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云吸了吸鼻子說：“三妮，你爸那個沒良心的，跟我離了婚跟姓郭的那個狐貍纏在一塊兒。那個人不是什麼好人，就是騙你爸錢的，等把你爸的錢騙了，就不會理你爸的。三妮，你現在可是咱們長永縣的大人，只要你出面，那個狐貍肯定不敢再纏著你爸了。”

葉國明都那麼對了，出來還想跟葉國明過！葉蔓氣不打一，直白地說道：“郭寡婦跟個有婦之夫攪在一塊兒，確實不是什麼好東西，可一個掌拍不響，葉國明婚出軌更不是個東西。你要怪，先怪你三十幾年的枕邊人吧！如果讓我幫你搶葉國明就免了，你要是想爭房子，我可以給你請個律師。”

“三妮，那可是你爸，你怎麼這麼說他呢！”巧云不滿地控訴道。

葉蔓就知道，無可救藥，五十多年的觀念和格，哪是說幾句就能改變的。

冷漠地說：“你們已經離婚了，葉國明跟著誰在一塊兒是他的自由，我管不了，你找錯人了。”

“三妮，你怎麼這麼對媽。媽現在可只有你了！”巧云吸了吸鼻子，“三妮，你幫幫媽吧，你看媽現在都沒地方可以去，要不讓我到你們廠里上班，媽什麼都會……”

“你的退休金呢？”葉蔓不耐煩地打斷了。

巧云張了張：“那個，給，給你弟了。他工資低，谷小敏花錢又大手大腳的，他那點工資本不夠花。”

葉蔓已經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巧云這輩子就是為兒子活，為了兒子，吃什麼苦都行。

“真是令人的母啊，不過我們廠有招工年齡限制，你都已經退休了，不符合招聘要求，你還是回去吧。”

巧云沒想到，已經這麼慘了，為大老板的兒竟如此冷漠，半點也沒幫的意思。好不容易見到葉蔓，什麼都目的都沒達，自然不肯走。

“三妮，招工不，那你借點錢給媽租房子吧？你總不會眼睜睜地看著媽流落街頭吧！”

那也是自己找的。葉蔓淡淡地說：“我現在上沒錢，廠里的財務也下班了，支取不了錢。你明天上午來吧。”

聽到葉蔓總算松了口，巧云喜出外：“三妮，媽就知道，你最心疼媽了，要不今晚就讓媽住在你們廠里吧，聽說你們廠里有很多空房間呢。”

巧云這次倒是學聰明了，不過葉蔓怎麼可能讓如愿：“你還沒帶行李吧，今天先回去將東西收拾好，把家里的事安排好，明天再說吧。”

巧云一想也有道理。三妮如今可是大老板，一出手肯定很大方，得回去告訴兒子這個好消息，還有葉國明，兒不管他，可是要管這個當媽的，葉國明若是想要錢，就趕跟郭寡婦斷了，不然一分錢都沒他的。

暢想了一番明天的新生活，巧云高興地說：“三妮，那媽先走了啊，明天見。你想吃什麼，媽給你做！”

葉蔓才不想吃做的東西呢，不過為了拖延時間，故意說道：“我想吃你做的包子。”

“好嘞，媽明天一大早就去買回來剁餡給你包包子，然后送過來，你小時候可喜歡吃了，一頓能吃四個。”巧云極力想打母牌。

但記錯了，七十年代質匱乏，包子這麼好的東西，怎麼可能讓葉蔓隨便吃，吃四個的是葉寶華，而當時端著一碗糙的玉米糊糊眼饞地看著葉寶華吃得滿流油，連包子皮都沒沾一下。

葉蔓沒提醒，只是笑盈盈地說：“好，你多做幾個。”

“誒。”巧云歡天喜地地走了。

葉蔓扭頭就走到門口的保安室，對里面值班的兩個保安說：“看見了，剛才那個人以后再來，不能讓進咱們廠里一步。”

