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隔日領證這事， 自然不可能真的付諸行， 倒不是兩個人對走進婚姻沒準備好——實際上，雖然在一起的時間，加上這分別的這兩個多月，也不到半年， 但無論是薑雁北還是沈楠， 都已經確定將下半生給對方。只不過正是因為這種確定， 才要更認真嚴肅對待結婚這件事。

早上出門上班， 下樓時， 恰好遇到昨晚那個送禮的男鄰居。

“早啊！”薑雁北笑著主跟人打招呼，不忘牽著沈楠的手。

男鄰居有點不自在地點點頭，跟兩人一塊進了電梯。

“沈小姐看起來很年輕，沒想到就已經結婚了？”為了不顯得太尷尬， 男鄰居沒話找話道。

沈楠笑說：“其實已經不年輕了。”

薑雁北點頭附和：“是啊！我老婆就是保養得好，其實已經年近四十了。”

沈楠：“……”你怕不是找死吧？

男鄰居看了眼， 面驚愕：“……那可真看不出來。”

礙於有人，沈楠不好手腳， 等上了車，掄起拳頭， 沒好氣地捶了他幾下：“什麼年近四十？”

薑雁北振振有詞道：“四舍五嘛！”

“有你這麼的嗎？你還年近半百呢？”

薑雁北點頭：“沒病啊。”

沈楠氣結，啟車子， 咬牙切齒道：“那你是臭老頭了。”

薑雁北歪頭看， 但笑不語。

沈楠斜他一眼：“幹什麼？”

“我忽然想， 咱們老了是什麼樣子？一起慢慢變老的覺， 好像還不錯。”

沈楠怒目：“要老你自己老，別拉上我，我要當一輩子仙。”

薑雁北哈哈大笑。

到了寫字樓，沈楠氣哼哼把車子丟給他，下車前，還不忘因為他“年近四十”的言論，了他一頓。薑雁北自是甘之如飴，看著踩著高跟鞋，風風火火地進樓，自己才不不慢啟車子離去。

沈楠覺得談好又不好，之前兩個多月，薑雁北沒在邊，工作起來，心無旁騖，堪稱拚命三娘。但他一來，眼見下班時間到了，就亟不可待理掉手中的工作，做不完的準備明天再做，一刻都不想多留。

然而是打算好了到點下班，薑雁北卻提前發來消息，說要遲點才能來接。

就在想讓自己靜下來繼續乾活兒時，又收到一條信息，是李思睿發來的，說來鵬城出差，正好經過公司大樓，問有沒有空一起喝杯咖啡。

雖然來了鵬城後，但李思睿仍舊三天兩頭給發信息，但不像從前那樣說很多話，不過是隻言片語的關心。時的分，在隔了十年後，到底是不可能真正回到從前，如今發生了這麼多事，更是變得淡薄了幾分。

但李思睿畢竟曾經在沈楠生命裡扮演過哥哥角，和普通的異還是不一樣的。

回了李思睿信息，收拾好下樓。

“幾個月沒見，好像又漂亮了？”

李思睿就站在寫字樓的旋轉門外，看到出來，笑著打招呼。這人還是那麼英俊帥氣，一雙桃花眼自帶風流，在人來人往的下班人流中，有種鶴立群的卓絕。

沈楠笑道：“哥，你這妹的手法，就別用在我上了。”

李思睿勾道：“你也不怕傷害你哥我一顆小的心靈。”

“行行行，咱們去喝咖啡，旁邊有家星克。”

兩個人說說笑笑到了咖啡廳，拿了咖啡在卡座坐下，沈楠從包裡拿起手機發信息。

李思睿笑：“乾嗎呢？給你們家薑老師上報行蹤？”

沈楠坦然道：“他待會過來接我，我跟他說聲位置。”

李思睿笑著搖搖頭，又問：“在這邊過得怎麼樣？沈叔和小鈺還好吧？”

沈楠放下手機，笑著點頭：“都好的，比我預想得順利很多。”

李思睿不聲地打量，不過短短兩三個月不見，好像哪裡變得不太一樣了，是一種以前沒有的生機，就和這座新興城市一樣。

他笑道：“你這是真打算跟薑雁北在一起了？他爸媽的事，就對你一點沒影響？”

