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寶華這人懶散睡懶覺,上班都經常拖拖拉拉,遲到早退,更別提周日了。等他趕到廣場,已經十點多了,活如火如荼地進行著,喇叭聲時不時地響起,各單位的領導和參賽選手站在前面,后面全是來看熱鬧的市民,將廣場圍得水泄不通。
葉寶華來得太晚,站最外面一圈,抬頭只能見前面人的后腦勺。他長了脖子,踮著腳往前看,可惜隔得太遠,也只能看到主席臺上那堆厚的獎品。
特等獎一臺電視機,差不多能抵他一年的工資了,還有皮鞋、大米白面、餅干、新服,要是都給他多好啊!
葉寶華口水都差點留下來了,正做著春秋大夢,冷不防被人從背后襲擊,挨了一掌,腦袋直接磕到前面大爺邦邦的背上。
“哎喲……”葉寶華呼了一聲痛,回頭就罵,“沒長眼睛……啊,小敏,怎麼是你?你打我干啥?”
谷小敏白了他一眼,拽著他走到稍微安靜點的地方:“還說呢,我在馬路對面扯著嗓門喊你,你都不應。”
葉寶華撓了撓頭:“這不是太吵,沒有聽見嗎?你什麼時候來的,發獎品了嗎?”
“人太多了,不進去,管他誰得獎呢,反正沒你我家的。”谷小敏撇了撇,眼珠子在葉寶華背后打轉,“你爸媽呢?沒過來玩嗎?”
今天幾乎半個縣城有空的人都到這邊來湊熱鬧了,自己拿不到獎品,看親戚朋友廠子里的同事拿獎也好啊。
“你又不是不知道,這個活就是因為日報批評了我爸媽搞的,我爸媽才不來呢,多丟人啊!”葉寶華說得很直白,半點替他爸媽遮掩的樣子都沒有。
谷小敏無語地看著他,這個家伙真是沒心沒肺,也不想想他爸媽都是為了誰。
葉寶華瞅了瞅又問:“咋拉,你想見未來公婆啊?走,今天中午去我家吃飯,我爸媽最喜歡你了,等你去他們肯定會買,咱們中午吃。”
谷小敏有點心,別說,去葉家每次的待遇都不錯,這也是想嫁給葉寶華的重要原因之一。
不過還有正事,先辦正事要,等事了之后,嫁到葉家,吃多沒有?
谷小敏還是拎得清輕重,擺了擺手說:“這個以后再說吧,走,我帶你去看個事。”
說著就把葉寶華拉到了葉蔓的維修攤子前。
就這麼一會兒功夫,維修攤子前又多了不人,他們站在外面也看不清楚里面是什麼況。
葉寶華看到這麼多人,覺得新鮮的,他問谷小敏:“這里在搞什麼啊,這麼多人,我看看……免費維修家電,老師傅家電維修,不要錢,真的假的?”
是讓他看這個的嗎?
谷小敏對這個遲鈍只顧著自己樂的家伙無語了,拽著他的耳朵,踩在廣場邊上的花臺上,然后指著人群中間正在微笑著跟大家宣傳“老師傅家電維修部”的葉蔓道:“看到沒,眼不眼?”
“那不是我三姐嗎?原來這個是搞的,我去瞅瞅。”葉寶華興地說道。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姐弟關系多好呢!谷小敏不知道該怎麼說葉寶華好。葉蔓都當眾悔婚,讓他們兩家下不了臺,這家伙還跟個沒事人一樣,半點不記仇,若無其事地跟葉蔓來往,到了還“三姐三姐”,親熱得不行。
就算他不記仇,葉蔓能不記嗎?真是沒腦子。
拽著葉寶華的耳朵:“瞅什麼瞅,沒看你三姐工作丟了,跟人開店又沒客人,跑到這里來擺攤免費給人修電嗎?”
“這麼慘?我三姐也混得太慘了吧。”葉寶華咋舌嘆。
是讓他看這個的嗎?谷小敏推了他一把:“你看到了吧,你三姐被電視機廠趕出去了,現在沒工作,開店也沒生意。當初咱們家好心給工作指標,不識好人心,還不要,現在知道外面有多難了吧?”