兩個保安都是老紅星人，多聽說過葉蔓的遭遇，也知道葉家那兩口子有多偏心兒子，多極品，連忙表示：“廠長，你就放心吧，木科長早吩咐過咱們了，除了咱們廠里的人，外來人員，必須先打報告，沒得到允許，不得進廠！”

“很好，你們非常負責，廠里的安全就靠你們了。”葉蔓沖他們豎起了大拇指。

廠里這邊的事都忙得差不多了，本來就打算盡快回奉河，如今巧云又找上門來，葉蔓干脆定第二天一大早就走，跟著廠里送貨的車天不亮就出發了。

早上八點，巧云換了一整潔的服，拎著一個裝滿包子的籃子，后面跟著打了發膠的葉寶華，還有臉上帶著笑，眼神卻不悅的葉國明來到了老師傅家電廠。

三妮那個沒良心的，他這當爹的來了多次，都不肯見他，還說要報警，倒是對巧云這人好的。想到前陣子看到兒一出手捐出去就是一百萬，葉國明心頭就一陣火熱，三妮這麼有錢，手指里點出來，都夠他們吃香喝辣過上好日子了。

但巧云上前對保安說要見葉蔓，保安卻不肯讓他們進去：“非廠里職工，不得進，你們趕走，不然我們報警了。”

“你……是你們葉廠長我來的。”巧云爭辯道。

葉寶華將拉到后，拍著口，一副很氣派的樣子：“知道我們是誰嗎？我是你們葉廠長的親弟弟，這是你們葉廠長的親媽和親爹，的廠就是咱們家的廠，我們來我們廠子里你不讓我們進去，小心回頭我告訴我三姐，將你炒了！”

保安被逗笑了：“原來你就是那個要拿姐姐換親的小子啊，你也別扯大旗了。這就也我們葉廠長吩咐的，已經立過囑，的財產就是捐給縣里面也不會給你們一分。小子，葉廠長是咱們紅星老職工的恩人，你們再來煩，就別怪咱們兄弟給你們瞧瞧。”

保安本就人高馬大的，看起來就很壯，葉寶華這個弱聽到這話氣焰頓時消了，趕到了巧云背后。

巧云也沒想到這些人這麼兇：“我……我要見三妮！”

“葉廠長已經去奉河了，不在。大娘，趕走吧，不然回頭你兒子挨打了，你可別心疼。”保安不懷好意地看了一眼葉寶華。

葉寶華嚇了一跳，生怕被人套麻袋，趕說：“媽……咱們回去吧！”

葉國明看到這一幕，知道巧云是個沒本事的，被葉蔓給騙了，錢本別想拿。他答應了郭寡婦一定給拿錢回去，才哄得不生氣，可現在錢全了泡影，回去郭寡婦肯定給他臉看。

這一切都是巧云這事不足敗事有余的人害的。他氣得踢了巧云一腳：“滾，你個喪門星，連個兒都管不住的東西，以后別來找我。”

說完看都不看巧云一眼就跑了。

葉寶華嚇了一跳，怕挨打，支支吾吾說：“媽，我還要上班，遲到會扣錢，我先走了。”

說完也沒管連人帶籃子摔在地上的巧云，拔追著葉國明去了。

巧云怔怔地坐在地上，眼淚如雨，這輩子實在是太命苦了。

還是保安看不下去，將拉了起來：“我說嬸子，你清醒清醒吧，你說你這是圖啥？”

巧云死死住籃子的邊緣：“我……我就這麼一個兒子，他要給我養老送終的！”

保安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樣，就這樣的兒子指他給巧云養老？只能說葉廠長這個媽真是拎不清。

葉蔓下午就知道了消息，聽到三人在廠門口鬧翻，心里沒有一波瀾，因為對這三人的貪婪、無恥了如指掌。只是有些唏噓，巧云怎麼就這麼死心眼呢，非得上趕著伺候葉國明那個老東西和葉寶華那個巨嬰。

