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袖手站在一旁看著長風耍威風。
心想咱倆不愧是京城盛傳的敗家雙煞,敗家子嘛,自然就要有敗家子的樣子。
不得不說,長風雖然長相一般,可到底是跟我穿一條開長大的好兄弟。
兄弟一條心,就很棒。
出了南風館之后我才反應過來,孟齊從剛剛到現在一直沒說過話。
他平日里話雖,卻也沒到這種程度。
我出手指了他,想問問他怎麼了。
他卻正了神看著我,似是終于下定了決心,道:「大小姐確實該收斂一些了。」
我不滿,怎麼他也要來教訓我?
「你覺得我太惡毒了嗎?青硯他可能有他的苦衷,可是跟我有什麼關系?我欠他的?花了那麼多銀子就聽他來嘲諷我?」
「我看起來很像冤大頭嗎?」
「那個,打斷一下。」長風舉手話,「宋越越,銀子是我的。」
我白他一眼:「咱倆打小就同吃同喝同窗同嫖,十余年的分,還分你我?」
「雖然聽起來哪里不太對,但是你說的也有道理。你們繼續。」長風聳肩退到一旁。
好煩,這人一打岔,搞得我原本要說什麼都忘了。
孟齊看到我倆停歇,方才接著開口:「大小姐,我并非是覺得青硯的做法對,可他話中的容是沒錯的。」
「你以前年紀尚小,來這些地方還可以說是年胡鬧圖新鮮,如今都十七了,再這樣下去總歸是于名聲有礙。」
「我名聲就沒好過,但影響我快樂了嗎?」我雙手抱看著孟齊,「而且旁人不知,你還不知嗎?我跟長風有一個算一個,哪一個真的開過葷?來逛逛都不行?」
「影響婚嫁。」孟齊寸步不讓,直視著我,「大小姐,你總有嫁人的一天。我雖清楚其中詳,但旁人只看得到你終日流連在這些烏煙瘴氣的地方。你這樣的名聲,正經人家都不敢娶進門。」
「那正經人家該娶什麼樣的子?宋芝芝那樣的?」我揚眉挑釁地看向他,「至于我,沒人娶我的話,要不你娶?」
這話一出,剛剛還在侃侃而談的孟齊瞬間漲紅了臉。
他結結地開口:「大小姐……」
看把孩子嚇得,話都不會說了。
我頓覺無趣。
「逗你玩兒呢,知道你一直喜歡宋芝芝。」我垂眸嗤笑,「娶我?我怕你想不開半夜去跳湖。」
5.
孟齊張想要再說什麼,旁邊長風卻像是到了啟發,一把拉住我,滿臉興地開口:「宋越越,不如你嫁給我。」
我一掌拍在長風頭頂,罵道:「你又哪門子風?」
「誒不是,你聽我說。」長風把我的手從他頭頂抓下來,一雙眼睛亮得嚇人,直盯著我,「你想想,我往青樓小館里跑,只有你從來不會生氣。不僅不生氣,還能跟我一起去。誰家夫妻能這樣琴瑟和鳴?」
我嫌棄地把手出來,憐憫地看著他:「傻子。」
當初你多讀書,你偏要跑去看人家殺豬。
先生若是知道琴瑟和鳴被你拿來這樣用,頭發都要被氣得掉一大把。
「我們能一起逛窯子,是因為我們不是夫妻,是兄弟。」
「如果真做了夫妻,看我不打斷你的。」
我惻惻唬他。
長風嚇得脖子一,弓著子裝模作樣地喊:「宋越越,我疼。」
我正開口譏他捧著肚子喊疼,就見伯伯從旁邊走過來,笑得像尊彌勒佛:「我倒是很希越越能做我兒媳。」
長風聞言驚恐地轉頭,看著他爹。
「可惜你小子不爭氣,配不上越越。」伯伯走近,手便給了長風一個栗。
長風懵在了原地,我笑得前仰后合。
每次有爭執時,伯伯都是向著我。
當然,親老子可以隨便埋汰自己親兒子,我這個外姓人是不好去附和的。
