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哭能阻止顧驍野今夜要對做的事，那許落可能還真會哭一哭。

但知道這眼淚對曾經的顧驍野有用，對眼前的顧驍野，怕是半分作用都沒有。

那一瞬間，許落心裏轉過許多念頭。

從小騫出事，韓卿卿死，被迫宮後。

的緒很有些不穩定，對顧驍野的不滿也到了極點，以至於宮那日，反應過於激烈了些，說了許多不該說的話。

早該知道的，與他對抗，隻會讓自己的境更糟。

何況他現在麵臨玄甲軍之變，又大病一場，心肯定不會好。

這幾日，從冷宮搬回頤華宮，又在生死邊緣轉了一遭，早已清醒認識到，該用什麽方式，去對待顧驍野。

隻是想起他與韓卿卿的糾葛，雖然明知道他們之間什麽都未發生，但他畢竟是喜歡了一個人三年多，心裏始終還是會忍不住介意。

介意的問題，他不肯回答。

那就姑且認為，他是真的喜歡。

他若是真的喜歡，那就勉強，將他當做另一個泥足深陷的顧驍野來對待。

曾有幸在年的時候遇見他，那時一切都還來得及改變。

但現在，他已然在暴君這條路上狂奔不止，難以回頭了。

差錯遇到他，差錯，再次為他“喜歡”的人，或許注定，要為他做些什麽。

但能做的其實很有限，能給他的，也很有限。

在離開這個世界前，能將他拽回來多，能改變多，就聽天由命了。

許落抬眸，定定地凝視著他。

眼前的男人，其實與記憶中的顧驍野還是有差別的。

二十七歲的暴君顧驍野，與二十三歲的顧驍野，自然是不一樣的。

廓相貌雖是一樣的深邃俊，可眼前的人，眉眼明顯更顯冷峻沉鬱。

想起書裏，他原本的結局。

殺了韓卿卿後，他數次南巡，每次都會在南江停留良久。

那時丞相郭禹執意請辭丞相之位，他沉沉地同意了，卻在郭禹離開京都那日，賜他一杯鴆酒。

郭禹死後，新任丞相沒有郭禹的能力與魄力，國政大事小事，俱都要請示顧驍野。

哪怕在南巡途中，也是奏折不斷。

他多年征戰，傷病纏，卻不肯帶太醫隨行，又毫不顧惜。

時時挑燈通宵理那些奏報，偶爾得空，便獨自飲酒至深夜，再不然就帶著錦衛去夜獵，徹夜不眠。

就是鐵打的也不住這樣摧殘，他有了咯之癥，卻不肯服藥，終至於病逝在南巡途中。

他沒有留下隻言片語，更不曾有詔。

在他死後，天下大，再度分崩離析。

某種程度上說，他比的阿野，要更孤獨可憐。

一生，都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一生，未曾有過片刻溫的時候。

這是被時落在另一個世界的顧驍野，而此刻，與他麵對麵。

這樣長久地凝視顧驍野，目中夾雜的緒太過複雜。

顧驍野不喜歡這樣的注視，會讓他……莫名煩躁。

再這麽多看他一會兒，他怕他會克製不住地，心。

顧驍野偏開頭，扯著的手，往寢殿走。

沒有掙紮，乖乖地跟著他。

他擁在懷裏時，並未抗拒，反而，手輕輕環住了他的頸。

顧驍野作微滯，因為的主，眸晦暗，變幻不定。㊣ωWW.メ伍2⓪メＳ.С○м҈

見他遲疑，反而溫地，很輕地吻上他抿的角。

顧驍野渾一震，驟然僵。

然而下一刻，他便沉著臉，毫不猶豫地將抱起，放在了床上。

若是以為，這點示好，便可以讓他改變主意，未免太過天真。

顧驍野毫不憐惜地，作近乎魯地扯開的衫，俯而下。

他弄疼了，眼裏泛上淚來，卻仍是沒有半分掙紮，睜著一雙大大的眼睛，失神般地怔怔瞧著他的臉，似溫，又似委屈。

他很不喜歡這種眼神，因為他覺得本不是在看他，而是過他，在看另一個人。

另一個，深的人。

他心頭升起說不出的暴躁之意，抬手覆住了的眼睛。

然而，親吻的作卻不由自主地溫了幾分。

……

顧驍野曾一度以為自己對人的，沒有什麽興趣。

年時在顧府馬廄，曾無意中撞見仆役與侍，兩人衫狼藉，狼狽不堪地跪在他麵前，痛哭流涕地求他不要將此事散播出去。

他隻覺惡心至極，以至於很多年裏，隻要想起男之事，腦海裏便會浮現那對男的臉，由衷生出厭惡之心。

哪怕韓卿卿在宮中數年，他曾企盼回心轉意，卻從未，對有過任何那方麵的想法。

拒絕他的靠近，他也就從來不強求。

這也曾產生過朦朧的衝，是在那年月夜，見許落坐在溪水裏，不著寸縷的模樣時。

但他清醒地知道不可以，所以理智很快過了。

他回了南江，後來又去京都，各種事務繁雜，再無暇他顧。

當年月夜那一幕，也就漸漸淡忘於腦後。

直到，在西山溫泉行宮，他再次撞見許落，衫長發半遮含笑的模樣。

那夜竟是了他的夢，拂之不去。

他悵然若失地醒來，潛意識裏第一次，對一個人，有了另外的想法。

如果沒有百裏長安大婚之夜的意外，沒有後來韓卿卿告訴他真相，或許他的理智也會如當年一樣，將這種不該生出的強下去。

可惜，沒有如果。

顧驍野注視著懷中的孩，漆黑眼底緒莫辨。

沉沉地蜷在他懷中睡去，無意識地揪著他的袍，是一個全然依信賴的姿勢。

方才意識昏沉迷離之際，喃喃低喚著一個名字。

阿野。

一如當初在梅宅遇到他時，口喊出的那聲阿野，一如後來生病昏睡時，無意識念念出聲的那個名字。

深意切，繾綣纏綿。

可他向來敏銳的直覺告訴他，並不是在他。

所以喊的那聲阿野，到底是在喊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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