沈楠道：“他爸媽到底怎樣我不了解，但我了解他。何況我們已經打算在這邊重新生活，他爸媽跟我們沒什麼關系了。”

李思睿歎了口氣：“不得不說，我這個師弟，做事確實果斷乾脆。以前我不大放心你和他在一起，不過現在看到他的選擇，我覺得我的擔心好像確實是多余了。”

沈楠笑說：“他本來就很好啊！”

李思睿嗤了一聲：“瞧你這護犢子的樣子，我倒是想看看，過個兩三年，你倆還是不是這麼好？”

沈楠道：“你以為像你啊，喜新厭舊的家夥。”

李思睿斜一眼：“我竇娥冤好嗎？我跟你說，我都已經三年沒朋友，好不容易遇到一個想在一起的，人家又看不上我。”

沈楠噗嗤一笑：“你捫心自問，你是不是真的喜歡我？”

李思睿佯裝捂了捂口：“千真萬確。”

沈楠不以為然地撇撇：“得了吧？你自己都說了，想和我在一起，是因為只有我是你願意一直照顧和包容的。那是嗎？那是因為小時候你當我哥照顧我習慣了。”

李思睿笑：“你又不是我真妹妹。”

沈楠正了正：“哥，你也老大不小了，我看你還是正兒八經找個朋友吧。”

李思睿做捂額狀：“你怎麼跟你乾媽一樣了？我就是不了催婚才逃到國，都還沒開始多姿多彩的生活，沒想到又聽到這個魔咒。”

沈楠笑：“我可沒催你婚，只要你開心，想遊戲人間，我也是支持的。”

李思睿擺擺手：“算了，我都年近半百的人了，就不遊戲人間了，要是再遇不到合適的姑娘，我就剃度出家。”

沈楠：“……”

就在這時，薑雁北的聲音，輕飄飄想起：“師兄這麼六不淨的男人，佛門應該不收的。”

沈楠轉頭看他：“這麼快？”

不等他回答，李思睿已經先道：“還用說？聽到咱倆來喝咖啡，我師弟肯定一路飛奔過來。”

薑雁北在沈楠旁邊坐下，對他的調侃不以為意，隻笑著搖搖頭。

李思睿故意道：“楠楠，我看我這師弟也不怎麼在意你，不然看到咱們一起喝咖啡反應這麼平靜？”

沈楠瞥了眼旁的男人，想起昨晚今早他對男鄰居吃的那桶老陳醋，但笑不語。

薑雁北拿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不不慢道：“對於不備任何威脅的敵，我當然不在意。”

李思睿一口氣噎得差點沒緩上來，繼而又笑著搖頭：“楠楠，你看到沒？可別被我師弟溫文爾雅的外表給騙了，咬起人來那一個厲害。”

薑雁北笑：“師兄，別開玩笑了。不管怎麼樣？我很謝謝你。”

李思睿一愣：“謝我什麼？”

“謝你對沈楠的照顧。”

他這這麼一本正經，李思睿倒是有點不太自在了，清了清嗓子，笑道：“別說這樣的話，最需要我的幾年，我又沒在邊，照顧二字我實在不敢當。”

沈楠笑：“你可千萬別自責，我現在不是好的麼？”

李思睿看了看，又看向薑雁北，笑著點頭：“行，那我就祝你們在這邊的新生活，能夠快樂滿。結婚的時候，別忘了告訴我，我肯定是要來的。”

薑雁北道：“一定。”

李思睿也不想當特大號電燈泡，端起咖啡喝了兩口，起道：“行了，我還有點事，就不多聊了。”

三個人在門口分道揚鑣，李思睿站在路邊等車，他掏出一煙點上，轉頭看向那兩道牽著手越走越遠的影，不自覺地彎起了角。

曾經天真任的小孩，後來在磨難中長的姑娘，終於找到了屬於的歸宿，再跟他沒有任何關系。

一陣風吹過。

他忽然覺得眼眶一熱。

應該是煙被吹進了眼睛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