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不可能像老師傅和甲天下一樣，說干就干。

言副廠長睨了他一眼：“那就去做啊，計劃拿出來，我要看到績！”

銷售經理抿了抿：“那……那我去聯系一下百貨公司那邊。”

這個事，還得百貨公司那邊配合才行，不然他們有想法是沒法做的。

銷售經理聯系了一下百貨公司負責這塊工作的人。但對方對他的提議明顯不興趣。

百貨公司的家電產品門類太多了，不管是學老師傅的預付款模式還是甲天下的購送禮獎活，其涉及的都不僅僅只是富友一個品牌。他們有幾十上百種各種品牌和型號的家電產品，怎麼搞？只有富友做活嗎？那其他的牌子呢？老師傅家電的牌子、奉河市電視機廠和洗機廠的產品要不要做活？不做的話，消費者問起來，他們怎麼說？

最關鍵的是，他們就拿死工資，多一事不如一事，賣多賣，對他們的工資又沒有多大影響，誰愿意多攬個事在上？打工人嘛，又沒績效獎勵，當然不愿給自己找事。

銷售經理跟對方通了兩天，對方一會兒扯這個，一會兒扯那個，反正就是不肯痛快答應。

而言副廠長這邊又催得急，沒辦法，他只能如實代：“言副廠長，百貨公司那邊的同志說，這個事有一定的難度，我……依我看，還是直接聯系薛總可能比較好辦一些。”

言副廠長惻惻地盯著他：“兩天時間，你就干了這點事？”

銷售經理抿了抿，還想為自己辯解兩句，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敲響了。

兩人回頭，看章回站在門口，銷售經理連忙喊道：“章總！”

章回的目從兩人臉上過，沒忽略辦公室里張的氣憤，他淺淺笑道：“看來我這來得不是時候啊。”

對他，言副廠長還是要客氣很多的，當即對銷售經理說：“你回去，重新做個方案，明早拿過來。”

銷售經理垂頭喪氣地出了門。

章回坐到言副廠長對面，笑意盈盈地著他說：“怎麼，他惹言副廠長生氣了？”

言副廠長氣沖沖地說：“酒囊飯袋，一點小事都辦不好。算了，不提這個，章總過來是有什麼事嗎？”

章回往后一倚，靠在椅背上，翹起，說道：“聽說最近咱們廠的銷量不是很樂觀，我來向言副廠長了解一下況。”

言副廠長臉上當即換上了一副苦惱的神：“我剛才就是為了這個跟他發火呢。過年期間，這老師傅跟甲天下也不消停，天天搞活，將咱們的客戶拉了不走。我正讓銷售經理想個方案出來呢，章總不用擔心，他們總不可能天天搞活。”

章回慢悠悠地點頭：“你這話也有道理。不過，咱們的銷量到了沖擊是不爭的事實。銷售部那邊有什麼應對的方案嗎？”

言副廠長立馬說道：“有的，我們準備聯手百貨公司那邊，也弄一個促銷活，購買咱們富友，送一袋大米面之類的。”

聽到這話，章回就蹙眉。他們富友可是高端品牌，結果跟大米白面劃上等號，太降格了。老師傅家電和甲天下都沒這麼搞吧，老師傅那邊是減錢，甲天下那邊，購買中高端產品送的也是之類，比較上檔次的禮。

這個言副廠長，學人都沒抓住髓，都搞的什麼啊。要讓他這麼搞下去，富友豎起來的品牌形象遲早要毀。

但礙于言副廠長的份，他也不好將這話說得太直白，于是低咳了一聲說：“送大米白面太便宜了，換個吧，送手表、自行車、紉機這類的產品。”

言副廠長聽到這話，有些不贊同：“章總，這可不便宜，這怎麼也得花一百多塊吧。”

也就相當于一臺家電，他們要賺一百多元，積累起來，可不是小數目。

章回說：“咱們怎麼也要將老師傅和甲天下下去吧？送出的東西比他們便宜，會惹人笑話的。換你自己，買得起咱們富友的產品，還會在意那不到十塊錢一袋的大米和白面嗎？”

言副廠長將自己代想了一下，他自然不在乎那麼點大米白面的。

“，就聽章總你的。”言副廠長當即道。

章回笑著點頭說：“雖然利潤薄了一些，但只要能搶回市場，也是值得的。言副廠長，我看這個事，你不如親自跟薛總對接一下，早點辦起來，咱們倉庫里堆了不貨啊！”

言副廠長點頭：“好，我一會兒就聯系薛總。”

他這次沒失言，章回走后，立即親自撥給了薛總。

薛總接到電話，笑呵呵地說：“言副廠長啊，什麼事？”

言副廠長說：“章總，我們廠準備讓利消費者，搞一波促銷活，凡是購買咱們富友牌家電的送一只上海牌手表，你看怎麼樣？”

