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王中邪發病的消息很快傳去了淑儀宮。

一屋子的婦人，除了知道的端妃，都驚呆了。

但端妃心中也有疑問，因為事走向與所知道的計劃不一樣。計劃中蜀王會癲狂發作殺掉淮王，兩王一瘋一死，如此就可一石二鳥，寧王獲利。

可蜀王中邪又是個什麼說法？

端妃問道傳話的侍：“蜀王怎會中邪了？”

侍回：“鳴宮是這樣傳出來的，據裴大人說是在國公府上撞了邪，蜀王現下已被送去儀月宮歇息了。”

看來蜀王沒能殺了淮王。

端妃心道可惜，這麼好的局居然沒能算計了蜀王。不知是神的毒沒用，還是蜀王太理智。

蜀王功，裴修又以撞邪掩護，那麼接下來圣上定然要查。所謂邪，人鬼蛇神都可能為邪，若查到人上，可就不妙了。

晏長風則在想，如何讓這邪撞到人上去。看向一旁的裴妤，這姑娘聽說蜀王病了便魂不守舍，該制造個機會讓出去。

“妤，”靠近小聲道，“我這里不好走開，你可否代我出去給如蘭傳個話，讓去鳴宮提醒一下你堂哥，千萬不要喝酒。”

裴妤正愁沒有機會出去，自然愿意，“堂嫂，我在這里悶得慌，可否跟如蘭一道去？”

晏長風面為難，“這宮里不比外頭，若出了差池……”

“堂嫂放心，我會小心的！”裴妤迫不及待道。

晏長風妥協：“也罷，那你仔細些。”

裴妤用力點了點頭，然后悄悄起離開了殿中。

如蘭就在偏殿，見了裴妤出來當即警鐘大作，“你出來做什麼？”

“我是來替堂嫂傳話的。”裴妤小聲轉述堂嫂的話，“堂嫂還答應我了，可以讓我出去走走。”

還讓出去走？

如蘭琢磨了一下姑娘的話，去提醒姑爺不喝酒，純粹是多此一舉，姑爺那麼克制的人，不可能被人灌酒。既然多此一舉，那姑娘莫不是就為了讓裴妤出去？

“哦，那你隨我來，可不許走。”

如蘭說著便朝鳴宮走去。

裴妤找機會道：“聽說蜀王突然發病去了怡月宮，這怡月宮是什麼地方？為何不讓蜀王回府？”

“怡月宮啊，那是蜀王已故生母的昔日住。”如蘭說，“在宮里有太醫，看病方便些不是。”

裴妤點頭，“那倒是，也不知道蜀王殿下怎麼樣了，聽著怪驚險的。”

如蘭心說，這麼關心蜀王，難不還真把自己當蜀王的人了？

裴妤試探著問：“如蘭，我瞧著堂嫂也怪擔心的，要不咱們去瞧瞧？”

原來是想去給蜀王獻殷勤啊。如蘭明白了姑娘的用意，是讓給裴妤制造機會。

“妤姑娘說得也有理，只是我還要去鳴宮呢，要不咱們分頭吧？”

裴妤求之不得，“也好，回頭就在這里匯合。”

正遇上一個小侍領著兩個太醫往怡月宮去。如蘭攔下那小侍，道：“我是國公府的丫頭，聽聞蜀王殿下突然病了，可是要？”

這小侍是陳公公的心腹，一聽是裴夫人的丫頭，馬上客氣起來，“瞧著是嚴重的，這不圣上命我領了太醫來，讓務必查出病癥來。”

如蘭擔憂道：“怎麼偏偏這個時候出了事，蜀王殿下邊也沒個人伺候著，怪人擔心的，我這不開，您看可否領著我們妤姑娘去照應著？”

小侍看了眼裴妤，立刻心領神會，“得，那姑娘就隨我來吧。”

裴妤極力掩飾著心的雀躍，“有勞公公了。”

如蘭目送著裴妤走遠，翻了個好大的白眼。

繼續往鳴宮去，找到陳嶺，告訴他裴妤去了怡月宮，“姑爺這里可要？”

陳嶺正想著找機會去淑儀宮，讓夫人出手干預呢，倒是省了跑，“爺這里不要，你回去告訴夫人，方才宮外傳了消息進來，人已經抓住了。”

