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燕卿是在渾酸疼中醒來的。

但剛一睜眼便發現有哪里不對，原是一只手環在了腰上，男人溫熱的呼吸噴在后頸，有些。

燕卿錯愕了好一陣才緩過神來，腦海里漸漸浮出昨夜的畫面，角克制的彎了彎。

霍楚臨許是一連忙了好幾日，都沒怎麼歇息過，這會兒渾放松下來，竟是這個時辰都沒醒來。

往常燕卿就算侍寢，到了白日里，側也常常是冰冷的。

然而，這床榻之上還一片溫存，可棲宮的宮人在寢殿外卻提心吊膽，不知里頭究竟是個什麼形。

這個時辰了，皇上怎的還不出來，娘娘也不出來，這……

總不會是打起來了吧？

著這些人一副焦慮的模樣，安越倒是氣定神閑。

今日見皇上過了兩刻鐘還沒出來，安越便機靈的宣城皇上染了風寒，早早散了早朝。

果然皇上今日是沒有上朝的打算。

側室里約約傳來小公主的哭聲，哭了好一陣，娘不但沒將哄下，反而哭的愈發大聲。

娘實在沒了法子，只好將小公主抱出來：“翠云姑娘，小公主許是想娘娘了，都不愿奴婢抱著，您瞧這……”

翠云為難的皺起眉頭，可皇上還在里頭呢，總不好抱著小公主進去吧。

娘一抱著小公主出來，那哭聲便順勢傳進了寢殿，原還窩在霍楚臨懷里一不的燕卿聽見這聲音不由一頓，忙就要撿起裳披上，卻被霍楚臨重新拉了回去。

這麼一拉扯，燕卿一下歪了子，直直砸在霍楚臨上。

而男人本也還是似醒非醒，這麼一摔，才慢悠悠的睜開眼。

燕卿嚇了一跳，忙要起，又被霍楚臨給了回去。

只是這會兒不著寸縷，又是白日，總覺得躁的慌，難免要多挪兩下。

霍楚臨被蹭的呼吸都重了幾分，嗓音低沉道：“別了。”

燕卿一頓，小聲說：“錦瑟在哭。”

霍楚臨當然是聽見了，但棲宮那麼多宮人，一個小公主又怎會照顧不好。

何況小孩子家，哭一哭也不是多大事兒。

他摟著人又閉了眼睛，像是困的不行，又要睡過去似的。

過了一會兒沒靜，燕卿以為他睡下了，剛一胳膊，男人的聲音低沉緩慢的從耳后傳來：“對不起。”

燕卿一怔，過了好半響才應：“……嗯。”

……

這陣子以來，霍楚臨面眼可見的和，連帶著伺候的宮人都舒坦了些。

安越笑瞇瞇的，心里甚是寬。

前陣子到棲宮去鬧的一眾嬪妃都被足在自個兒宮殿里，可霍楚臨那會兒并未說期限，因而隔了一月也未有人敢將們放出來。

安越試探了兩句，霍楚臨像是才想起這事兒似的，抬眸道：“撤了吧。”

“誒。”

安越應聲，剛一撇頭邊見窗子外頭正對著的小徑上，皇后帶著小公主正往這兒過來。

如今已是初夏，天兒也不如前些日子那般暖和，燕卿怕曬到錦瑟，鮮帶著來書房，而錦瑟又還小，宮里雖有娘和嬤嬤照顧著，但第一回做母親，半刻都舍不得離開，便也許久沒來瞧過霍楚臨。

偏生他這幾月政務繁忙，兩人修好好竟也沒見上幾面，通常是霍楚臨夜里來時已睡下，還沒起時，他便又走了。

霍楚臨喜靜，燕卿沒讓后的一行宮人一并進殿，只翠云抱著錦瑟一道進去。

若是從前，安越定要通報一聲，問過霍楚臨才敢讓燕卿進來，可今時不同往日，他偏是等皇后踏進殿里了，方才說：“皇上，娘娘來了。”

