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落寫給顧驍野的那兩封信，自然隻是障眼法。

隻是為了讓顧驍野不懷疑，好給自己爭取到達若耶城的時間而已。

一年後，等顧驍野找不到，想起用錦衛的力量找時，早就到了若耶城，找到公孫神算了。

若耶城地大魏朝最南端，向來被視作蠻荒之城，基本屬於朝廷的棄管地帶。

顧驍野絕不會想到，會去了這裏。

這是一場異樣漫長的旅途。

他們從南江出發雖然比從鄖州近了許多，但也在路上耗去了快小半年，才抵達若耶城。

路上沒聽說若耶城是個蠻荒小城，然而真正到了，才發現這裏倒也不是蠻荒，隻是相對而言，沒有中原地區那麽開化而已，民風過分樸素了些。

若耶城並不大，許落沒費什麽勁就找到了龍湫山。

等站在龍湫山下，許落和許元明才是真正傻了眼。

龍湫山臨海，高聳絕天，往上一看，雲煙籠罩，霧靄茫茫。

許落總算是明白，當初公孫聞為什麽要給許元明一塊木牌，木牌上要標注路線了。

沒有人指路，想要在這樣一座大山裏找到一個人，簡直是比登天還難。

隻是，現在來都來了，也隻能勉強登登這個天，找一找公孫聞了。

寒來暑往，冬去春來，兩年時間，轉瞬即過。

南江城，太守府。

“顧大人。”

韓知禮躬行禮，眼打量著眼前的人。

近兩年不見，曾經冷漠的年如今更添了幾分凜冽沉冷，氣場較之以前，更加懾人，隻是往那兒一站，便給人帶來足夠強大的迫。

當真是今非昔比，後生可畏。

兩年前，韓知禮雖然已經對顧驍野足夠尊重，但那會兒他至還能喊一聲“阿野”。

而今，這聲“阿野”是再也喊不出來了，韓知禮不自覺地就呼出了“顧大人”。

顧驍野也的確當得起這聲顧大人。

如今大魏朝廷數一數二炙手可熱的人，除了大將軍大丞相顧英奇，就是錦衛都指揮使顧驍野了。

顧英奇注重與朝臣搞好關係，也願意去做些表麵工作，維護好這個大將軍大丞相的名聲。

顧驍野卻不一樣。

他對所有人的示好都冷漠拒絕，也從不參與朝臣間的聚飲，在京都無聲無息得仿佛本不存在。

可短短兩年，顧驍野憑著他不聲的能力，鐵冷酷的手腕，已然讓任何人無法忽視錦衛的實力與地位。

在京都，顧英奇被人暗地裏稱作是笑麵虎，而顧驍野，則被人贈了一個“年閻王”的稱號。

提到顧英奇，大家還能麵上帶笑，提到顧驍野，卻都心下一，連說話聲音都要小上幾分。

可想而知，顧驍野的實際影響力有多大。

所以這樣一位威名遠播的顧大人，突然降臨南江太守府，韓知禮心中有多忐忑，是可以預見的。

此刻，被韓知禮稱作顧大人的顧驍野，正沉默坐在桌邊，手裏端著茶杯慢慢轉著圈。

一黑袍襯得他氣質愈發冷峻，漆黑幽冷的眸，看不出任何緒。喵喵尒説

他掃了一眼韓知禮，緩緩道：“還是沒有的消息？”

“沒有。若是有，我早就讓人送去京都給大人了。”

韓知禮依舊保持著行禮的姿勢，“不過大人無須擔心，當初元明兄說，尤禾山路途遙遠，則一年，多則兩年才能回來，如今滿打滿算還不到兩年，想必他們仍在公孫先生那裏暫住。”

還不到兩年。

還不到兩年。

這幾個字像是到了顧驍野的什麽忌，他眼中閃過一抹戾氣，重重將茶杯頓在了桌上。

“這天下尤禾山的地方，不過三。錦衛的人已經將這三座山，裏裏外外方圓百裏都翻了個遍，也不曾見到他們。”

顧驍野一字字道，“韓知禮，你最好再好好想想，他們去的，到底是不是尤禾山。”

韓知禮怔住，“當初元明兄對我說的，的確是這個地方……”

顧驍野銳利鋒寒的眸落在他上，仿佛要看穿他的心。

韓知禮的子下意識躬得更低，“下不敢欺瞞顧大人。不瞞顧大人，下也甚是擔憂元明兄一家的安危，就連我那兩個兒，沒念叨落兒，卿卿為此還哭了好幾回，就怕落兒出了什麽事。”

“顧大人也知道，我有多疼落兒，下是真心希顧大人能早一點找到落兒和爹娘，如此也能讓下心中稍安。若有落兒的去向，下怎敢不及時告知大人？”

顧驍野盯著他，沒有說話。

廳是一陣死寂般的沉默。

韓知禮能到，顧驍野的目正如利刃般打量著他。

在戰場上麵對千軍萬馬都半點不含糊的人，此刻，竟生生被顧驍野的目看得後背心都有冷汗沁出。

終於，顧驍野移開了目。

“最好如此。”

顧驍野站起來，淡淡說，“以後若有的消息，還韓伯伯務必及時告知。”

顧驍野總算稱了他韓伯伯，韓知禮卻不敢應，依舊躬道：“下明白。”

許落所住的小院，離著南江太守府的確沒多遠。

顧驍野站在小院門前，心裏不知是什麽滋味。

許落已然整整消失了近兩年。

起初他信了信裏說一年就會歸來的話，真的耐心等了半年。

然而到底是不放心，暗裏派人來南江打聽許落的消息。

韓知禮信誓旦旦地說，要不了多久，許落一家就會回來。

他便一等再等。

他相信許落不會騙他，相信說話算話。

如此又等了數月。

一年之約到期時，許落沒有歸來。

他再也沒有耐心，暗中派了錦衛搜尋尤禾山，四查找許落的下落。

可這一年來，他的人尋訪許落下落，幾乎翻遍了那三座尤禾山的地方，卻不見許家三口的蹤跡。

顧驍野借著查訪員貪汙案為由，來了一趟南江城，親見韓知禮。

然而，這幾天的明察暗訪，韓知禮對許落的下落，確不知。

所以要麽許落是耽擱了，回不來。

要麽，是騙了他，許元明也騙了韓知禮。

他們去的，本不是尤禾山，而是另有其地，隻是不想讓任何人知道他們的去向，才假稱尤禾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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