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貨公司能同意？”龐勇吃驚地問道。這事可要得罪奉河市電視機廠。

葉蔓輕笑：“不同意也得同意，誰讓他們有求于人，誰讓咱們老師傅的彩電好賣呢！龐哥，這些不流的招只能逞一時威風，是長久不了的，不管是工廠還是開店，想做長久，都得靠產品，靠服務，靠良好的口碑說話。他們這種只能賺一時的快錢，即便咱們不招募新的經銷商，要不了兩年，也會有新的店開起來。他們這種黑心商人長不了。”

龐勇有些不好意思，他這麼大把年紀的人了，還要葉蔓來安他。

“嗯，我知道的，放心吧，我沒事，就是太氣憤了，咱們苦心經營的品牌，被他們這樣抹黑。我會盡快理好這個事，早點回來。”

葉蔓笑了笑說：“好的，這段時間就辛苦龐哥了，我會通知廠里，不再給他們供貨。如果他們要退貨，你就讓他們將貨拉過來，只要檢查后貨沒有問題，咱們馬上退。現在咱們正缺貨呢，絕不會他們一分錢！”

掛斷電話后，葉蔓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并沒有像電話里說得那樣輕松和不在意。只是龐勇在氣頭上，又在外面，在別人的地盤上，如果再拱火，萬一他沖之下做出點什麼不理智的事，那就糟了。

深吸一口氣，葉蔓來鐘小琴：“你將上次給龐經理的名單再抄一份，送回廠里，代木科長，這批經銷商即將跟咱們廠解除合同，以后不要再給他們發貨了。另外，讓朱建新再將經銷商的銷售記錄查一遍，有什麼異常的，全部挑出來，然后安排人實地走訪一遍，了解一下這些有異常的經銷商是什麼況，凡是違約的，一律解除合同！”

鐘小琴意識到了事的嚴重，關切地問道：“廠長，是出了什麼事嗎？”

葉蔓將龐勇帶回來的消息簡單地說了一下：“這種事肯定不是個例，說不定還有網之魚。銷量一些都不是問題，就怕這些經銷商為了賺取更多的利潤，敗壞了我們老師傅家電的名聲。”

他們經營起如今的好名聲，容易嗎？可不能讓個別利熏心的經銷商壞了事。以前是他們老師傅家電的銷路太窄，要仰仗這些經銷商，所以有時候不是原則的事，就忍了，但今時不同往日，不合格的經銷商，無須再忍。

鐘小琴連忙點頭：“好，我這就去辦。”

時間轉眼到了周一，葉蔓穿了一白襯，提前半小時到達百貨公司，早有人在樓下等著，看到葉蔓，立即迎了上來，招呼葉蔓：“葉廠長，您里面請，先去休息，薛總一會兒就到。”

“好的，謝謝。”葉蔓客客氣氣地說。

對方將領到了一樓的一間辦公室，給泡了一杯茶后就出去了。

等了約莫五分鐘，薛總來了，將正式的合同遞給葉蔓：“葉廠長，全按照你那天說的改了，你看看，沒有問題的話，一會兒咱們就直接簽約。”

“好的。”葉蔓拿起兩份合同，認真看了一遍，容一模一樣，也確實是那天看過的合同，“我這里沒什麼問題。”

薛總高興的點頭：“那咱們出去吧，一會兒直接簽約。”

葉蔓隨著薛總出去，百貨公司門口已經布置一新，鋪上了紅毯，還邀請了不過來，省臺、《云中日報》等都到了，倒是《奉河晚報》好像不見蹤影。

葉蔓掃了一圈，隨后坐到了前排的位置，一會兒還要跟薛總上去握手簽約。

今天這出戲百貨公司是主角，他們老師傅家電是抬花花轎子的，全力配合薛總就是。

九點后，主持人說了一段激的……廢話，然后正式宣布兩家簽約儀式開始，葉蔓和薛總上臺簽字，換合同，然后握手拍照，回答的采訪，最后薛總當著的面，笑盈盈地將一臺老師傅家電18寸的彩電搬進百貨公司。

