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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六十七章==

這一幕就讓許多人當場就愣住了。

幸虧薛庭儴眼疾手快,在茅文浩撞上柱子的前一瞬懸懸抱住他。

見況如此驚險,竟是連龍椅上的新帝都不免抹一把冷汗。

他連忙站起來,讓邊的太監去看茅文浩況如何,又氣急敗壞道:“說話就好好說話,你說你撞什麼柱子,什麼是不能說開的,非要鬧什麼死諫。”

所謂文死諫，武死戰，歷來是為文武百的最高榮譽。

文喜歡死諫,這件事新帝早就知道。

本該是表示敢于直諫，甚至不惜以犯死的大無畏，卻漸漸演變臣子對付皇帝的手段。不就是陛下若是不聽老臣的勸,老臣就一頭磕死在柱子上。

若你以為人家只是威脅,并不會真格那就錯了，別看那些文手無縛之力,好像懦弱的,真該磕死的時候,一點都不含糊。

因為這般死了,定然會名留青史。

死諫的大臣倒是名留青史了,皇帝還要在史書上留個昏君暴君之名。皇帝不不能打擊報復大臣的后代，還得善待他們。說不定日后又給自己培養個凡事喜歡管著拘著,不就拿一頭磕死作為威脅手段的臣子。

這件事在發現在別人上的時候，例如自己的父皇嘉帝,彼時生為皇子的三皇子頂多會罵一句老迂腐。

可換做自己上,新帝才能真正會到這種既無奈又惡心的覺。

“陛下不能聽取諫言，老臣只能下去和先皇說了。”茅文浩一面嚎啕大哭，一面掙扎:“薛大人，你不要拽著老夫，老夫今日就磕死在這里。”

“你且打住，朕這便他們回京問明況，若真有貪贓枉法之事，朕定不輕饒。”急之下，新帝道。

“陛下所言可是真？”

看著下面楊崇華等人怒瞪著自己的眼，新帝才明白過來自己說了什麼。

可此時出爾反爾，他面何存？

只能著頭皮道:“自然是真，茅大人還是勿要再鬧。朕本就是如此打算，哪知你竟不由分說就去撞柱子，也實在、實在是太心急了……”

新帝匆匆離開了。

在‘退朝’聲中，茅文浩拍拍上的灰爬起來，不屑地丟給薛庭儴一個眼神，洋洋得意走了。

可把薛庭儴邊的一眾員給氣的，紛紛罵此人厚無恥。

薛庭儴也不無奈搖了搖頭，卻不好說什麼。

楊崇華看了他一眼，也匆匆離開這里。

定國公府后門，停了幾輛馬車。

幾個打扮素凈但容貌的子邊回頭邊哭著，卻本阻止不了什麼，只能無奈任丫鬟給扶上了馬車，馬車很快就離開了這里。

定國公世子兼五軍營總兵鐘青楊被罰俸半年，又被勒令放還違制的妾室。這在以前是簡直不敢想象的事，可今日此事卻真的發生了。

定國公府里一片愁云布，氣氛低迷至極。

看似一件很小的事，恰恰證明了新帝對他們有下手之意。

其實早就該料到了，甚至也有提防，可真當事發生，還是有些接無能。

定國公的書房里，年過七旬的定國公端坐在書桌之后。

他須發皆白，面威嚴之態，看得出其年輕時也是個英雄人。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當年□□起義，作為副將的他也是立下無數汗馬功勞，才換來這公爵之位。

