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知禮被匆匆送回府裏，顧英奇得知此事後，連夜從軍營趕回。

雖然鄧充及其黨羽已死，但顧英奇仍怒不可遏地命人將鄧充等人懸首城外，曝三日示眾。

有了韓知禮和許落親口作證，顧驍野從頭到尾都是以恰巧出現在酒樓附近的救人者份出現的，倒也並未引起顧英奇懷疑。

許落守在韓知禮邊，等大夫為他看完傷，確定他並無生命危險，這才稍稍放心。

“若非我執意要勸降鄧充，韓兄今日也不會遭此劫難。”

顧英奇神有幾分懊惱愧悔，“是我一意孤行了。”

“顧兄別這麽說，怪隻怪鄧充他不識好歹。”

韓知禮神尚好，爽朗笑道：“再說這些傷都是皮外傷，沒什麽大礙。用這點傷，換來鄧充出真麵目，倒也值了。”

他心裏滿是劫後餘生的慨，但更多的是欣，“這次多虧了落兒和阿野，韓伯伯才能死裏逃生。“

他此刻自然已經知道，許落說不舒服是假，擔心他有危險，前來救他是真。

要不是許落帶了侍衛來找他，又恰巧遇見顧驍野，怕是他今天就喪命在鄧充手下了。

許落出個笑容：“我沒幫上什麽忙，韓伯伯要多謝三公子才是。”

“你們兩個人，我都要謝。”

韓知禮說著，看向房中沉默而立的顧驍野，“三公子上的傷，可理了？”

許落訝然，“三公子傷了麽？”

韓知禮點頭，“三公子救你出去的時候，他……”

“背上被劍劃了一下。”m.X520xs.Com

顧驍野不著痕跡打斷了韓知禮的話，淡淡道：“沒多大事。”

韓知禮微愣，看了眼顧驍野，很識趣地沒有再說什麽。

當時他看得分明，顧驍野攬著許落在懷裏，避過了數道劍芒，有一道卻直奔著許落而去，顧驍野阻之不及，竟生生護著許落轉了個，愣是用自己的背擋住了那一劍。

不過，顧驍野顯然不想讓許落知道他是怎麽的傷，那他便不說也罷。

許落心下不免吃驚。

先前顧驍野救出來抱著時，的確聞到過腥味。

還以為是那個黑人死時噴濺在臉上的，沒想到，竟是顧驍野傷流的。

而且顧驍野穿的是玄袍，晚上看來就跟黑差不多，他又沒表半點異樣，竟是完全沒注意到。

不過這會兒在燈下仔細看，他背上靠左肩膀的位置，明顯有一地方要比其他地方深一些，想來，是傷口流出的，洇了袍。

屋外有將領進來，低聲對顧英奇說了句什麽，顧英奇站起來。

“既然鄧充之人已經伏法，那韓兄就好好養傷。”

顧英奇語氣凝重道，“韓兄放心，我這就回營，下令嚴查降卒，但有與鄧充有所牽連者，必定嚴加理，絕不會再給心存異誌者半分可乘之機。”

韓知禮拱手，“後續之事，就有勞顧兄了。”

顧英奇點頭，看向顧驍野時，目裏難得多了幾分溫和之意：“你了傷，就別去軍營了，這幾日在府裏歇歇。”

顧驍野頷首，“好。”

等顧英奇離開，許落連忙過去，“三公子，我看你流了好多，大夫還沒走，我讓大夫過來給你看看……”

顧驍野淡淡瞥了一眼，“不用。小傷而已。“

說著轉就要走。

許落不由分說拉住他，“就算是小傷，這裏有現的傷藥，好歹也理下再……”

孩削蔥般的手指，輕輕握著他的手，微涼。

顧驍野的腳步頓了頓，“說了不用，就是不用。”

那一劍傷得其實不算輕，若是見了，不得問東問西，何況這裏還有個韓知禮。

顧驍野手而出，就這麽走了。

許落沒說完的話噎在嗓子眼裏，氣得，“不識好歹的家夥。”

韓知禮目睹著兩人的互，不由笑了。

說起來，如果不算先前在顧府裏的遙遙一瞥，大軍城那日，韓知禮與顧驍野算是第一次正式見麵。

韓知禮是行伍出，在軍中爬滾打多年，什麽樣的場麵，什麽樣的人沒見過。

可麵對這個歲數比他小了幾十歲的年，韓知禮卻不由自主地生出幾分敬畏之意。

幾次見到顧驍野，他的話都極，安靜立於其父顧英奇側，有問才答，回答也極為簡短。

韓知禮知道顧驍野世淒苦，在顧府境多舛，又甚是賞識他在南征一戰中的表現，是以言行之間，未免對他多有關懷示好之意。

然而顧驍野反應甚是淡漠。他上好像有一種難以言說的卻又讓人能真切到的距離，就好似是山巔的積雪，隻可遠卻難以真正親近。

這樣子冷漠的一個人，竟會在落兒遇險時，下意識地以相護，很難不讓韓知禮這個過來人多想幾分。

畢竟，這種事年輕時他也做過。

隻不過當時他護住的，是他心的子，也是他後來的妻子，謹和卿卿的娘親。

眼下看顧驍野對落兒的態度，這其中的異樣愫，怕是當事人自己也還不曾意識到吧。

倒是和他當年像得很。

年時大多都是當局者迷，心事懵懂難自知，要過許多年後，才能知道那自以為平常的下意識舉，本經不起深究。

一深究才會發現，這一生的思牽絆，在當時那一護時，就已經注定了。

回憶起當年與夫人間的點滴過往，韓知禮眸中染了幾許溫，“落兒你也別生阿野的氣，我年輕的時候了傷，也不願意讓謹娘親知道。膽小，看見我傷就會急得直哭，所以我在外邊傷得再重，從來不跟說。”

許落：“……”

韓伯伯這例子是不是舉錯了。

和顧驍野，怎能跟韓伯伯和他夫人拿來相比？

顧驍野傷，頂多同下，才不會急哭。

韓知禮笑著將桌上的那瓶傷藥塞給許落，“不過阿野的傷還是要理的，落兒你就辛苦跑一趟，把這藥給阿野送去吧。”

許落：“……”

猶豫片刻，還是接了過來。

倒也不是單純為了去送藥。

顧驍野為救韓知禮放棄了什麽，旁人不知道，許落是知道的。

雖然為了讓顧驍野放棄他的計劃，又是威脅又是許諾的，手段有點算不得明正大，但，總該去對他說聲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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