一通忙活下來，就到中午了，薛總邀請葉蔓去吃飯。剛將18寸彩電鋪上百貨公司的貨架，葉蔓也不好拒絕，便一塊兒去了。

這場表演的效果也是顯著的，當天晚上省臺新聞播出了該新聞，次日報紙也刊登了相關的報道。估計是薛總做了不公關，幾乎統一口徑，非常看好百貨公司跟老師傅家電的合作云云……

將兩家單位的合作炒到了一個新的高度，再也沒人去議論前陣子百貨公司38名售貨員被告的事了。

對此，葉蔓也是樂見其。這場戲，薛總和百貨公司洗清了嫌疑，獲得了名聲，他們老師傅家電也跟著得了好，可以說是雙贏。

但有的人就不痛快了。

孫廠長將報紙啪地一聲拍在桌子上，臉難看得像暴風雨來臨前的天空。

所有人都在對老師傅家電和百貨公司的合作津津樂道，可這個所謂的合作是建立在他們奉河市電視機廠的犧牲之上的。從6月1日起，他們的18寸彩電全面退出百貨公司，失去這麼重要的一個渠道，下半年18寸彩電的銷量肯定會大幅下，廠里的業績定然會非常難看。

而且還有富友進駐云中省，以后奉河市電視機廠的日子只會越來越難。

孫廠長驟然滋生出一種很無力的覺。

他按住額頭想了許久，對書說：“備車，去一趟老師傅家電。”

楊書擔憂地看著他：“廠長，要不我代你去一趟？”

孫廠長擺手：“不用，我親自去，昨晚我已經得到了確切的消息，富友在五個省市中選擇了我們云中省落地。”

“好的，廠長。”楊書趕出去安排。

中午，葉蔓剛吃過飯就聽說孫廠長來了。

鐘小琴很不待見孫廠長、胡廠長之流：“廠長，你要是不想見他，我就出去說你不在。”

葉蔓想想搖頭：“算了，讓他進來吧，做人留一線，這麼大個廠長主過來見我，還是給他留幾分面子。”

于是鐘小琴出去將人領了進來。

孫廠長一進門就笑呵呵地說：“葉廠長，恭喜啊，你們店里這生意真是太好了。葉廠長的這份魄力，真是讓我們這些老家伙都塵莫及啊！”

葉蔓笑了笑：“孫廠長過謙了，請坐，小琴，給孫廠長和楊書上杯茶。”

雙方落座后，葉蔓直接問道：“孫廠長這個大忙人今天怎麼想起來我們這里了，是有什麼事嗎？”

孫廠長臉上的笑容不見了，有些不大自然地說：“葉廠長，我今天來是跟你道歉的。前陣子發生的事，我非常抱歉，我跟胡廠長也沒想到王茂才會記恨你們，行事這麼極端，實在是很對不起。”

“孫廠長說笑了，王經理做的事，關你跟胡廠長什麼事？”葉蔓輕輕說道，“這個事，法律已經給出了王經理懲罰，孫廠長就別跟我說對不起了。一個廠幾千人，咱們還能管著手底下每個人的行嗎？”

孫廠長不好意思地說：“話是這樣說，但要不我跟胡廠長心里滋生出了一些不切實際的想法，你們店里的員工也不會傷，對此我真的非常抱歉。這些是給他們的營養品，葉廠長，你代他們收下吧。”

葉蔓看了一眼，都是高檔貨，什麼的。

笑道：“好，那我就替他們謝謝孫廠長了。這事已經過去了，孫廠長不必放在心上。”