薛總在奉河，對春節期間老師傅和甲天下的向可比言副廠長還要早就知道。一聽這話，他就明白言副廠長的目的了，什麼讓利消費者，搶顧客而已。

反正又不是他們出錢，言副廠長想送手表就送唄，多賣點，他們百貨公司的業績也更好。

“我覺得言副廠長這個提議特別好。你們將手表送過來吧，我讓下面的人配合你們的工作。”

言副廠長連忙激地說：“那真是謝謝薛總了，我這就讓人去安排。”

不過采購手表，送到百貨公司都還需要一定的時間。

***

另一邊，章回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就拉下了臉。

助手連忙給他泡了一杯咖啡：“章總，你的咖啡。”

“謝謝。”章回端著咖啡抿了一口，直搖頭，“這個言副廠長，目短淺，剛愎自用，難堪大用。”

要不是目短淺，當初也不會為了爭權奪利，站在章回他們這邊，削弱自己原本的優勢品牌，極力推廣日方品牌了。

助手聞言，輕聲說：“章總是為了銷量的事發愁嗎？”

“哎！”章回長長嘆了一口氣，“我們砸了幾個月的廣告，但還是沒能制住老師傅家電和奉河市的幾個家電廠，這個投產出比太差了。當初若是收購了老師傅家電，葉蔓能為我們所用就好了，局面一定不會是這樣。”

助理贊同：“確實，老師傅家電目前還活得很滋潤，影響不大。不過葉總那樣的人，連縣里的面子都不買，個太強，注定很難為我們所用。”

章回贊許地點頭：“沒錯，這子比很多男人都要強，而且堅決，說一不二，即便達合作，也很難控制。”

只能說各有各的好吧，只是有時候飛雪這邊進展不是那麼如意的時候，他免不了會想起錯過的老師傅家電。就跟渣男有了白玫瑰，惦記著紅玫瑰一樣，得不到的總是最好的。

助手給他續上咖啡，專撿好聽的說：“言副廠長那邊答應跟百貨公司聯系，應該很快就會做出相應的調整，章總不用擔心，咱們的銷量肯定會升上去。”

章回托著下，不是特別看好這件事：“百貨公司的反應太慢了，而且員工積極遠不如老師傅家電和甲天下。指他們不行，你看老師傅家電和甲天下搞事這麼久了，他們都沒通知咱們這邊一聲。依我看，咱們還是得尋找更多更高效的銷售渠道，不能將希全寄托在百貨公司上。”

助手問：“你是指老師傅和甲天下嗎？恐怕很難，老師傅已經開始涉足中高端彩電洗機這塊了。而甲天下的蕭總是奉河市電視機廠孫廠長的小舅子，電視機廠跟咱們也有競爭關系，他恐怕也不會答應咱們。”

年前，言副廠長特意去了奉河一趟，就想拿下這兩個銷售渠道，結果只是葉蔓的調虎離山之計而已。

章回跟葉蔓打過道，深知其難纏。他想了一會兒說：“難辦也得試試，這是最快的途徑，明天我們去奉河一趟，我要會會蕭舒。”

相比較之下，蕭舒比葉蔓更好說。

***

次日，他就帶著助手趕到奉河，找到了蕭舒，說明了來意。

蕭舒頗意外：“章總，你們富友的產品暢銷省，這，咱們甲天下不過……”

“一百元！”章回直接出手對蕭舒說，“我們提供給甲天下的拿貨價比百貨公司還便宜一百元。蕭總，我今天來非常有誠意的，請你認真考慮考慮。咱們生意人嘛，不就為了賺錢嗎？我相信蕭總跟錢沒有仇。”

別說，蕭舒還真有點心。富友的產品利潤本來就高，這拿貨價又降一百元，他又能賺更多的錢。

但他從小有一半的時間都在姐夫家長大的，姐夫給他開過家長會，給他講過題，帶他出去玩，在他的生命中扮演了半個父親的角，是他生命中亦師亦友的至親。

他不可能為了這點錢就背叛姐夫，奉河市電視機廠的日子本來就不好過，他要再引富友這個牌子，電視機廠的況會雪上加霜，姐夫的日子也不好過。

“謝謝章總抬，我考慮考慮吧。”蕭舒不想得罪，章回，也沒一口拒絕。

但章回何其明的人，蕭舒連拿貨價都沒問一聲，也沒詢問過合作的任何相關事宜，這考慮恐怕是遙遙無期了。

他笑了一下說道：“我以為蕭總是聰明人，沒想到蕭總也這麼瞻前顧后。”

這明晃晃的奚落讓蕭舒馬上變了臉：“你什麼意思？”

“不是嗎？”章回譏誚地看著他，“你拒絕我的原因不就是因為你姐夫嗎？可據我所知，孫廠長只是電視機廠的廠長而已，每個月就拿那點死工資，電視機廠破產又怎麼樣？他頂多就提前退休，而蕭總竟然為了這幾百塊錢一個月的工資就拒絕我這賺大錢的提議，這不是瞻前顧后，優寡斷是什麼？”

