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以前那麼好糊弄。
他轉頭看向遠方,輕聲道:「你就真的那麼喜歡孟齊嗎?」
月朦朧,灑滿山。
我沒有回答。
他笑了笑,沒有再說話。
43.
過了不知道多久,空中一大團烏云飄過,遮住了漸盈月。云層厚實,一點也不出來。
天變得黑漆漆的。
風一吹,帶起一陣戰栗。
我握赤焰,屏氣凝神,旁長風的呼吸也漸漸弱了下去。
有人藏在暗,了殺機。
我豎起耳朵聽著周圍靜,聽出西北方向有四道呼吸,正東有三道。
確認無誤之后,我手了長風,低語:「你左手邊三個人。」
他回我一下,表示知道了。
我抓赤焰,暴喝起,橫鞭掃出,卷住一人脖子。
與此同時,長風也噌地站起,劍急出鞘,指向東方。
月亮也恰好掙烏云,慘白月傾瀉而下,照在周幾人的臉上。
黑蒙面,正是標準刺客扮相。
我用力一扯,將被卷住脖子的那名黑人拖過來,一腳踩在他口:「誰派你們來的?」
余下幾人手上作毫未停,仿佛本不在意同伴被抓。
自然也無人回答。
我心里咯噔一下,,順手將腳下之人暈,隨后與另外幾人纏斗一團。
二打七固然有些艱難,但也并非全然沒有勝算。
萬萬沒有想到,好不容易戰至尾聲快要困時,山下又有人來!
黑人漸漸聚攏,將我跟長風圍困在中間,下手狠辣,刀刀往要命招呼。
從頭到尾都沒有活捉我們的打算。
長風與我對視一眼,隨即轉背靠著我,小聲道:「宋越越,你得罪誰了?」
「沒印象。」我回道。
他繼續分析:「奔著你去的人比奔著我來的人多,我看起來就是順帶的。」
我腦子急速運轉,想著想著,倏地定在原地。
我想起了大伯和宋芝芝對我的叮囑。
「小心陛下。」
長風似乎察覺到我的僵,問道:「怎麼了?」
我看向那些依然在嘗試近的黑人,朗聲喝道:「是陛下派你們來的嗎?」
為首之人腳步停頓片刻,隨即若無其事擺手示意繼續進攻,毫沒有要承認或者要解釋的意思。
我心直直墜了下去。
這些人口風如此,必定不是等閑雜魚小蝦。
「不能再繼續被圍在一起。」長風低聲道,「宋越越,你輕功好,你先突圍出去,搬救兵來救我。」
我甩出赤焰,卷開一柄刀,罵道:「荒郊野嶺,上哪兒去搬救兵?」
長風苦笑:「總比兩個人都死在這里強吧?」
他順手替我格開一個壯漢,繼續道:「我死了大不了去陪我爹,我爹保不齊還在孟婆橋上沒喝湯,父子倆敘個舊再投胎也是談一樁。」
「你不一樣。」他飛快地掃我一眼,「孟齊要娶別人,我不信你不著急。咱倆好歹是京城有名的敗家雙煞,不能兩個人都窩囊又拉吧?」
他像個小媳婦兒一樣碎碎念著:「男子漢大丈夫就應該勇敢搶親。」
我握拳頭:「我答應你爹要照顧好你的,你別讓我食言。」
「我還答應娘要照顧好你呢!」長風急了,「你到底跑不跑?」
為首的黑人聽到這里突然開口:「你倆憑什麼覺得對方能跑掉?」
「憑看起來就發育不全的腦子嗎?」
這聲音聽起來有些耳,好像在哪里聽到過。
我還在想著,長風已經暴怒。
「狗雜種!宋越越也是你能罵的?」
我連忙手拉住他:「別沖,有救兵。」
44.
