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玉下慌張的心緒, 回皇帝道：“此事三郎尚且不知。”

皇帝臉上藏不住喜悅，眼尾堆著皺紋，道：“這事得早些讓三郎知道, 畢竟是你和三郎的頭一個孩子。”

他已經抬手，吩咐宮人立馬去將此事告訴魏駙馬。

姜玉連忙握住皇帝的手，道：“父皇不用。”

皇帝略有疑, 笑道：“貞，這是喜事啊，怎麼不用？理應讓三郎還有魏家的人知曉。”

他反握住兒的手，道：“你放心，無論你這胎是小郡王還是小郡主，朕都將他們當作珍寶護著，日后將最好的封地賞賜給他們。”

姜玉盈盈一笑：“父皇的好意兒心領了。但懷孕前三個月，胎相尚且不平穩, 兒想等時機, 自己去和三郎說, 萬父皇不要聲張。”

生怕皇帝不答應，手心張得出汗, 一顆心撲通撲通跳。

姜玉坐下抱住姜玄的胳膊, 撒道：“民間說懷孕前三個月, 將孕事泄出去，恐怕對胎兒不吉利, 左右父皇也知道了這事, 先幫兒瞞著不要告訴外面人, 可以嗎？”

姜玄倒也覺得有道理：“瞧朕, 都把這事給忘了, 我的小兒要當母親了, 如今做事也有自己的考量了。”

他手了的小肚子，攏著道：“那太子那里……”

“不要告訴皇兄！”姜玉口而出，“父皇一句話不要和他說，兒會自己告訴他！”

眼中水慌，鬢邊步搖晃，反應如此之大，讓皇帝愣了一愣，目帶了些打量。

他道：“太子格穩妥，不會輕易聲張此事，你理應告訴他。”

姜玉握著皇帝的手收，“先不要告訴他，兒自己會去說……”

這副樣子屬實不太對，姜玄意味深長，頓道：“你皇兄此次以朕的名義召你宮，朕或多或能看出一些苗頭，你既然已經嫁人，就應當和他保持一點界限。父皇會幫你先瞞著此事。”

姜玉聞言，長松一口氣，“多謝父皇。”

皇帝低聲道：“你有了三郎的孩子，就和他好好過，別老是與你皇兄不清不楚在一起。”

姜玉被皇帝這麼說，面臊臉紅，攥手心，低頭乖順嗯了一聲。

皇帝倒也不忍因此事斥責，又恢復了和藹的神，朝著姜玉的小腹道，“乖外孫，在你娘親肚子里好好待著，等出來了，外祖獎賞你。”

姜玉強歡笑，站起來，扶著床柱，道：“兒子突然有些不適，想先回去歇息了。”

轉離去，就在出殿門時，背后響起皇帝的聲音，“若太子知道他要當舅舅了，一定也會好好待這個孩子的。”

話語意味深長。

姜玉神幾乎維持不下去，應了一聲，匆忙退出殿去。

公主府。

姜玉一回去，白就將屋門關上，扶著到床邊歇下。

“公主，那碗避子湯有問題。”

白半蹲在床邊，握著姜玉的手，“避子湯公主也喝了幾口，按理說不會有孕。”

姜玉垂眸，手捂著小腹，和姜曜折騰了一個午后，那些湯湯水水大概進去了不，若有孕也不是沒有可能。

那碗避子湯應該全喝的。

“這個孩子，公主保還是不保？”白一眼的神，試探地問。

姜玉指尖攥床單，“我若生下這個孩子，外人對它的指點不會。”

手輕地小腹，長發垂落，自言自語：“我該留下嗎？”

到現在，也不知曉姜曜對的態度。

這一切對來說都太快。和姜曜從未確定過關系，沒有名分，這個孩子的前途渺茫，若日后份大白天下，定會遭非議。

不忍如此。

心備煎熬，埋在白懷里，雙目虛無縹緲著漆黑的夜。

白手的脊背，安道：“公主想好了，若是不想要這個孩子，那越早喝胎藥越好，若等到孩子形了再墮，不得要傷害子。”

姜玉眼里清，一片薄紅，淚珠一顆顆掉落，說到底也不過才十九歲，從未歷經過這樣的事。

燭照得形伶仃，拭眼角淚珠，“讓好好想想。”