葉寶華點頭贊同:“對啊,我三姐就是傻,有當正式工的機會都不要。”
總算跟上的腦子了。谷小敏甚為欣,點頭道:“可不是。不管怎麼說,都是你三姐,趕回去告訴你爸媽這件事,現在在外面過得不好,讓你爸媽別跟生氣了,帶回家吧。”
“小敏,你心真好,我這就回去喊我爸媽過來。”葉寶華屁顛顛地跑了。
谷小敏看著他的背影,搖了搖頭,算了,傻點也好,沒那麼多心眼,嫁過去不會欺負。等葉國明兩口子過來,將葉蔓帶回去,也不用在家里罪了。
“葉蔓姐,喝口水,你嗓子都啞了,歇歇吧!”趙紅旗將水壺遞給葉蔓。
他是真佩服葉蔓,不停地說了快兩個小時了,同樣的問題,無數的人問了又問,重復了一遍又一遍,臉上始終掛著和善的笑容。他才說了半個小時,嗓子就干了,心里也很不耐煩,同樣的話車轱轆一樣說了幾十遍,誰不煩啊。但葉蔓姐就是個例外。
葉蔓接過水,抬頭灌了一口,對趙紅旗說:“你要累了就歇會吧,你跟康平換著去吃點東西,然后再回來換你爸。”
今天這附近熱鬧,聞風而來了不小販,就近就能買到一些吃的。
趙紅旗接過水壺蓋上,問道:“那你呢?”
葉蔓看了一下攤子前圍著的人,趙永安要負責維修,兩個小伙還是半大的孩子,不放心。好在知道今天有一場仗要打,早餐吃得很好,中午對付一頓吧。
“你待會兒給我帶個包子吧,墊墊肚子,忙完了再吃。”
說完,葉蔓又細心地去回答一個老大娘的問題去了。
葉紅旗見自己幫不上忙,瞅了一眼正幫著他爸拆收音機的周康平,他誰也沒喊,拿著錢準備去買幾個包子回來,中午就這麼吃吧。
剛出人群,他就看到迎面來了幾十個人,手上都拿著東西,小的是手電筒、收音機、電風扇,有人還抱了臺黑白電視機。
一下子來這麼多人,他爸和葉蔓姐哪忙得過來啊,前面就已經有幾十個人排隊了。葉紅旗趕跑回去告訴了葉蔓這個消息。
葉蔓聽到這個后也很無語,平時開店一個人都沒有,趙叔愁得頭發都要白了,現在一個個來排隊也不嫌浪費時間。
在心里計算了一下,前面已經有十幾個人拿著電過來了,修完估計得下午去了。這再一下子來幾十人,今天肯定修不完。
葉蔓撥開人群,走了出去,主攔在了這些的人面前,提高聲音笑道:“你們好,是來維修電的嗎?是這樣的,咱們只有兩個師傅,前面已經有十幾個人在排隊了,今天恐怕忙不過來……”
葉蔓話還沒說完就被人給打斷了:“忙不過,你們放什麼大話,說什麼免費維修電!”
“就是,老子辛辛苦苦走了幾里地把收音機拿過來,你竟然說不修了。”
“劉老三,你還好呢,收音機小巧方便拿。你看我這電風扇,幾十斤重,這麼遠拿過來,說不修了,這不是玩我們是什麼?”
……
這些人七八舌地說了起來,脾氣很暴躁,態度相當不好。
而且后來,還源源不斷地有人拿著電過來,似乎還跟這些人認識,走近就跟前面的人聊了起來。
“劉老三,老胡……你們怎麼不走了,站在路邊干什麼?”
老胡暴躁地說:“干什麼,這娘們不給咱們修了,說忙不過來,這不是耍咱們嗎?”
后面的人聽了也不干了:“憑什麼啊?說好免費的,賴賬啊!”
“就是,做不到說不到算什麼事?我就知道,這些喊著免費的都是騙子,害我們老大遠白跑一趟,家里都沒來得及收拾!”