可惜英雄遲暮，臨到快進棺材了，卻因為外孫之事，淪落如此這般境地。

竟因一個小小的史彈劾，自家就被新帝掃了臉面！

這就是大權旁落的窘，所以定國公并不后悔當初為外孫謀算。若鐘家能出一個太后，外孫做了皇帝，至能再保鐘家富貴百年。

榮華富貴本就是賭出來的，若是再來一次，定國公還會如此選擇。但他一定不會輕視了那群文，那群只憑著一張、一支筆、一顆腦袋的、手無縛之力的文。

定國公不是不重視這群文，他只是沒想到他們竟敢布下如此彌天大局。

讀書人多狡詐，古人誠不欺他。

現如今的況就是，新帝被那群文擁護即位，二皇子和鐘貴妃進退兩難，而鐘家旦夕禍福只在近期。

什麼都不怨，只怨自己棋差一招。

“爹，我們不能再坐以待斃了，不然下一次就是我鐘家被人尋了由頭，奪了兵權，滿門皆滅的下場。”鐘青楊滿面凝重道。

有一就有二，遲早屠刀上門。

天下間，除了失蹤的嘉帝，就只有二皇子一系知道新帝的，所以他是一定一定不會放過鐘家人，甚至是二皇子乃至鐘貴妃，現在改為鐘太貴妃了。

本該是勢均力敵，隨著新帝登基以來，鐘家人能明顯覺到隨著時間的過去，天平在一點點傾斜。

這就是作為帝王的天然優勢，師出有名。所以即使早先那些跟隨鐘家乃至二皇子的人，也開始在躊躇觀，這些都不是什麼好兆頭。

“那你以為如何？”

“我們可以和薛庭儴合作！”鐘青楊咬牙道。

定國公看了過來。

“薛庭儴是先皇心腹，忠心耿耿，從他回京以來的所作所為，看得出他是有所猜疑，卻苦無證據。不管是不是如此，至葉莒、林邈等人，都是先皇的心腹，這些人的回歸，會給其增添助力。倘若給這些人知曉，先皇其實沒死，而三皇子是謀朝篡位，您猜他們會如何？”

“可我們的下場不會好，你別忘了鐘家乃至二皇子在其中做了什麼。就算先皇歸朝，也不會放了鐘家。”定國公道。

“左右都是死，不如賭一把先皇不敢面，是因為勢單力薄。且爹你忘了，當初您顧忌□□的分，一直不讓鐘家人出面，而二皇子做出那般忤逆之事，心中有愧，也從沒有出面過。

“我們完可以說他們是打著二皇子的名頭，我們其實是被栽贓誣陷。就算先皇心中有數，哪怕顧忌外界口舌，也不會對鐘家做出什麼，只要我們老實安分，鐘氏一族幾百口人命可保。”

“可你妹妹。”當初那碗攙了東西的藥，可是鐘貴妃親手端給嘉帝的。

“妹妹若是知曉這對鐘家有利，對二皇子有利，一定能明白理解。且兒子一直有種覺，覺薛庭儴似乎知道什麼，他不過是在等。也許先皇很快就會歸朝，是時——”

書房中陷一片讓人窒息的寂靜之中，忽而有燈芯發出的嗶啵聲。

定國公一下子萎靡了下來，有些疲憊道:“讓我再想想。”