轉上榻歇息，白放下帳幔，擔憂地看著。

夜里萬籟俱寂，四下漆黑。

姜玉臥在枕上，解開帶，著自己平坦的小腹，抖的五指輕輕覆蓋上去。

那里正孕育著和姜曜的孩子。

既然知道它的存在，就無法狠下心地將它掉，可這樣做會帶來什麼后果，是姜玉一個人無法承擔得起的。

眼下肚子尚未顯懷，或許還能瞞一瞞，等三個月后，肚子藏不下去，要麼對外聲稱這是魏家子，要麼要讓孩子認姜曜為父親。

姜玉心被反復地撕扯，烏發鋪散，抱了小腹，雙目闔上，紅呢喃：“再等等……”

再等等，讓想出一個辦法來。

用過胎藥，可那個孩子生命力這樣頑強，一時做不到再一次。

姜玉淚珠沾鬢發，手著小腹：“你父親會接納我們嗎？我不想他是因為你，才不得不接我。”

月皎潔，天上掛著一皎潔上弦月。

酷暑炎熱，貞公主于宮中中暑，子不適，回公主府休養了三日。

這日午后，太熾熱，白準備屋給公主扇風，外頭來人稟告，說太子駕到。

白心驚，不及細思，趕屋去喚午睡的公主醒來。

等太子了院，進了屋子，公主才從床上起，披好，連長發都未綰起，就一雙惺忪睡眼盈盈看著他。

姜曜今日著了一玄袍，玉革帶束腰，襯托得腰勁瘦有力，手臂搭在桌案邊，姿態漫不經心，隨手翻看桌上記載公主膳食的冊子，招了招手，讓到邊來。

姜玉不，問：“做什麼？”

姜曜慵懶道：“你不過來，是讓我過去？”

姜玉這才走到他面前，被他一把攬過腰肢，心如擂鼓，推搡喚道：“皇兄？”

姜曜手著料綢緞，如水流一般沿著腰側向上游走，姜玉子發，聽他低沉的聲音過耳邊問：“魏家三郎呢？這幾日有沒有再見他？”

姜玉轉頭，見他目專注著看著桌上小冊子，并沒有看自己，聲道：“沒有。”

姜曜這才移開視線，著的面龐：“真沒見他？”

姜玉不知他為何和魏三郎過意不去，“皇兄生辰那日來公主府，喝的那酒被魏三郎了手腳，下了一些愉的藥，之后才會意識不清。我也是喝了那酒水，才會子不適。”

姜曜磁的嗓音就縈繞在他耳畔，“那你近來日日躲在公主府不肯宮，聲稱不適，可也因為這個？”

姜玉一下意識到他在說什麼，臉發燙，低頭去推他的手，“不是……”

姜曜攬懷，二人拉拉扯扯，一個子的力氣如何抵得過男人，很快子一晃，前襟埋他鼻端，被他拉著坐到了他膝上。

姜玉而坐，脖頸繃出裊的弧度，姜曜高的鼻梁嵌頸間，呼吸噴拂灑在鎖骨上。

姜玉小幅度掙扎，背抵在桌案上，聽姜曜開口：“今日的小是淺碧繡荷紋，那日午后是紫繡葡萄紋的？”

姜玉輕吸一口氣，心口因為吸氣，微微起伏，“不是繡葡萄紋的。”

姜曜埋著問：“那是什麼紋？”

姜玉道：“我也不記得……”

姜曜輕笑道：“自己穿的都不記得了？”

姜玉嗯了一聲，眼里水晃，咬著瓣，“你來公主府找我做什麼，你這樣對我，不覺得不對嗎？”

姜玉去整理，被姜曜再次握住手腕，這次他直接了帶，綁住的手腕，雙手都給別在了后。

他道：“和你好好說話。父皇的子已經好轉，你和魏三郎和離的消息也該散出去。”

他看一臉委屈，放了聲音：“你是和魏宗元夫妻一場，可你與我到了這種地步，我不會不對你負責。”

姜曜抬起下，道：“你日日躲避我，不想見我，就是不愿意承認那日發生的意外，是不是？”