這話勾起了不人的認同,可不是,一周就一天休息的時間,要忙著搞大掃除,買米買菜買煤,要不是聽說這里有免費修電的誰來啊,拿著東西大老遠,白跑一趟,誰心里沒有怨言。
大家這麼一鬧,群激憤,你一言我一語,火上澆油,本來只是心里稍稍有點不平,可聽多了邊的人抱怨,又有這麼多人跟著一起發泄不滿,導致大家的緒更加的不好。
葉蔓冷眼看著這一幕,他們忙不過來是事實,也不是故意不給他們修。
這些人不約而同地過來,還彼此都認識,才開口說了一句話,他們就自顧自地抱怨起來,搞得干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壞事一樣。
這顯然不符合常理。
葉蔓的目不聲地一一掃過人群,終于找到了一個悉的婦。谷建城的三嬸鄧麗花,好得跟谷母章蕓穿同一條子的人。
上輩子,嫁給谷建城后,沒這個三嬸的白眼,每次都拿工作說事,說得葉蔓占了谷家多大便宜一樣,可那工作其實也不是谷建城的,而是拋棄他的前妻白蓉蓉留下的。葉蔓就算欠了人,那也是欠白蓉蓉的,他們谷家哪那麼大的臉。
就是這個人在人群中叭叭叭地說個不停,不斷地挑起大家心里的火氣,讓場面越發不可收拾。
認出了鄧麗花,葉蔓就知道這事不是巧合了,而是有人刻意為之,估計跟谷家不了干系,這是還記恨悔婚讓他們家丟臉的事,想報復呢!
呵呵,也不想想,要不他們算計,哪會有后面的事。既然起了歪心思,又技不如人,被坑了就認命唄,還跳出來蹦跶,嫌丟的臉不夠嗎?
不過就這麼一會兒功夫,已經來了近百號人,今天肯定是維修不完的。而且,他們是開店,不是做慈善,這會兒買得起這些電的家庭都是經濟相對比較寬裕的那種,沒道理讓趙永安天天給這些人干白工。
葉蔓讓趙紅旗去拿了個小凳子過來,站在上面,兩只手舉起來,做安狀:“大家安靜,聽我說好不好?大家不是來吵架的對吧,咱們靜一靜,你們先聽我說……”
沒喇叭就是不方便,葉蔓嗓門都喊破了,這些人還吵吵嚷嚷的。
葉蔓只得重復:“大家安靜,安靜……”
前面的人總算不再抱怨了,仰著頭問葉蔓:“你要說什麼?小同志,咱們的電修不修,你給句話啊!”
“你們大家都安靜下來,不然我說了你們也聽不見啊!”葉蔓笑道,和和氣氣地說,“我相信咱們大家都是抱著解決問題的想法而來,沒必要因為一點不如意就吵吵鬧鬧影響了一天的心是不是?”
長得年輕又漂亮,關鍵是態度很好,不管他們怎麼說,始終面帶笑容,跟個菩薩一樣,半點不生氣。
對上這樣的姑娘,很多大老也不好意思太過咄咄人,終于閉上了,就還剩鄧麗花在那邊抱怨個不停。
葉蔓實在是煩了,手往人群中一點,準地指著鄧麗花:“鄧麗花,鄧大嬸,谷建城三嬸,你這麼多怨言,是還記恨我當初不肯答應嫁給谷建城的事,替你侄子打抱不平嗎?”
鄧麗花隔空對上葉蔓的烏黑的眼珠子,整個人都傻了,沒見過這麼不講究的,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撕破臉,就不怕丟人嗎?哪有未出嫁的姑娘大大咧咧地說嫁不嫁的,不害臊!
葉蔓還真不覺得丟人,又不是不干人事,算計別人家閨。
不過這顆重雷一炸下,開關廠的家屬們都反應過來了葉蔓的份,有好奇的嬸子直接問了:“姑娘,你就是那老葉家的閨,前陣子悔婚不肯嫁的那個?”
葉蔓大大方方地點頭:“對,就是我。”
“姑娘長得真標志。”那嬸子端詳了一陣葉蔓,下了這麼一句評語。
可不是,不人也是這個心聲。難怪不嫁呢,人家姑娘年輕漂亮得像枝花一樣,又不是腦子壞了嫁給谷建城這種天天喝酒摔東西的二婚帶孩毀容老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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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一開始程安心裡就清楚任景西愛上誰都不會愛上她,可卻還是無法自拔的為之沉淪掙扎,但夢總有醒的那一天。 就好比大學畢業典禮后那因醉酒而不該發生的那一晚。 後來,任景西說他要訂婚了。 意料之中,情理之外。 可程安不是一個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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