說是再想想，可定國公這般模樣，明顯是了心思，只是一時難過心中的那道坎，暫時沒下決定罷了。

又是一日，薛庭儴坐著轎回府。

行在半路時，突然前面的路被堵住了。

是鐘家的馬車。

雙方的護衛各自調停，很快就空出一條路來，鐘家的馬車避讓在一側，讓薛庭儴的轎子先行。

就在薛庭儴掀開轎簾往外看時，斜對面的馬車里也出一張人臉，正是鐘青楊。

眼神錯之間，彼此心領神會。

不多時，一車一轎往同一方向行去。

譚首輔一直重病在榻，甚至連先皇龍歸天，都沒能下得榻來。

新帝恤，免了他進宮哭臨，據說譚首輔傷心之至，幾番哭暈在病榻上，以至于更是虛弱，幾次差點跟隨先皇一同去了。

如今他雖占著首輔的位置，但現在閣卻是以楊崇華為首。都知道譚首輔上書辭告老就在近期，所以楊崇華雖無首輔之名，已經有人暗中稱其為首輔了。

又是一日早朝，百按照彼此銜列位站隊，文在左，武在右。

這都是慣常的老規矩，誰人在什麼地方站著，彼此心中都有數。

楊崇華領著隊站在左側最上首，多年的媳婦熬婆，熬走了徐首輔，熬走了吳閣老，如今終于到他領頭了。

正是等待新帝前來上朝的時候，所以四下里十分安靜。

就在這時，后方起了一陣，楊崇華只當是不是有什麼員遲來，并沒有當回事。

可漸漸這陣竟是來至他后，他下意識回頭，就見譚首輔老態龍鐘地慢慢向他這里走來。

就在他微微瞠大的眼睛中，對方以極慢的速度，越過他，去了他前面的位置站下。

因此，他不得不后退三步，后的馮寶也跟著后退，其后的一隊員紛紛后退，隊伍才慢慢平靜下來。

似乎覺到楊崇華的詫異，譚首輔對他含笑微微點頭，轉向后方時，卻是帶著些歉意。

四周依舊安靜，可因此而暗中浮的心思，卻不知道有多。

新帝很快就來了，一番高呼萬歲之后，才在龍椅上坐下。

他似乎對譚首輔的出現，也到非常吃驚。

隨著掌管朝儀的太監呼道一聲:“有事奏本，無事退朝”。新帝含笑看著譚首輔道:“譚卿可是大好了？你適逢不適，朕一直很關心。”

譚首輔巍巍跪下，行了大拜之禮。

新帝詫然失，忙讓邊太監去扶起他。還不等太監下了臺階，譚首輔自己巍巍站起來了，里說道當不得陛下如此。

“老臣慚愧，尸位素餐，幾次與先皇請辭，先皇仁，都強留之。于是只能厚在其位卻不謀其政，實在是汗，汗啊。”

這般況，新帝自然要說些面子話:“譚卿乃是老臣，父皇念舊，甚是敬重。我大昌如此多的員，不缺一二臣子辦事，但只要父皇看著您老在朝，心中就是安穩的。”

這話并不是新帝所說，不過是轉述嘉帝曾經說過的話。

類似這般話，嘉帝說過無數次，對徐首輔說過很多，對譚亮也說過許多，實在人肺腑。

果然譚首輔聽聞此言，抹起老淚來，先是哭著先皇仁義，又是說新帝又先皇之風，日后必然是一代仁君。

人們都喜歡聽好話，新帝尤其聽。其實這話他平時沒聽，但若是出自先帝倚重大臣之口，格外讓他神清氣爽。

“可先皇和陛下仁，不是老臣能依仗為勢的理由，今日老臣撐著病前來，就是來向陛下請辭的。老臣多年未歸過鄉，如今說不定哪日就隨著先皇去了，想回鄉看看，擇一埋骨之地，等待大限而來，下去侍候先皇。”

這話說得就有些嚴重了，其實想不想告老，通過言語還是能分辨出一二的。譚首輔此言，明擺著是去意已決。

新帝即是詫異，又是唏噓，可譚首輔能讓出位置來，無疑是一件好事。

他說了些安與勸解的話，見譚首輔態度堅決，只能對其進行一番嘉獎，方定下此事。

“值此之際，老臣還另有一事需得奏明陛下。其實老臣此次主要為此而來，負重任，好幾次老臣都在彌留之際，都因此強撐著回來了。”

“哦，還不知是何事？”

譚首輔的這番話，不是新帝起了好奇心，許多大臣都被勾起了好奇心。一些站在后方的大臣們面面相覷，都在猜測到底什麼事。

“其實是先皇的一道手諭。”譚首輔很快就揭曉答案，卻是并不拿出東西，而是又開始長篇大論嘆了一番先帝，之后才說出這道手諭的來。

他人老上了年紀，可能這連著大病了幾次，說話比以前慢了許多。

關鍵他不慢，還啰嗦，還總是說到后面就忘了前面，偶爾再次累述一番前面已經說過的話。

若是之前也就罷了，渾當今天早朝就說他的事了。

可此一時彼一時，大家還從未聽說過先皇有什麼手諭，如今突然冒出一道手諭，別說一些普通大臣了，甚至新帝楊崇華等人，都急著想知道容到底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