沉默不語，他就埋在那里，親吻小上荷花的紋路。

姜玉抿住，低下頭看著，連呼吸都不敢呼吸，見姜曜又挑開荷花訶，直接吻上，握他的手腕。

好一會，他才直起，和取了手絹了下，漫不經心道：“上用的香和上次的不一樣，換了？”

姜玉低頭看著散了一邊的小，手被別在后不出來，輕聲回道：“換了蘭香。”

姜曜淺笑，“很好聞。”

姜玉看他一眼，又低下頭，想不到他怎麼用這樣波瀾不興的語氣和說這種話。

姜玉不敢聽下去，“沒有不愿見皇兄，只是不知道怎麼面對你，怕你因為那愉酒怪罪我。”

說的小心翼翼，眸子含水凝。

姜曜低下頭，那雙漂亮的山水長眸中倒映著的面容。

姜玉到的話停了下來，被他抵在桌案邊親吻起來。

他間殘留著蘭香，纏繞上的呼吸，姜玉雙手被束縛著，由著他親吻，前與他袍相。

他目晦暗，看著被吻得臉頰緋紅，直到不上氣，才肯松開，指尖溫地幫挑開一綹沾在紅上的青。

姜玉杏眼帶淚意，氣息不穩，問：“皇兄何時會納妃？父皇禪位于你，不久你就該登基納妃了。”

姜曜道：“還沒有打算。”

“可你總得納妃。”

姜曜語調稀松問：“你可愿意宮？”

姜玉心口一，搖頭道：“你不用因那事就對我負責，我不會以此要挾皇兄。”

四目相對，他漆黑的目著的視線，久到快不上氣來。搖搖頭，表示不愿，見姜曜面冷繃。他也不再問，低頭再次吻住，直接將托抱著放在案桌上。

二人共一間屋子，又是一整個午后。

了夜，姜曜在公主府陪用晚膳，席間姜玉好幾次反胃想要干嘔，又害怕姜曜發覺，強忍著難，一直到他離去才徹底松了一口氣。

白總算找到機會和姜玉獨說話，問道：“公主，您懷了子，午后與殿下可有……”

姜玉道：“我有注意，沒有與他那麼過。”

白放下心，又問：“那公主可有將小殿下的事，告訴太子？”

姜玉低聲道：“還沒有，不過殿下說了明日便會派人來接我宮。”

但實在不愿意去。

次日，貞公主宮，住未央宮側殿，此后時常與太子一同照料皇帝，兄友妹恭，孝順為人稱贊。

姜玄將一切看在眼底，并未出一言。

傍晚，太子未央宮殿，給皇帝侍奉湯藥，進來見貞公主不在殿，詢問宮人。

皇帝道：“累了一個午后，朕讓去側殿休息了。”

姜曜點點頭，捧著藥碗到床邊坐下。皇帝看著那褐的腰肢，又看一眼兒子，開口道：“貞最近食不振，總是嘔吐，這事你知曉嗎？”

姜曜將藥碗擱下，道：“了夏，確實用膳的極。”

皇帝點點頭，笑道：“曜兒，你妹妹是有了孕了。”

姜曜一愣，“什麼？”

皇帝手搭上姜曜的肩膀，一臉慈，“太醫說了，貞是四月初，還沒回長安，在江南時懷上的。懷了三郎孩子，此事一直瞞著你呢，是不是？”

姜曜起初是詫異了一會，很快含笑道：“我知曉了。”

他耐心地給皇帝侍奉完湯藥，起道：“我去看看妹妹，父皇夜里早些歇息。”

也不待姜玄回答，姜曜已經起往外走。

在他轉的瞬間，姜曜臉上笑意落了下來，很快又帶上了一弧度。

懷孕了？難怪此前總是借故避著他。

皇帝說是四月初，可懷孕的月份，太醫也是估算。算算日子，姜曜那時也與行了房，腹中的孩子的父親到底是誰，實在不得而知。

姜曜走向未央宮側殿，正巧就撞見了白捧著湯藥走來，姜曜看一眼，就猜到那是保胎的湯藥，接過藥碗，道：“給孤吧，孤給公主送去。”

白一愣，見太子已經推門而。

而殿中，正褪下外衫，撈起裾，著銅鏡中自己的小腹，聞聲轉過頭，對上了走進來姜曜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