要是跟著一起貶低,多顯得不太懂事。
所以笑完我就開口:「伯伯您不用這樣抬舉我,我自己幾斤幾兩心里還是有數。」
不想伯伯卻是肅了神。
他認真道:「越越不必妄自菲薄。我親眼看著你從一個小蘿卜頭長到如今這樣大,你是什麼樣的人伯伯心里最清楚。況且外頭傳的那些流言,大半都跟我家這個不的兔崽子有關,都是他天天攛掇著你去勾欄瓦舍閑逛,別人才會嚼那些舌。將來你若有別的良緣,我自不會阻攔。但若是你哪一天想跟長風在一起,我就幫你約束著他,斷不會讓他欺負了你。」
這話說得誠懇,我倒是不好接了,只得干地笑了兩聲。
還是孟齊出聲幫我解了圍。
「大人,大小姐如今年紀尚小,還不到考慮這些的時候。而且與公子自小一同長大,親如兄弟。」
他著重強調了兄弟兩個字。
我對此深以為然。
很明顯,長風也是這樣想的。在我說打斷他的以后,他便放棄了娶我的這個糊涂想法。
「爹,我覺得,我跟宋越越兩個人,還是做一輩子的兄弟比較好。」
伯伯意味深長地看了眼孟齊,聽到這句又看向長風,笑罵了一句「蠢貨」,搖著頭便走了。
待伯伯走后,我才饒有興致地看向孟齊。
早就說過,孟齊這個人,通的氣質常常使他看起來不像是個侍衛。
就剛剛那個場景,普通侍衛哪有的余地?偏偏他開口接話接得無比自然,伯伯也不以為忤。
可他又確確實實是侍衛份,且陪我一起長大,我非常確認這一點。
難不伯伯屋及烏,所以對他多有縱容?
我想不通,不過想不通就懶得繼續往深了想。
「其實十七歲不小了。戶部張尚書的外孫十七歲時孩子都生了。」我吐槽。
「你想生嗎?」孟齊問我。
「不想。」
「那十七歲就是小。」
我聽這話覺得有點意思,又問他:「假如我二十歲也不想生呢?」
「那二十歲也是小。」
「假如我三十歲也不想生呢?」
「那三十歲也是小。」他始終一本正經。
我功地被逗笑了。
這個邏輯很強,我很喜歡。
不愧是我的人,很替我著想。
6.
長風在一旁聽著,出無聊的神,嚷道:「什麼小不小的,你們不嗎?剛剛飯還沒吃完我們就走了。」
我聞言了肚子,好像確實有那麼點。
「我請客,咱們去來福順吃芙蓉片。」我手一揮,決定大方一回。畢竟長風今天已經破費過了。
說起來,有點想珍珠。
珍珠做
飯的手藝極好,與來福順酒樓的大廚相比也不遑多讓。
可前段時間被娘帶走說是回老家去辦事,到現在還沒回來。
若是珍珠在府里,我們幾個哪至于淪落到三天兩頭只能在外面吃飯。
哎。
想珍珠的第好多天。
卻不料,心想事。
翌日,我被糕卷的香味饞醒。
我驚喜地睜開眼,大聲喊道:「珍珠!」
果然,剛過一小會兒,便看見珍珠端著水進來,笑瞇瞇催我起床盥洗。
「珍珠姐姐,我好想你。」我撲過去抱住撒,蹭了蹭,「想你想得寢食難安。」
「大小姐慣會油舌哄人開心。」珍珠佯裝生氣,可的聲音糯糯,同的人一般,怎麼也兇不起來,「我看你想的不是我,是這糕卷才對。」
好吧,我被無拆穿,不敢再耍渾,老老實實起床準備用飯。
飛羽苑人,這兩年我們一直是圍坐在一起吃。
至于為什麼人,是因為及笄那年得知自己院子里的人都是自己養之后,我便將邊的奴仆遣散大半。
只余下孟齊一個侍衛兼玩伴,珍珠一個廚娘兼丫鬟,娘充當管家和賬房。而我,哪里需要哪里搬。
沒辦法,在沒找到財生財的路子之前,我這坐吃山空的,花自己的錢,還是疼。