霍楚臨筆尖一頓，面上現出幾分克制的笑意，安越見他如此，便出個果然如此的表來，隨后恭恭敬敬的給燕卿行了個禮。

霍楚臨朝燕卿手，燕卿便順勢將手放在他手心里，不等霍楚臨問便說：“你許久沒見錦瑟了，我怕時間長了，不認得自己父皇的模樣。”

借口。

霍楚臨笑笑，便如了的意，起過去看了看襁褓中的娃娃。

過去也近四個月，錦瑟那副皺的模樣已經褪去，現在滿臉水靈，長的倒是有幾分燕卿的影子。

霍楚臨臉不由和下來，遞了手指到錦瑟面前，小錦瑟兩眼彎彎的笑著，抱著霍楚臨的手往里送，口水直留，小兒不停的蹬著，很是高興的模樣。

翠云見皇上高興，也笑著道：“小公主很喜歡皇上呢，見著皇上，跟見了罐似的。”

這話霍楚臨聽著高興，原本克制的笑意不由更明顯了些：“是麼。”

他與錦瑟玩了一會兒，見累了，便翠云抱下去歇息，拿帕子了沾了一手的錦瑟的口水，倒是一點沒嫌棄。

燕卿讓宮把適合放下：“天熱，臣妾膳房做了解暑的糕點和綠豆湯，皇上用過就辦公吧。”

一樣一樣擺出來，那綠豆湯還是冰鎮過的，冒著冷氣。

霍楚臨低頭，這畫面猶如當初第一回來書房送糕點的時候，而自那以后，燕卿再沒來給他送過什麼。

如今算算，竟也一年半過去了。

這麼想著，霍楚臨心下綿長的一聲嘆息，不由他多想，便從后握住燕卿的腰。

燕卿正捧著一碟薄荷糕轉過，他這麼一，險些摔了手里的碟子。

霍楚臨的作實在太輕，又剛好在燕卿最敏的一地方，忍不住退了幾步：“。”

霍楚臨笑笑，告訴了一個好消息：“北地大勝，你父親無礙。”

前兩月燕衛忠領軍出征，被困山谷數十日，一下斷了音信，燕家上下提心吊膽，生怕此戰不利，唐氏慌了神，沒進宮請燕卿拿主意。

可一個后宮婦人又如何拿這領兵打戰的主意，除了跟著一塊擔心，也沒什麼能幫上的。

霍楚臨方才說無礙，燕卿愣了一下，旋即笑了起來：“當真？”

“當真。”

他頷首道。

霍楚臨見的心思都分到燕衛忠那兒去了，了的臉：“不是錦瑟想見我，是你想見我，對不對？”

燕卿一下回過神，聽了他的話，眼神閃爍的垂下眼。

霍楚臨重新握住的腰，刻意往最敏的那撓了一下，燕卿笑著去夠他的手：“你別鬧。”

霍楚臨低頭看，手上作驀地一頓。

目從笑眼彎彎的臉上移到手中端著的薄荷糕上，眼前不自覺便浮現出當初的畫面。

棲宮外，日頭下跪著的年，和跑來塞給他一塊糕點的姑娘。

那時候也是夏日，帶著盛夏的熱氣迎面跑來，霍楚臨沒覺得天熱，倒是臉上的笑意灼了心。

霍楚臨回過神，目復又落在燕卿臉上，當初空落落的口被填的滿滿當當，對燕卿他總有一種失而復得的后怕。

燕卿被他瞧的略有些別扭，左右了，見沒人往這兒看，便大著膽子，踮起腳在他上輕啄了一下，隨后打量著霍楚臨的神。

他笑了一下，將頭低下來：“再親一下。”

話落，沒等害的躲開，男人擒住的腰低頭吻住，棲宮的宮人紛紛低下頭去，有膽大的抬頭瞥了一眼，震驚的瞪大了眼睛。

待霍楚臨松開，燕卿已經滿臉通紅，輕輕著氣。

抿了抿，一副要說什麼的樣子，霍楚臨以為是的，卻見燕卿小心拉住他的袖子，輕聲問：“你今日去棲宮麼？”

男人一愣，多看了燕卿兩眼，燕卿張的回過去。

霍楚臨失笑：“去。”

他原以為這漫漫長長的一生，是從無盡的黑暗走向另一個無盡的黑暗，如今看來，也不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