孫廠長聽到這話是真的佩服葉蔓，兩家單位斗這樣，他都是做了很多心理建設才能平和地面對葉蔓，可葉蔓呢，他們明明來得突然，但的態度就是無懈可擊，半點緒都不外。

要是不知的人看了，還以為他們相談甚歡，是什麼至好友呢！

“葉廠長真是大人大量，實在讓我慚愧。”孫廠長苦笑了一下說，“除了道歉，還有個事想告訴葉廠長，富友選擇了在我們省落地建廠，過陣子應該就會正式宣布這個消息了。”

葉蔓著他：“孫廠長，這個事已經確定了嗎？”

孫廠長認真地說：“差不多吧，我得到的消息是這樣的。葉廠長，過去我們有什麼做得不對的地方，我在這里真誠地向你說聲對不起，外資要進來了，咱們中國人應該聯合起來，擰一繩，共同抵洋品牌，發展咱們的民族品牌。所以我希咱們能摒棄前嫌，共同發展，葉廠長你意下何如？”

老師傅家電的發展時間還是太短了，就目前的市場都還沒完全吃下，葉蔓短期不會奉河市電視機廠的蛋糕了，摒棄前嫌也不是不可以。這時候再繼續跟孫廠長斗氣實在沒必要，浪費力和時間，有這個功夫還不如好好規劃下一步的發展。

不過他們老師傅家電吃下去的蛋糕，孫廠長可別指他們能夠吐出來。憑本事搶到的市場，憑什麼讓出去？不可能，想都別想。

葉蔓笑著說：“孫廠長說得有道理。咱們到底算自己人，自己人當然要站在自己人這邊，大家一起發展才是道理。”

“我就知道，葉廠長是個有大局觀，深明大義的人。”孫廠長馬上就給葉蔓戴了一頂高帽子。

葉蔓不好意思地擺了擺手說：“孫廠長你過獎了，咱們的目的都是一樣的，為了發展，為了廠里工人們的飯碗。”

“可不是。”孫廠長一臉贊同，“我也這麼想的，我得對廠里幾千職工負責啊。葉廠長，你們廠里大部分都是下崗職工，你應該比誰都明白這廠子倒閉，職工們沒了飯碗有多可憐，因此我今天來，還想請葉廠長你幫幫忙！”

來了，繞了這麼大圈，孫廠長總算要講到重點了。葉蔓臉上的笑容不變：“葉廠長言重了，我們一個偏遠小縣城的廠子，自己這攤子賬都沒能理清，能幫什麼忙？”

孫廠長輕輕搖頭說：“葉廠長，不必謙虛了，你們老師傅家電現在在云中省可是風頭無兩。這個忙，只有你能幫，你先別拒絕，聽我說說再做答復吧。”

葉蔓笑著點頭：“，孫廠長，你說。”

孫廠長說道：“葉廠長，你們店里彩電這塊中高端產品比較缺乏，就一款18寸彩電，不能滿足顧客的所有需求，因此我有個想法，將我們廠里除14寸和18寸以外的彩電，在你們店里上架。我們多一個銷售渠道，你們擁有更富的產品，葉廠長意下如何？”

葉蔓很意外，是真佩服孫廠長的……臉皮。

都鬧翻了，還能提出這種要求。不過也許做一個單位的掌舵人就得像他這樣，豁得出去，放得下段，這樣單位才能撐更久。

不過從利益的角度來看，孫廠長這提議也不是不行。他們老師傅家電短期是沒法將產品涵蓋到各個階段，品種單一始終是個問題，孫廠長的提議正好能彌補這一塊兒。

暫時先上孫廠長他們的貨，等老師傅家電量產之后，再將他們的貨踢出去就是，先賺一波錢再說。他們老師傅家電的直營門店，如今人、流量這麼大，品牌知名度也有了，是該手利潤更高的產品了。

算清楚了經濟賬，葉蔓沒拿喬，痛快地答應了：“可以，不過價格還要詳談，孫廠長，你得給我個實惠的價格，不然賣不出去，這些電視我全給你拉回去。”