再說我一個人生活,確實也不需要那麼多人陪著。
外頭那些人笑我寒酸,我笑們氣。
正所謂不當家不知油鹽貴。
這大概就是長的煩惱吧,我一勺一勺舀著湯喝,心里默默想著。
再轉念一想,只要能吃到珍珠做的飯,我也沒有那麼苦惱。
心瞬間明朗了起來。
可惜沒明朗多久,又頹了。
剛吃過飯,珍珠收了碗筷去廚房,孟齊去了街上買年貨,娘還沒回來。
我獨自蹲在池塘邊看魚。
池塘有些地方結了冰,有些地方卻還能看到水,魚兒便群結隊地往水面這邊游,紅紅的魚尾擺啊擺,看著喜慶得很。
剛看一會兒,院子里就來了不速之客。
「越越。」悉且讓人頭疼的聲音傳來。
一抬頭,便看到我的親爹宋大人站在我跟前。
我頓時覺得麻煩,想著早上應該賴個床才對。
這些年來,我與我爹相的次數寥寥無幾,而且多半都不歡而散。
他屢次被我氣得吹胡子瞪眼,我也常常在他走后難過得吃不下飯。
我倆的關系一直得不算好,甚至可以說是非常糟糕。
爹不可親,娘又是個后娘。
幸好我的嚼用都是從娘親帶來的嫁妝里出,才沒惹來張氏也就是我那位后娘的閑話。
說實話,我與他們這些年雖住在同一府,卻實實在在像是兩家人在各自生活。
即便偶然見了面,互相之間也客氣疏離得仿佛見到了生客一般。
上次我爹主登門來找我談心,還是一年前。
因為我當街把調戲民的季史家的公子用鞭子了一頓,結果那個登徒子是張氏娘家表哥的獨子,我爹事后特意登門勸誡我做事要有章法,行事切勿沖。
看著苦口婆心,還不是在偏袒自己新夫人的親戚?我委屈得不行。
這次來找我,不知又是為了什麼。
我仔細回想了一下,覺得自己最近老實得很,什麼壞事也沒干。
遂理直氣壯地同他對視。
7.
沒想到他這次不是來找我麻煩。
稀奇。
「后日晚上的除夕宴,你同我們一起進宮。」爹爹開口。
哈?
我有點困。
除夕宴這玩意兒,什麼時候能跟我扯上關系了?
我長到現在,連一次普通宮宴都沒去過,更別提除夕這樣重要的時刻。
盡管我爹是從二品的天子近臣,年年都可以帶家眷進宮,可從來都沒有我的份。
我撇拒絕:「不去。」
他沉下臉:「必須去。陛下近來不好,想見你一面。」
我更懵了,狐疑地看著他。
陛下怎麼還能想起來有我這麼個人的存在?
我在京城的名頭何時這樣大?
而且,陛下生病就生病,想見我幾個意思?
我爹不會想把我嫁給陛下沖喜吧?
不會吧?
我人傻了,但我爹說完就走了,沒有留下來給我解。
他一向不擅長與我通。
頭大。
我一直認為我爹和后娘他們其實不是什麼壞人,盡管他們看起來全都不喜歡我。
可如今是什麼況,我是真的看不懂。
「要命啊。」我哀怨地往地上一躺。
剛
躺下,就被珍珠拉了起來。還別說,珍珠這個人看起來乎乎,手上力氣一點不小。
「大小姐,下著雪呢,地上涼。」珍珠勸道。
我依著的力道站好,問:「你說他是什麼意思?難道是騙我去給陛下相看?沖喜?」
越說越覺得有這個可能。
「陛下今年都七十了啊。虎毒尚且不食子,我爹他怎麼忍心把我往這麼大個火坑里推?」
珍珠眼神閃了閃,低頭道:「應當不是。」
我瞬間察覺到的反常,追問:「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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