蕭舒沉默了片刻說：“那不一樣。”

章回攤手：“怎麼不一樣？蕭總，據我所知，葉蔓的老師傅在省也開了15家門店，而且還積極向省外開門店，門店數量很快就要追上甲天下了，而且他們的門店跟甲天下所覆蓋的市場多有重合。但葉蔓背后有老師傅家電廠做支持，能拿到比你更便宜的貨，在價格上死甲天下。這點，蕭總應該深有會才是，一山不容二虎，蕭總，你好好考慮考慮我的提議，甲天下能不能走得更遠，賺更多的錢，勢必要選擇更有利的供貨廠家，而那絕對不是奉河市電視機廠。我實在不忍蕭總這樣的人才，因為用事，從而敗給老師傅家電啊！”

這些話說到了蕭舒的心坎里。

他其實也有很重的危機，老師傅崛起的速度太快了，在自營門店這塊已經有超過甲天下的趨勢。若是再算上龐大的經銷商的銷量，他們甲天下本沒法與老師傅家電比。而且老師傅家電明顯在轉型，除了低端市場，也在積極進軍中高端市場，若不是富友橫一腳，他們兩家現在興許已經斗了起來。

他也試圖做過努力，改變這一切，但就像章回所說，他的供貨渠道遠不如葉蔓，很多時候沒法放手去干。

看蕭舒的臉晴不定，章回就知道自己的話奏效了。

凡事過猶不及，說話也是如此，點到為止即可，再說下去，可能會適得其反，令他反，反倒不妙。

章回站了起來，拍了一下蕭舒的肩：“蕭總，我想孫廠長若是真心為你好，也會理解你的難，你的抱負！我相信你會做出一個明智的選擇。”

送走章回，蕭舒的臉格外難看，在辦公室里坐了一個多小時，才抄起外套出門，對外面小心翼翼的李響說：“我去一趟老師傅，有事打我電話。”

***

葉蔓在外面辦完事，回去就看到葉寶華站在店外的榆樹下，踢著石子，時不時地往店里張一眼。

竟然被他找過來了。

“三姐，你回來了！”葉寶華看到了葉蔓，連忙湊了過來，討好地說，“你累不累，我幫你拿包吧。”

葉蔓當然不可能給他：“不用，不沉。你怎麼來了？”

葉寶華嘿嘿笑道：“你不是過年都沒回來嗎？爸媽都很想你，就讓我來看看你。”

葉蔓敷衍道：“你已經看到了，我很好。你快回去吧，免得他們擔心。你有沒有路費，沒有，我給你。”

只要能送走這尊瘟神，不介意出一點錢。

“沒有。三姐，你別趕我好不好？我不要錢，我就留在奉河照顧你，鞍前馬后，任憑你差使，你說干什麼我就干什麼。”葉寶華的跟抹了一樣。

不過葉蔓深知其本，不吃他這一套：“不用，我有手有腳，自己能照顧自己。你回去吧，晚點我聯系一下在老家的朋友，讓人給你安排一個工作。爸媽可是心心念念著你這麼個兒子，你可得在他們邊好好照顧他們，不然他們可不放心。”

葉寶華失地耷拉著眼，可憐地看著：“三姐，能不能就讓我留在你邊，我不想回去，你留下我嘛。”

葉蔓當然不同意，輕輕了一下葉寶華的頭：“乖，爸媽離不了你。回去吧，這是五十塊，你回去的路費，剩下的，你買點好吃的。”

想用五十塊就把他給打發了。葉寶華心理升起濃濃的不滿，他們可是親姐弟，葉蔓有萬貫家財，今年全工人漲薪4%，一個月就要多發好幾千元的工資，可到他這個親弟弟這兒，五十塊錢就想打發他了，當他是要飯的嗎？

“三姐，那你能不能送送我？我舍不得你。”葉寶華拉著葉蔓的角，指了指斜對面不遠的汽車站，“也不用多遠，就把我送到汽車上，好嗎？”

葉蔓當然不想送，看了一眼店里，正想找個男同志送葉寶華上汽車，結果收回目時卻看到蕭舒的車停在了路邊，接著，他大步下車，直接朝葉蔓這里而來。

葉蔓皺了皺眉，蕭舒賊心不死，一直在找機會向獻殷勤，可不能讓葉寶華知道這種事，不然搞不好他又要弄出什麼幺蛾子。

“小陳，你過來一下，幫我送一下寶華去汽車站，記得把他送上車。”葉蔓來一個男店員，然后把葉寶華推到他面前，“寶華，我還有事，讓他替我送你。”

葉寶華有些不愿，可看了一眼對方健碩的材和自己這矮小的個頭，只得順從：“好，姐，那我先走了啊，你記得回來看我們。”

葉蔓沖他敷衍地笑了笑。回去是不可能會回去的，一會兒就給羅書打個電話，托他給葉寶華安排一個掃公廁的臨時工工作，將他留在長永縣，保證葉寶華不死，還能有事做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