不過隨便他們怎麼著，別來煩就行。

葉蔓匆匆趕回奉河就是為了工作，這事聽過就算了。

將鐘小琴進來詢問工作進展：“經銷商們的貨款已經到了多？”

鐘小琴說：“目前百分之八十的經銷商已經將款項打了過來。”

“已經很多了，不能再等了，催一催剩下的人，他們明天再不匯款，就先給其他人發貨，不管他們了。他們的貨等第二批。”葉蔓看了一眼窗外的太說道，現在將進4月下旬，天氣逐漸熱了起來，不能因為個別人讓大家都等。

鐘小琴點頭道：“好的。”

當天，他們給沒匯款的經銷商都打了電話，一部分人已經匯款，只是還沒到賬，一部分人說盡快。

次日統計了賬目后，傍晚下班前，常安全跟空調廠那邊去了電話，明天他去提貨。

第一批貨，先鋪到老師傅家電的直營門店中，次日傍晚，店里就擺上了空調。

于此同時，還有好消息傳來，老師傅家電的第六家直營門店開業了，績斐然，因為有促銷，第一天就賣出去了一百多臺家電。

龐勇次日給葉蔓打了電話：“等這邊步正規后，我就去靖水市那邊，爭取在五月將店開起來。”

“會不會太趕了？”葉蔓笑道，“龐經理也要注意休息，勞逸結合，咱們慢慢來，最重要。”

龐勇興地說：“不會，我一點都不累，對了，咱們昨天開業，我看到蕭舒了，他在咱們店外站了一會兒，就走了。”

新店的人不認識他，還是龐勇無意間過玻璃看到的。

葉蔓不意外，從他們今年大肆在省經濟較發達的城市開直營店起，就注定跟蕭舒又于對立面了。雖然一個城市又不是只有一家家電賣場，但一山不容二虎，誰都想當老大，總有一方要敗北的。

“不用管他，你開你的店，咱們各憑本事，他有什麼手段使出來就是。”葉蔓滿不在乎地說道。

龐勇也是這個意思：“沒錯，咱們的貨賣得好是咱們價格便宜，服務好，顧客買賬。誰讓他不將價格賣低點，服務搞好點呢！”

“嗯，分店的賬目你有空也要查一查，要是忙不過來，就培養幾個信得過的人。”葉蔓沒興趣多聊蕭舒，又把話題轉到了工作上。

龐勇樂呵呵地說：“放心，我一直盯著呢。咱們在溪化市的那家店已經開始盈利了，說明咱們開直營門店這個模式是可行的，等新的電視機生產出來，咱們再搞一次活。”

葉蔓笑道：“好啊，等新電視機生產出來，我讓廠里給你、木科長、趙主任……這些管理人員，每個人發一臺，作為今年的年中獎勵。咱們自己的電視，咱們自己先用上！”

這樣一臺彩電得一千多塊，那可比年中兩個月工資的獎勵高多了，龐勇樂呵呵地說：“那咱們大家要樂壞了。”

兩人又聊了幾句就掛斷了電話。

另一邊，蕭舒死死攥了手里的報紙，將“老師傅”三個大字得稀爛，然后將報紙團了團，丟進了垃圾桶。

李響站在一旁，大氣都不敢一聲，他知道蕭舒在不痛快什麼。

老師傅家電的發展速度太快了，已經在省城外的市里開了兩家直營門店，又準備開第三家，明擺著跟他們甲天下打擂臺嘛，也難怪蕭總這麼不痛快。他們已經讓出了低端彩電的市場，但老師傅家電還在不斷蠶食侵吞他們在低端冰箱、洗機的市場份額，今年一季度，他們低端家電的銷售額比去年降低了8個百分點。

本來家電市場一直于高速發展階段，他們的業績卻不進反退，并不是消費者了，而是被老師傅家電搶走了。如今，老師傅家電還不滿意，從國外引進了全新的生產線，準備向中端彩電市場發起沖擊，看到新聞報道，蕭舒的臉就變了。

