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以來,徐朝宗一直「躲避」跟孟聽雨有任何偶遇的機會。
姑媽也聽懂了他的意思,那天之後再沒提起要給他與孟聽雨牽線搭橋,這個世界就這樣大,他跟孟聽雨在同一所大學,而他又是表弟的家教老師,未來某天肯定會不經意地見面。他已經做好了決定,也確定即便哪天跟見了,他也會從容面對,只當是學生的表姐,眼神跟舉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懷疑。
可是,可是。
徐朝宗怎麼也沒有想到,他會這樣快見到孟聽雨,還是以這樣的方式。
這突如其來的初次見面,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他大腦一片空白,這一刻,整個世界消音,他目僵直地盯著,穿過包廂里的人。
或許這就是命運惡意的玩笑。
殷明都已經進了包廂。
徐朝宗的外貌氣度出,手裏又捧著如夢幻般唯的雪山玫瑰,頓時,包廂里其他人都注意到了他。
如果這是武俠劇,想必應該是某個高手點了他的位,使他不得彈。
徐朝宗的目所至,是盛韜旁的孟聽雨。
原本起準備去迎他的盛韜也有所察覺,劍眉皺,臉上浮現出被冒犯的不悅。
王遠博咳嗽一聲,徐朝宗還未回過神來。
王遠博只覺茫然,心裏也苦不迭,趕忙起,哥倆好似的將手搭在徐朝宗的肩膀上,上打圓場,「好了,這下我心理平衡了,剛我進來時就被三個大驚艷到,老徐也一樣,我倆的出場方式一樣哈,見諒見諒~」
徐朝宗彷彿才回過神來,恢復了以往的平靜鎮定,若無其事的將那束花遞給盛韜。
盛韜臉好看了很多,語氣卻依然梆梆地,「謝了,下個星期的飯我包了。」
他還是有一些不爽,他跟孟聽雨一起出去時,總會有人盯著看,如果說一開始,那微妙的虛榮心讓他得意多過於厭惡,那麼現在隨著他對孟聽雨的加深,獨佔令他對那些人的注視到煩躁。
尤其是對方還是徐朝宗。
煩躁之外,危機油然而生。
多年來家庭方面帶來的影響深骨髓,即便盛韜心裏再不爽,這會兒也做不出來類似宣誓主權的舉。他只將那束花放在包廂的一個角落,雖然那一瞬間,他很想很想,當著包廂所有人的面將花送給孟聽雨。
於颶風中心的孟聽雨好似毫無察覺。
依舊喝水,偶爾看一眼手機,不會刻意避諱視線掃過徐朝宗。
「韜哥,人都到齊了,不介紹一下?」等待服務員上菜時,王遠博繼續熱場子。
盛韜笑了下,跟孟聽雨靠得比較近,幾乎是有些刻意地給剝橘子,語氣輕鬆又自然,「今天真的謝大家來幫我過生日,王遠博、殷明還有徐朝宗都是我室友。」
這句話是對三個生說的。
孟聽雨很平淡地掃過他們三個人,視線沒有在其中任何一個人上多停留哪怕一秒鐘,然後微笑頷首,算是打了招呼,記下名字。
「邵靈,是我在攝影社團的朋友……葉思思就不用介紹了,都是咱同班同學。」
盛韜側過頭,他的視線及到孟聽雨便是膠著狀態,眼裏只有,不自地笑起來,聲音也溫了許多,「孟聽雨,我……朋友,也是校友,不過比我們低一個年級,是大一新生。」
這些話則是對宿舍三個室友說的。
孟聽雨含蓄地說:「你們好,很高興認識大家。」
葉思思笑道:「聽雨,我可是非常了解你,知道你生日,星座,喜歡吃食堂的羊燒麥,吃芒果,但不喜歡芒果慕斯。這怪韜哥,天天在我們耳邊念叨,我們都說,如果有聽雨這個學科,韜哥絕對潛心學習拿第一。」
邵靈也趁機「抱怨」,「以前社團活,韜哥風雨無阻,現在呢,三天兩頭請假,啊,我這可不是在吐苦水!」
如果徐朝宗沒在場,孟聽雨一定會被逗笑。
可現在,沒有半點甜,只有盼時間大神能將時鐘撥,讓這尷尬到腳趾抓地的時刻趕過去。
談談到前夫眼皮子底下……即便孟聽雨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以及應對辦法,但依然難掩心對這戲劇的節極度不適。
徐朝宗坐在靠近門口的位置,服務員上菜,他總要避讓。他沒發現,每一次避讓,每一次包廂里其他人的注意力放在新上來的佳肴上時,他會下意識地看向孟聽雨。
隔著這圓桌,隔著熱氣騰騰,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麼、找尋什麼。
盛韜很照顧孟聽雨。
此時可能也有表演分,他不停地給孟聽雨夾菜,手指燙到發紅也要為剝蝦,細心地幫挑出魚刺。
孟聽雨:「……」
還沒遲鈍到,接不到徐朝宗偶爾投過來的視線。