孫廠長爽快地說：“，賣不出去算我的，你全給我拉回來。”

“孫廠長真是個痛快人，不過這點要寫進合同里。”葉蔓乘勝追擊，可不信什麼口頭保證。

孫廠長笑著說：“可以，參考你們跟冰箱廠的合同就行。”

聽到這話，葉蔓頓時明白孫廠長怎麼會拉下段主道歉找老師傅家電合作了，肯定是最近聽到了風聲，冰箱廠高端冰箱這塊在老師傅店里銷量很不錯，因此也想搭一波東風。

“好，那咱們就按這個來，回頭我讓律師擬定好合同，送過去給孫廠長過目，沒問題咱們就將這個事給定下來。”葉蔓快人快語地說道。

事到這里總算是塵埃落定了。

孫廠長舒了口氣，概道：“謝謝葉廠長。我這來還怕你不答應，現在想來，是我小人之心了。葉廠長是個干大事的，我們廠以后還要你們多多提攜啊！”

“孫廠長哪里的話，大家一起賺錢一起發財。”葉蔓笑了笑，沒將這話放在心上。

談完正事后，孫廠長就告辭了，葉蔓親自將他送出門。

回到辦公室，就吩咐鐘小琴：“派人去調查一下奉河市電視機廠各個款式電視機在商場上的售價。”

鐘小琴有些遲疑：“廠長，咱們還真要跟這個孫廠長合作啊？”

“當然，送上門賺錢的機會為什麼要放過？要是賣不出去，回頭將電視機還給他就是，穩賺不賠的買賣，要不是咱們老師傅家電現在風頭正盛，還沒這種機會呢！”葉蔓頓了一下，語重心長地說，“小琴，不要因為個人緒影響了判斷，作為一個單位的領導，咱們要對單位負責，凡是對我們老師傅家電有利，能讓咱們賺錢又不違法的事，咱們都可以做。而且，富友要進來了，以后高端彩電這塊競爭肯定很激烈，我們暫時還沒法進去，這是奉河市電視機廠和富友的戰場，作為一名中國人，咱們當然要支持自己的同胞。”

“而且，云中省現在就這幾家比較大的家電企業，洗機廠恐怕是撐時間最短的。如果電視機廠再倒下了，富友一家獨大，對我們有什麼好？到時候被打，被搶占市場的就是咱們。這時候幫孫廠長就等于幫咱們自己，有奉河市洗機廠在前面吸引火力，能夠給咱們爭取更多的時間發展壯大。就從這點而言，咱們也該希奉河市電視機廠多撐一段時間。”

他們老師傅家電還是起步太晚了，雖然發展迅速，可在資本巨鱷的面前，完全不夠看。他們還需要更多的時間來發展，來積蓄力量。

聽完葉蔓的話，鐘小琴很汗：“對不起，廠長，是我目太狹隘了。”

“你還年輕嘛。你這兩年長很快，相信過幾年就能獨當一面了，好好干，過兩年將你外派出去。”葉蔓拍了拍的肩，給了個底，他們老師傅家電不可能只拘泥于云中省這塊市場。

鐘小琴頓時覺肩上的擔子又重了不，認真點頭：“我一定好好學習，不辜負廠長的信任。”

葉蔓沖笑了笑：“嗯，去忙吧。”

跟孫廠長那邊達協議后，因為雙方都非常有誠意，很快就簽訂了合同，他們廠的中高端產品也擺上了老師傅家電的貨架。

一切都欣欣向榮，但龐勇那邊卻出了問題。

6月6日這天，鐘小琴突然接到了一個外地打來的電話，說龐勇被人打了，住進了醫院。

葉蔓收到消息的第一時間馬上聯系了朱建新：“準備一輛車子，跟我去平縣，多帶幾個人，馬上就出發！”

掛斷電話后，又給陳律師打了過去，讓他一塊兒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