謝爹娘賜予我的一雙好耳朵。
小時候因為耳力太好,聽過許多閑言碎語,很折磨。沒想到如今又因為這個,提前捕捉到了一線生機。
當真壞也是它,好也是它。
長風聞言急急停下,顯然對我的話深信不疑。
這些年來,他對我的耳力也有充分認知。
果然,沒過多久,孟齊出現在山頂。
長風匆匆瞥過,怪道:「這就是你說的救兵?」
他的聲音高到變調:「一個人頂個屁用啊!」
我搖頭:「不是他,后面還有人。」
孟齊搭腔:「估著有二三十人,我不認識,落后我大概五十步的距離。」
為首黑人聽到這話,看了孟齊一眼,隨后當機立斷道:「撤。」
黑人立刻聽命,三三兩兩分散離開。
他們撤得迅速,眨眼間,山頂又安靜下來。
我側耳聽了聽靜,發現后來那撥人直接追著刺客跑了,沒有再往山上來。
只剩下我、孟齊,還有長風。
孟齊神復雜地走近我,率先開口:「下山理一下傷口吧。」
我往后拉開些距離:「孟主婚期臨近還在往外跑,不怕傷了表妹的心?」
他神難堪:「等回去之后我會跟解釋清楚。」
我抬手了鼻子想說點什麼,又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持續一陣后,訕訕放下手作罷。
「祝你們百年好合,永結同心。」到最后,我也只憋出來這一句。
「宋谷主這話說得違心。」齊月的聲音在不遠響起。
孟齊渾一僵,轉頭看:「月兒表妹。」
「我一直知道齊表哥不喜歡我,我也知道他心腸,所以在他同意之前我就到宣告我是他未婚妻,這樣他就會顧及我的名聲,不好當眾反駁。」齊月緩緩走來,「我從小就喜歡他。兩年前我及笄后,來我家提親的人多得能踏破我家門檻,我一個都沒同意,就是一直在等他回來。」
「我承認我用了點心機,也耍了點手段,還挾恩圖報。」微笑,「因為我覺得爭取幸福不是什麼丟人的事。」
「我喜歡他,我就要讓他跟我在一起。我不在乎他是不是跟別人兩相悅。」齊月終于站到了我面前。
一雙眼睛直直盯著我,聲音卻漸漸低了下去:「我本來以為自己不在乎。」
我打斷:「齊小姐的私事沒有必要告訴我。」
勾起角:「宋谷主還是保持安靜比較好。」
「現在子時已過,已經是十月初十,我大喜的日子就在今天。」轉向孟齊,「十全十,多好的日子啊。不出意外的話,等到傍晚我們就該拜堂親房。」
「作為一個準新娘,我覺得自己今天應該有一些特權。」
孟齊肩膀微垮,退讓道:「你說。」
他的視線早已從齊月上離開,落在空。
孟青硯悄無聲息出現在了旁邊。
所有人都在等著齊月開口。
卻毫無征兆地開始笑,笑著笑著便彎了腰,再抬頭,表已經變得十分冷漠。
舉起自己的手,袖落至肘間,出小臂上錯的被利刃劃出的新舊傷疤。
「你知道他為什麼同意婚事嗎?」
「你知道這半年里他為什麼不敢去找你嗎?」
把數條傷疤生生懟到我眼前:「因為他怕我真的去死啊。」
闖我眼簾的是麻麻錯的傷口,其中一個傷口看起來很新,約莫一指長,上面胡撒著一些止的藥。
腥味直沖我鼻腔,我心里有些不適,往后退開半步。
長風微微側護著我,似乎是怕做出什麼過激舉。
齊月瞥了長風一眼,隨后看著我輕輕笑起來:「我不像你,宋越越,你多幸運啊,大家都喜歡你。」
「你知道我好不容易等到表哥回來,結果發現他心有所屬之后心里是什麼滋味嗎?」捂著口,神有瞬息癲狂,很快眼尾耷拉下來,又顯得有些無助,「我好難過。」
「我真的好難啊。」有眼淚順著眼角緩緩流下,好像要把臉上所有的脆弱都沖走。
45.