如蘭不知道，“抓人？什麼人？”

陳嶺：“你只管照說就是。”

裴妤隨著侍進了怡月宮。

侍請在外殿等著，“妤姑娘稍等，且等太醫診治過之后您再進去。”

裴妤頷首答應，目送太醫進了寢宮。

殿中無人，大著膽子靠近，想聽聽蜀王到底是何病癥。

里面兩名太醫番診脈，皆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說什麼心神不寧之類的廢話。

小侍問：“可有中毒之兆？”

兩名太醫面面相覷，謹慎起見，二人沒有完全否定，“蜀王殿下康健，突然吐也不排除是中了毒，只是我二人才疏學淺，看不出來。”

小侍心中有了數，“有勞兩位大人，這便隨我去回復圣上吧。”

聽見三人出來，裴妤又回到原先的位置等候。

“妤姑娘，”小侍朝道，“蜀王殿下就勞煩你先照應著，回頭我再派人來。”

宮中能伺候人的多了去了，怎麼也不上裴妤，侍如此說，不過是給提供方便。

裴妤心中竊喜，看來蜀王定然是跟堂嫂表示過某些意思了，不然堂嫂怎麼會給提供這樣的機會？

待侍跟太醫離開，裴妤輕手輕腳地進了寢，輕喚：“蜀王殿下？”

床上的人沒有反應，應該是還昏迷著。裴妤膽子大了起來，明目張膽地來到床前。

來見蜀王主要是想補灑一些香。雖說蜀王殿下對已經有了那方面的意思，但保險起見，婚之前都不能斷。

自上拿出香的瓶子打開，想著這回該多灑幾個地方，頭發，飾，還有隨之，以防沐浴后效用淡了。

灑之前，許愿似的念念有詞：“蜀王殿下，你一定不能付了我，日后你務必要待我好，最好只待我好。”

聽到這里，盛明宇實在忍不住，睜開了眼。

他沒有昏迷，遠離了鳴宮里的香味后反而舒服了些。裝昏迷是為了引裴妤上鉤。

正要灑香的裴妤對上他的視線，嚇得三魂七魄集逃竄，“你，殿下你……”

盛明宇抓住的手腕，“誰讓你給本王下毒的？”

裴妤不明所以，“毒？什麼毒？我怎麼會給殿下下毒？”

“那這是什麼？”盛明宇拿走手里的瓶子聞了聞，沒有任何味道，但他的頭卻一陣劇烈疼痛。

就是這破玩意兒險些坑死他。

“這，這是……”裴妤難以啟齒，“這是香。”

盛明宇：“什麼香，誰給你的？你最好說實話，還有活命的機會。”

“活命？殿下怎麼要殺我？”裴妤還不知道自己惹了多大的子。

“這是毒，不是什麼香。”盛明宇忍著頭疼耐心道，“本王被其所害，癲狂發作，險些釀大錯。”

“這怎麼會！”裴妤直搖頭，“不可能，三叔怎麼會害……”

“是裴延喜？”盛明宇抓住的話頭，“他讓你給我下毒？”

“不是三叔！”裴妤怎能害自家人，“是那個喬氏！這香是給三叔的。”

盛明宇他的手腕，“你給本王用這東西做什麼？”

裴妤吃痛，求饒道：“殿下饒我，我真沒想害殿下，我，我只是想讓殿下喜歡我……”

盛明宇聞所未聞，“這東西如何讓我喜歡你？”

裴妤得抬不起頭來，“三叔說，說這個香可以讓男子對人癡迷，是青樓里的把戲。”

盛明宇的表一言難盡，這天下能有此功效的就只有春藥，這姑娘怎會如此單純，竟然信了這樣的話？

“蜀王殿下。”

小侍與兩名太醫去而復返，請示道：“事已然明了，可要抓住這下毒的姑娘？”

裴妤聽見聲音猛一抬頭，“公公你不是……”

侍與太醫剛才都沒走。

盛明宇方才聽見裴妤來了，便知道是二妹妹刻意安排來的。于是，他暗示小侍假裝離開，在外面聽真相。

“抓，隨本王去鳴宮復命。”

鳴宮中早已沒了過壽的喜氣，圣上著急知道蜀王的病，無心吃飯聽樂，一直在催問。

“怡月宮怎麼還沒有靜？那兩個太醫若是診不出來，就去請老院正來！”