目前中端產品是他們利潤來源的大頭，要是被老師傅家電又把市場給攪混了，再在中端市場上潰敗，他們甲天下恐怕遲早要被老師傅家電給吞并了。

李響也發愁，這業績不好，他的獎金分紅從哪里來？

可他知道蕭舒在氣頭上，也不敢去惹他，辦公室里的氣氛沉悶得可怕。

啪！

財務報表直接砸到了李響頭上：“這就是你駐守奉河的業績？三個店的業績每個月都在下，利潤比去年同期都還要低，去年可是剛開店，你說說要你干什麼？”

李響苦不堪言，弱弱地辯解：“蕭總，三月百貨公司跟老師傅家電達合作，引進了老師傅家電的便宜彩電和洗機，他們人、流量大，價格又便宜，還承諾保修，很多資金不是很寬裕的顧客都去他們那邊了，咱們的不客戶被他們搶走了。”

這不是他不努力啊，是產品沒有競爭力，他能怎麼辦？顧客都喜歡用腳投票。其實換他，同樣的產品，肯定也選便宜的買啊。

蕭舒瞥了他一眼：“我要的是解釋嗎？我要的方案，解決目前問題的辦法！”

李響低垂著頭，不敢吭聲，蕭總都沒辦法的事，他能有什麼辦法？

他像個木頭樁子一樣杵在那里，蕭舒見了就生氣。

他坐回老板椅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水，勉強緩了緩緒，盯著李響說：“給個方案，要是做不到，你這店長也別干了，我給你這麼高的工資，是讓你做事的，不是讓你來養老的！”

李響抿了抿，抬頭言又止地看了一眼蕭舒，又垂下了頭。

蕭舒看到他這副樣子就來氣：“想說什麼就直接說，我還能吃人不？”

“那，蕭總，我真說了，您，您別生氣啊，這只是我的個人的一點淺見……”

蕭舒不耐煩地打斷了他：“吞吞吐吐干什麼？一個大老爺們，說！”

李響咽了咽口水，著頭皮開了口：“蕭總，目前老師傅家電的14寸彩電和雙缸半自洗機可以說是制霸省彩電、洗機的低端市場，幾乎沒有對手。咱們店里現在只有量的14寸彩電和雙缸半自洗機在售賣，都是兩個廠倉庫的存貨，價格太貴了，本賣不出去，還占地方，所以我提議……”

“你的意思是也降價？”蕭舒截斷了他的話，認真思索起來，“也不是不可以。”

這些貨本來就是存貨，盡早出完了事，不然堆積在倉庫里占地方。

李響見自己的意思被誤解，頭都大了，趕澄清：“不是，蕭總，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這兩款產品沒什麼競爭力，也賣不出去，干脆咱們別賣了，反正廠里也差不多停產了。咱們從老師傅家電引進低端的彩電和洗機吧，這兩款產品價格低，購買的人多，能為店里帶來不人、流量，多有個引流的作用。”

蕭舒揚眼神冷了下來：“你的意思是讓我跟老師傅妥協，從他們那兒拿貨？”

李響就知道，大爺心高氣傲，沒法接。但他看來，葉蔓那種在商言商的行事準則才更是一個合格的商人。當初百貨公司不也對老師傅家電下過手嗎？可葉蔓不照常跟百貨公司合作，這段時間百貨公司幫賺了多錢啊！

“蕭總，這怎麼妥協呢？這合作共贏，他們需要咱們的渠道，咱們需要他們的貨，大家一起賺錢的事，不寒磣，你要同意，我去找老師傅家電談。”李響趕將事攬到自己上，免得蕭舒揚好面子，不愿意低頭。只要能賺錢，他低這個頭沒關系的。

蕭舒揚聽說是李響去，臉好了一些，但也沒有一口答應他：“你讓我再想想。”

哪怕不是他親自去，他還是覺得憋屈，這不是意味著他向葉蔓妥協低頭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