其實心裏知道,這只是一個人的獨角戲,徐朝宗並不認識,今天是他第一次見。
今天的這一場風暴中的主角,只有孟聽雨跟徐朝宗,而他們倆都因為心那點的緒,沒有發現對方的異樣。譬如徐朝宗站在包廂門口時那長達十秒的注視,孟聽雨就像是這場戲的對手演員,注意不到對方的失態,也看不到對方的演技是高超還是拙劣,只擔心自己出馬腳。
「聽雨,嘗嘗這個。」盛韜很,「我問過經理,他們這裏的蝦都是昨天打撈空運過來,特別新鮮,跟冷凍蝦的味道完全不同。」
孟聽雨側過頭沖他一笑,「你也吃啊,你才是今天的壽星。」
直到口中辛辣的滋味瀰漫,徐朝宗才後知後覺,發現自己嚼了生薑。
他確定,前世盛韜跟孟聽雨並不認識,兩人是毫無集的陌生人。那麼,為什麼現在孟聽雨跟盛韜認識呢?不只是認識,他們之間的關係……
徐朝宗低頭掩去了那略顯煩躁的神。
包廂里的這一切,都在極儘可能地著空氣。
突然,王遠博起,「我去下洗手間。」
其他人都在一邊吃飯一邊聊天,徐朝宗卻聽到了這句話,跟在王遠博後走出了包廂。王遠博是想出來煙,剛走到拐角,聽到腳步聲,回頭一看是徐朝宗,煙夾在手指間,還沒來得及點燃,隨口道:「你也出來了啊。」
徐朝宗了鼻樑,還是沒忍住,問道:「他們怎麼認識的?」
這個問題的確是在折磨著他。
他想不通到底是哪個環節出現了偏差,讓原本該是陌生人的兩個人相識了。
王遠博愣了一下,「誰?」
話到出口,他意識到了什麼,皺了眉頭,定定地看著徐朝宗,「你不會說孟聽雨跟韜哥吧?不是,你這什麼意思,我怎麼這麼納悶呢?」
同住一年多,王遠博自認雖然不是那麼了解徐朝宗,可都是男人,他能看得出,他看孟聽雨,跟徐朝宗看孟聽雨時,眼神是截然不同的,也因為如此,盛韜剛才才那樣不快。
徐朝宗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回道:「我教的那個高中生,是孟聽雨的表弟,我在他家裏見過照片。」
這句話像是解釋了,但真正細究起來,什麼也沒說。
王遠博狐疑地看著徐朝宗。
「這樣啊。」王遠博雖然覺得徐朝宗沒說實話,卻還是回道,「國慶之後,韜哥的攝影社團有個活要去玫瑰園採風,他當時在宿舍邀請我們一塊兒去你還記得嗎?那次孟聽雨跟室友被邵靈帶著去了,他倆那時候認識的。」
徐朝宗的記很好,很快地腦海里便有了一條清晰的時間線。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應該就是那一天。
本該是他跟孟聽雨第一次見面的那一天。
孟聽雨沒有出現在姑媽家,而是被朋友帶著去了玫瑰花見到了盛韜,於是那一天,變了跟盛韜的初次見面。
原來是這樣。
徐朝宗疲倦又想笑,在他決定他的未來不會有孟聽雨時,走向了另一個人。老天還真是酷跟人開玩笑,離婚後他重生了回到了一窮二白的大學時代,在他還在反覆糾結猶豫時,孟聽雨已經遇到了另一種可能。
王遠博點燃了香煙,倚靠在窗戶煙。
徐朝宗心煩意,出手,語氣低沉地說,「給我一。」
王遠博:「?」
徐朝宗已經搶過了他的煙盒,從里出一,作練地點火,夾在修長的手指間,燃起寥寥煙霧。
王遠博詫異地說:「靠,你小子還會煙?」
徐朝宗現在的這還不會,什麼時候學會煙的呢?大概是後來創業力接踵而來時。他煙癮不重,有時候通宵加班會一提神,那會兒孟聽雨的嗅覺靈敏,跟雷達似的,只要他了,就能聞到,大冬天的會讓他在外面吹冷風半個小時、將味道散了才讓他進屋。
原本已經模糊的事越來越清晰,清晰到好像是昨天發生過一樣。
使勁地掐他的胳膊,「徐朝宗你知不知道二手煙危害更大!你承認吧,你就是想害死我,你不我了!看,我這裏冒了一顆痘痘,就是聞了你的二手煙,你要賠我!」
他每次煙后,都會碎碎念,「啊,徐太太,你好可憐,你的壽又因為你那殺千刀的煙老公了一天!」
再後來,他就乾脆戒了。
省得每次臉上冒痘、洗頭多掉了幾頭髮、冒、失眠,都要賴在他上,他也招架不住。
……
徐朝宗很久沒煙了,第一口還是被嗆到。
煙霧繚繞,王遠博看著徐朝宗怔忪的神,只覺得這位室友更加陌生。
一煙結束,王遠博抖了抖不小心落在子上的煙灰,「走,進去吧。」
徐朝宗低聲說:「你先去。我散下味。」
等王遠博走遠后,徐朝宗站在窗戶那裏站了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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