歪頭看向孟齊:「是月兒哪里不好嗎?」
孟齊沉默著。
「你總是這樣!不開心也不說!不喜歡也不說!」突然發,沖到孟齊邊對他拳打腳踢,一邊哭一邊罵,「就是因為你縱著我胡來,我才會變現在這樣。」
說完,捧著自己的臉蹲下嗚嗚地開始哭起來。
我看向孟齊,發現他一副習以為常且認命的模樣。
這半年時間,他究竟是怎麼過下來的?
長風湊到我邊小聲開口:「不能讓這麼一直哭下去吧?」
「那你去安?」我轉過臉問他。
他立刻把頭搖得像撥浪鼓:「我跟又不。」
說話間,孟青硯站了出來。
他蹲在齊月邊,一下一下輕輕拍打著的背:「我們回家好不好?」
「再哭下去眼睛腫了,還怎麼當漂亮的新娘子?」他溫言語哄,「你記不記得小的時候……」
「有一年我們去河邊……」
「你家附近有家賣酒的小店……」
「剛下過雨,摘下的山楂又脆又甜……」
他語調輕,緩緩回憶著舊時趣事。
齊月漸漸抬起頭來,睜著一雙兔子似的眼睛,越過孟青硯的肩膀,直勾勾看向孟齊。
孟齊正盯著遠出神,沒有留意到。
慘然一笑,忽然開口:「齊表哥。」
孟青硯低下了頭。過了一會兒,他肩膀半塌,安靜退到了旁邊。
孟齊輕嗯一聲算是回應。
「你喜歡我嗎?」齊月起繼續道。
孟齊看著,翕,卻沒發出聲音,半晌才出無奈的表。
齊月又換了個問題:「你喜歡宋越越嗎?」
孟齊道:「喜歡。」
齊月聽到回答,霍然轉面朝向我:「他知道你有危險的時候,無論如何都要來救你。即便我跟往常一樣,用這個威脅他,他也顧不上了。」
指著自己手臂上的傷疤。
苦笑:「我心里其實也明白,這些手段固然可以把他綁在我邊,卻換不來他我。時日久了、次數多了,他心里甚至不會再尊重我,也不會再安我,只求我別死就好。」
「不管我做什麼,他都由著我,他怕我死,因為他欠我一條命。」
「但是也僅此而已了。」
驀地出古怪的笑容:「宋越越,你知道為什麼齊表哥會知道有人要來殺你嗎?」
孟齊孟青硯二人聽到這話,齊齊抬頭,卻無人開腔。
齊月笑著:「因為殺你的那些人,是孟家派來的。而殺你的命令,是孟家主親自下的,被齊表哥不小心聽到了而已。」
我整個人如遭雷擊,呆呆地看向孟齊。
長風反應迅速,一把將我拉到自己后,面向其余幾人舉起了手中長劍。
他冷冷道:「孟家什麼意思?」
孟齊沒有否認,也沒有解釋。
他最后看了我一眼,然后平靜地往山下走去。
啟明星從東南方升了起來,白幽幽照在山間。
齊月跟了上去。
孟青硯沉默地跟在齊月后,一步一步走遠。
46.
山頂上只剩下我和長風兩個人。
長風擔憂地看著我。
「下山找家醫館治傷吧。」他開口,隨后了肩膀,不小心到傷口,嘶一聲咧。
我點頭。
或許最近變故真的太多了吧。
先是解開世之謎,后又主持武林大會,接著千里迢迢奔回京城從岳乾手里救回長風。
如今冷不丁遭遇刺殺,又得知孟齊和齊月這樁婚事背后的。
我心里竟然沒有想象中那麼難過。
反而有功夫想,孟家主要殺我,殺我的由頭是什麼?
若只是為了孟齊的婚事,也太荒謬了一些。
想了又想,直到上各傷口越來越痛,痛得我有些意識不清,腳下一,差點跌下山去。
幸好被走在旁邊的長風抓住。
他皺起眉頭,沒多猶豫,掀袍走到我前面,子一矮,竟是想要背我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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