但麻煩算什麼,這把劍能治的傷保的命。 

 總是不把命當回事。 

 霍蓮端起茶杯一飲而盡,將劍握在手中離開都察司向宅走去。 

 宅里亦是燈火通明,看到霍蓮走來,仆婦婢紛紛施禮“都督回來了。” 

 是啊,回來了,天黑了,鳥歸林,歸山,人回家。 

 霍蓮看著前方,燈火如同萬千蛛在夜里搖擺,織大網,他一步一步走進去。 

 ....... 

 ....... 

 晨躍出大地,北境的秋風已經寒意森森,一隊數十人的兵馬在大路上停下,北風中旗幟烈烈數張發出嘩啦啦的響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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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大子手扶住帽子,向后去,宣寧城已經變一個黑點。 

 “咱們又不是被押送,是奉詔覲見,干嘛跟做賊似的半夜溜走。”梁六子在旁嘀咕。 

 他已經抱怨了一路了。 

 梁三子在后給了肩頭一拳:“這是免得送別的時候你哭鼻子。” 

 梁六子叉腰:“我才不會哭,我什麼時候哭過?” 

 梁四子在旁笑說:“前天你的下屬給你送行宴的時候,你不是哭得眼都紅了?” 

 “那是那群兔崽子烤煙火大熏得。”梁六子喊,不知道是不是煙熏的太過了,說到這句話他的眼又紅了。 

 聽著幾人說笑吵鬧,梁大子收回視線,說:“不要這些送別,搞得太熱鬧,對民心軍心不好。” 

 梁二子輕哼一聲:“也是對新來的威遠軍不好吧,大哥你真是為那姓符的著想!” 

 梁大子看著他,沉聲說:“難道你想看著符慶掌管不了兵馬,兵事事凝滯,看我北境民心軍心離散慌?” 

 梁二子扭開頭:“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不管你什麼意思,你說出來,事就會變這個意思。”梁大子喝道,再看其他人,“你們記住,這北境不是我們的,也不是他符慶的,是大周子民的,我們駐守這里這麼多年,為的就是民安兵壯。” 

 梁氏兄弟們齊聲應是。 

 梁大子再一笑:“再說了,沒有告別,也就沒有離別,大家都開開心心進京去。” 

 說到這里時后方馬蹄急響。 

 送行的人們還是追來了嗎?諸人抬眼去,見只有三匹馬,為首一人青巾裹鬢,面容秀麗。 

 “是那誰!”梁六子喊。 

 梁三子在后又給他一拳:“禮貌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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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話間七星帶著孟溪長陳十近前,梁大子下馬抬手施禮,笑喚:“七星掌門!” 

 陳十跳下馬不高興地說:“走也不說一聲,欠了錢就要跑嗎?” 

 七星看了他一眼:“不要胡說。” 

 梁六子倒沒有罵陳十,而是看邊的梁三子,哼了聲:“陳十也不禮貌,就沒被打。” 

 梁三子抬手作勢又要打他,陳十在旁哈哈笑。 

 七星對梁大子一禮:“知道梁將軍不愿意被送別,但還是要送一送的,請放心,我們不會哭哭啼啼不舍。” 

 梁大子哈哈笑,與其他兄弟們一起還禮。 

 “工料的事已經解決了,真是辛苦掌門。”梁大子說,又神鄭重,“我已經與符慶談過,他保證不會阻擾北境長城修整。” 

 這保證自然不是空口說說,這些日子與符慶多次拉扯,利益換才得來保證。 

 “至于先前說好的錢款,也請掌門放心,進京之后,我梁大子愿用所有獎賞換來錢款如期足額結算。” 

 梁二子等人立刻也開口紛紛道:“我等也是如此。” 

 這一趟進京,他們已經下定了決心,舍掉全部家,舍出這條命,也要保住墨門北境長城的心。 

 “而且承蒙七星掌門提前告知,朝廷派來的迎接員詳,我們會謹慎應對。”梁大子鄭重道謝。 

 陳十哈哈一聲:“不用謹慎應對,那小子不敢怎麼樣。” 

 梁六子手搭住他肩頭,七星跟梁大子說的時候,他在旁邊豎著耳朵聽到了,陸異之,這是個也不陌生的名字。 

 “是啊,他也得稱呼你一聲大舅子。”他說。 

 陳十肩膀一抬,反手將梁六子扭住:“你是不是很羨慕別人當大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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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廝打在一起,幾個梁家兄弟斥罵著將兩人拉開。 

 “從小打到大!” 

 “就沒一日安生!” 

 這一番打鬧也將離別沖散,陳十和梁六子分別揚言你小子等著,下次見面收拾你。 

 梁大子無奈搖頭,將梁六子喝退,再看七星,忍不住一笑。 

 七星也笑了:“總之,梁將軍們不要擔心,坦然進京就好。” 

 梁大子帶著幾分歉意:“七星小姐,你們的份我們依舊沒辦法給皇帝和世人表明。” 

 他們不能替墨門洗去罪,畢竟他們自己也還...... 

 七星笑說:“將軍做自己該做的事就好,我們的事我們自己來做。” 

 他們自己來?怎麼來?梁大子心里嘆息一聲,也不再多提這傷心事:“就到這里吧,我們告辭了。” 

 七星孟溪長陳十抱拳還禮。 

 梁大子兄弟帶著親兵們向前而去,此一別,也許再無相見,他們沒有再回頭將宣寧城徹底拋在后。 

 七星三人則回轉宣寧城,宣寧城軍民似乎剛發現梁家兄弟們離開了,扶老攜向外追去,提前的得到叮囑的員們則跟著安勸阻,從城門到大路上吵吵鬧鬧哄哄。 

 七星站在茶棚外看著這一幕。 

 “就算他們走了,不會回來了。”茶老漢握著水瓢在旁說,“北海軍在宣寧在北境的痕跡也不會被抹去,已經深到每一寸土地,每一個人心中。” 

 七星尚未說話,后魏東家搖著車站著,呵一聲:“那又如何,還是被趕走了。” 

 茶老漢回頭沒好氣說:“燒火去!” 

 魏東家沒理會他,對七星說:“剛收到家里的信,陸異之又送消息了。” 

 ....... 

 ....... 

 馬蹄踏踏,伴著京城的落日黃昏,一隊員在兵衛的簇擁下穿行,有馬有車,看起來要遠行。 

 街上的民眾避讓兩邊,看著他們發出議論。 

 “是陸三公子。” 

 “陸三公子瘦了很多啊。” 

 “要去求神問佛嗎?” 

 “穿著袍呢,很明顯是有公事。” 

 伴著議論,穿袍的陸異之很快走過,消失在京城的街道,京城的夜市隨著暮徐徐拉開,但尚未燈火喧鬧時候,有幾個婢仆從匆匆而行,走進幾間茶樓酒肆店鋪。 

 “可見過我們家小姐來?”們低聲詢問。 

 隨著夜深深,一些人家的門也被敲響,搖晃的燈籠照耀著婢仆婦焦急的面孔。 

 “我家小姐今日可來過?” 

 深閨中卸除釵環要歇息的小姐們紛紛被驚醒,顧不得整理頭發,裹著披風奔出來。 

 “怎麼了?” 

 “夏侯小姐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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