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現在時候尚早，學生都在前院，褚清輝方才又把伺候的人都留在外頭，諾大的屋場裡只有兩人，那句話說出口，空曠的武場似乎有回音。

但也就只有回音了，除此以外，沒有任何聲響，閆默一言不發。

褚清輝盯著他，半晌後，眼眶慢慢紅起來，鼻腔酸，角了，「你……」

面前的人似乎歎了口氣，沒有聽清，接著，頭頂上落下一個寬大的手掌。

褚清輝眨了眨眼睛，淚珠子就滾下來了，「你是不是不願意？」

若不是不甘心，非要問出個結果，早在剛才他沉默的時候，就已經不住逃開了。

閆默卻道：「我若不願，你要去尋誰？」

褚清輝癟著，「誰都行，天下還有人不願意做駙馬的嗎？」

這話聽來強勢，可用哭腔說來，不自覺就帶了三分糯，三分倔強。

「胡鬧。」閆默道，卻沒再說別的，放在頭頂的手收回去，到半途的時候，頓了頓，又出礪的食指，去臉上的淚珠。

褚清輝嗚地哭起來，一把抱住他的小臂，含含糊糊道：「你必須答應，不許你不答應。」

「好。」過了一會兒，閆默這麼說。

褚清輝又咽嗚了幾聲，才聽明白他的話，哭聲戛然而止，呆呆的用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看他，還不敢置信，「你、你說什麼？」

閆默這時候不吝嗇言語了，又說一遍，「好。」

褚清輝愣愣看他，好一會兒，突然低下頭，把自己的臉在他袖上蹭了蹭，抬起頭來吸了吸鼻子，眼神遊移不敢看他，耳廓微微發紅，「這、這是你自己答應的哦，我可沒有你。」

袖上沾了一片亮晶晶的不明粘，閆默面不改，「是，是我自願的。」

褚清輝便將他的小臂抱得更，歡喜地搖了搖，聲糯，「先生真好。」

閆默沒說話，但若悉他的人，就能發現此時他渾僵，上筋得跟鐵一樣。

褚清輝抱了一會兒，也察覺了，小聲嘟囔道：「先生好，比母后多了。」

這話聽在閆默而中，更覺得孩子氣。在他看來，方才團哭著要他做駙馬這事，其實也就跟小孩玩鬧一般，或許自己都不曾知道究竟意味著什麼，但他既然答應下來，就算是一場兒戲，最後也得真。

他垂頭看著褚清輝紅潤的臉頰，出另一隻手，去臉蛋上殘餘的淚痕。手下的得驚人，閆默二十幾年的歲月中，從未遇見過細至此的人，得快另他懷疑，自己糙的手掌會不會劃傷。

想到此，手指微微蜷起，準備回來，褚清輝卻一把握住，仰起臉蛋兒看他，聲道：「還有一邊臉沒呢。」

閆默不言不語，又把另外一邊臉蛋乾淨。

褚清輝滿意地瞇了瞇眼，跟隻貓兒一樣。

閆默看著憨的模樣，就算想起給別人送了荷包，心中也生不出一一毫怒氣。

他歷來是不懼對手的，敵強他逾強，與人戰時如此，在讓他在意的事上，也是如此。

這團既然跑到了他的地盤上，誰都不能妄想奪走，自己也一樣。

褚清輝抱著他的手臂，不捨，眼角瞥見牆邊的武架，抬頭看他，一雙眼睛滿是敬佩，「先生方才那一套法使得真好，之前的槍法也好，我聽小恂說，先生的拳法也很威風，先生還會飛……」

如數家珍般一個個說來，末了真心實意地歎：「先生真的好厲害呀！」不等閆默說什麼，又眼地看著他，「我真的不能飛麼？」

這話從前已經問過一遍，閆默心中的答案跟那時候是一樣的，但是，看著面前這雙忽閃忽閃的眼睛，他默默把否定的話吞進腹中，只道：「我帶你飛。」

褚清輝雙眼一亮，又道：「先生真好！」

看躍躍試的架勢，似乎現在就想閆默帶飛，好歹想起來，此時時候不對，再過一會兒就該上武課了。

耳旁聽到些許聲響，似乎是前院的學生正往這邊走來，褚清輝卻捨不得撒手，才剛找到的駙馬，一點都不想跟人分開。

將臉頰在閆默手臂上，抬起一隻眼睛看，語調又又綿，拖著長長的尾音，「先生……」

閆默垂著眼與對視，看了一會兒，手將臉上細碎發到耳後。

褚清輝忽然就心滿意足了，在他手上又蹭了一下，放開來，笑盈盈道：「先生上課吧，我下午再來。」離去的影說不出的輕快歡喜。

倒是閆默，手上陡然沒了的，不適地握起，緩緩將那隻手背到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