陳公公道：“圣上，興許真不是病呢，是不是也請個驅邪的道士來瞧瞧？”

“依我看，十一皇兄就是瘋了！”淮王還在為剛才那一口耿耿于懷，“父皇，十一皇兄方才看我的眼神分明就是想殺了我！”

“是啊，”寧王附和，“裴大人說是撞了邪也并無據，他府上又不是墳地，哪里有什麼邪可撞？怕不是掩飾之詞吧。”

“皇兄說得對，確實不是撞了邪。”

盛明宇著鼻子進了大殿，他只要不聞殿的香氣便能保持一線清明。

“十一？”圣上沒想到他這麼快就好了，“你可要？”

盛明宇實話實說，“父皇，兒臣要，兒臣方才在怡月宮診病，險些再次被人下毒。”

寧王跟淮王對看一眼，心中皆升起不祥的預。

“下毒？”圣上驚道，“何人敢在宮里下毒？”

“是裴家二房的小姐裴妤。”盛明宇小侍把人押到大殿上，“那日在國公府后院，兒臣正是撞上了，當時并未多想，直到方才人贓并獲，抓了個現行才知道，兒臣是中了所下的毒。”

淮王：“裴家二房與大房同氣連枝，怎麼會害你，我看皇兄還是趁早認了你得了瘋癥的事實，別惹父皇不快。”

“十二弟這樣急于否認，莫不是你指使的裴妤來害我？”盛明宇手舉著小瓷瓶，笑看著淮王，“據裴妤招認，這毒藥是裴家三爺裴延喜的一個小妾所有，一個小妾哪里能有這樣的毒，無無味，連太醫也診斷不出它是毒，怕不是夷國神之？”

“你污蔑人！”淮王不快道，“我國神早就離開了北都，如何指使什麼小妾下毒？”

“是啊，我也納悶兒呢。”盛明宇請示圣上，“父皇，不防將裴延喜的小妾帶來問話。”

圣上點頭，“快去把那人抓來，朕倒要看看是什麼人敢給皇子下毒！”

人早已抓住，只等圣上傳喚，不消片刻便，偽裝的喬氏便被帶進了鳴宮。

寧王一見到，心頓時沉了下去。

“你是何人？為何給蜀王下毒？”圣上語氣不善。

喬氏，也就是神知道大勢已去，方才在宮外，那個謊稱是恩客的男人已經識破了的易容。

揭開了臉上的面，出了神的容。

殿驚呼一片。

“神？”圣上驚詫不已，“你如何跑去了國公府當什麼小妾？”

神破罐子破摔地笑了笑，“有何不可？我已經不是神，也無臉再回夷國，找個愿意要我的男人過活有何不可？”

圣上：“那你又為何給蜀王下毒？”

“要沒有蜀王，我還不至于淪落至此呢。”神看著蜀王，眼含怨氣，“我又沒下毒殺他，不過是給他些懲罰罷了。”

“毒婦！”圣上指著神怒道，“將此下牢，等候論！”

“圣上且慢。”裴修起道，“此事恐另有，臣的三叔前不久在賭坊欠了巨額賭債，結果沒多久他就還上了，臣疑心他干了什麼違法之事才在短期賺了那麼多錢，于是派人去賭坊調查，結果查到欠錢一事乃賭坊有意給裴延喜挖坑下套。”

圣上沒明白，“給他挖坑又如何，無非是知道你國公府有錢，坑幾個錢罷了。”

裴修：“臣最初也是這樣想的，因此臣沒有上這個當，但裴延喜卻在短短幾日還清了巨額賭債，甚至還有了繼續賭的本錢，還債之人不是別人，正是寧王府中人，所以臣想問問寧王殿下，為何如此？”

怎麼又牽扯了寧王？

圣上怒問：“老十，到底怎麼回事？”

寧王回道：“兒臣不過是看裴家三爺可憐罷了，不還債便要被砍掉手腳，國公府又見死不救，兒臣于心不忍，就人送了些銀子去。”

裴修又問：“可那賭坊中人說，給裴延喜下套是寧王殿下指使，殿下又為何如此？”

寧王神一變，裴修居然連這個都查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