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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風》 第 24 節 清醒沉淪

裝死嚇唬老公的第十次,嚇到了送他回家的書。

他第一次對我發大火,「你每次演戲煩不煩?要是真想死就去死啊!」

他不知道,我真的快死了。

每次的演戲只是為了他以后不那麼難過。

但我看著他溫書的樣子,突然很想知道——

發現真相的那一刻,他還會后悔嗎?

1

聽到碼門解鎖的聲音后,我放下餅照了照鏡子。

就算用最白的號也快遮不住衰敗的臉了,T 恤上是不小心吐的,看起來比電視劇里都真。

我倒在地上。

下一秒,門被推開。

響起的卻是生驚恐的尖

我緩了好半天才睜開眼睛,就看到一個生撲進宋瀾生懷里。

哭得好不可憐,「宋總,我好怕。」

是宋瀾生的書,江禾。

宋瀾生頓了頓,沒推開

等轉頭看向我時,眼底滿是不耐,「這次又用了多番茄醬?孟好,你演戲演上癮了是吧?」

江禾抱住他的胳膊,見我睜眼才悻悻松手,「嫂子,這也太嚇人了,我被嚇到沒關系,今天宋總喝醉了,萬一出事怎麼辦?」

我定定看著他們親作,宋瀾生眼里沒有毫心虛,「還不起來?」

我說,「沒力氣了。」

他不信,暴地把我拽起來。

我第一次見他對我發這麼大的火,為了別的人。

「孟好,你煩不煩啊?」

「我每天在公司為了這個家忙前忙后,我不求你諒我,但也別給我沒事找事!」

江禾倒了杯水給他,「宋總,嫂子也不是故意的,不知道你今天喝醉了。」

宋瀾生垂在側的手拳,把杯子重重甩到地上——

碎片四濺,其中一片劃到我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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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時流出殷紅的來。

不知道的事多了。」

宋瀾生看著我,神厭煩又冷漠:

「天天裝死,你要是真想死就去死啊!」

2

宋瀾生說錯了。

我知道的事很多。

我知道他在公司很忙,于是我每天給他燉湯補

我知道他經常加班到很晚,于是我每次每次熬到很晚等他回家。

我也知道他酒量并不差,那這次又為什麼會因為喝醉需要江禾送他?

為了上司和下屬之間的順利工作培養

我坐在樓道里想了一晚上,最后逗得自己哈哈大笑。

路過的人被我嚇到,大罵一聲「晦氣。」

我抱住胳膊,樓道真冷。

宋瀾生大概真的喝醉了,江禾走后,他把我拽到門外,讓我「清醒清醒」,以后別沒事找事。

我被關到外面,怎麼敲門都沒靜。

因為宋瀾生睡著了。

手腕被劃出的已經止住,我捂了捂。

有點疼,但比起查出胃癌晚期那時候的疼,又不算什麼了。

手機沒帶出來,我哪也去不了。

突然想到第一次裝死那天,宋瀾生被嚇到面慘白的樣子。

他抱我的手都在抖。

仿佛天塌了一樣小心翼翼喚我,「好好?」

然后我一下子睜開眼睛,笑嘻嘻應他,「我在!」

宋瀾生怔怔看著我,良久才慌掉眼淚。

他想說點什麼沒說出來,只是更用力地抱我。

他的眼睛告訴我:他在害怕。

這是我能想到的,讓他以后不那麼難過,最快的方法。

我做到了。

3

第二天宋瀾生開門把我拉進屋子。

他有一雙很好看的狗狗眼,垂下眼睛時總顯出幾分無辜,「對不起孟好,我竟然把你關在外面一整個晚上。」

然后我的肚子,輕哄,「肚子都扁了,都是我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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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即使是哄我,他都已經很久不我「好好」了。

我要很生氣地指責他害我挨凍一晚上。

今天是休息日,我要他把這一天的時間都留給我。

首先陪我看一場電影。

電影里丈夫回到家,每天都會看到妻子花式裝死。

宋瀾生漸漸擰起眉頭,「你從這里學的?」

他把電影暫停,「你是不是太閑了?學著電影折騰我。」

我沒有看他,只是盯著屏幕說,「可是的丈夫覺得這樣很可啊……」

宋瀾生冷笑著打斷我,「電影就是電影,放現實,我煩都煩死了。」

「我承認昨天因為喝酒對你態度差了點,但有些話你得聽進去。」

「現實就是一點都不可,很煩人,你明不明白?」

他的聲音不大,語氣也算平靜。

但卻像是小而尖銳的針,猛然扎進我心里。

慶幸于室昏暗,只有屏幕微弱的打在我和他的臉上。

他看不到我僵的笑。

我當然明白。

電影中的妻子或許也是明白的。

「片子都看一半了,你就陪我看完嘛。」

突然,尖銳的鈴聲打斷我。

宋瀾生掏出手機,屏幕閃爍著江禾的名字。

江禾驚的聲音清晰地傳出來:「宋總,星恒那個案子好像被我搞砸了。」

「他們老總我,我不肯,他就……」

宋瀾生「噌」地站起來,撈起外套就往外走。

我想抓住他,卻對上他沉沉的眼睛。

他說,「你別鬧了。」

然后撥開我的手。

大門被重重關上。

電影還在放:

真相揭曉,妻子得了絕癥,丈夫以為又在裝,笑罵著推了推

「喂,別裝了,今天我發現一家特別好吃的餐廳,我帶你去吃。」

但妻子再也不會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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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尾時,我的手機也響了起來。

是江禾打來的。

我聽到宋瀾生的聲音,溫又悉心地哄,「別哭了,案子丟就丟了,不缺這一個。」

了吧,我帶你去吃飯,公司附近新開一家餐廳。」

江禾開心地說,「好,那我要狠敲宋總一筆——」

我突然出聲:

「哪個餐廳?不如我也去?」

4

空氣凝滯一秒,接就是手機「嘟嘟」的掛斷音。

江禾大概沒想到我會出聲。

但沒關系,我知道那個餐廳在哪。

因為是我提過的。

那是家餐廳,我曾經央求過宋瀾生很多次陪我去。

他是怎麼說的呢?

他說他太忙了,忙著賺錢,忙著養家。

在我們的結婚紀念日,他把我甩開說,「孟好,你別作了行不行?」

那天他是在公司過的夜。

后來我刷到江禾的朋友圈,整個公司只剩下他們兩個。

宋瀾生摘掉眼鏡的眉眼放松,手邊放著一杯熱茶。

和家里面對我的不耐煩截然不同。

江禾對著鏡頭比耶,「深夜一起加班,老板辛苦啦~」

那是我注意到江禾的最開始。

而現在,宋瀾生一直不愿意帶我去的餐廳,他要帶江禾去了。

我趕到時,只看到宋瀾生一個人。

他斜斜倚靠在車邊,見我出現,神沒有毫意外,只是猛吸了一口煙。

我看著他,「這麼快就吃完了?」

「不吃了。」

宋瀾生朝著我吐出一圈煙,「孟好,你沒意思的。」

煙霧繚繞里,他看我的眼神只剩倦怠。

我心口一痛,狼狽地撇開眼,「你的外套呢?」

車窗突然降下來,出江禾微紅的臉。

坐在副駕駛,上披著宋瀾生的西服外套,抿著對我笑,「嫂子,不好意思啊,剛剛我不小心誤才打到你手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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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瀾生摁滅煙頭,「上車,今天到驚嚇,我得送回家。」

見我還盯著江禾,他終于舍得解釋一句,「暈車,坐副駕駛舒服一點。」

「所以,我活該給讓位是嗎?」

我只覺得荒唐,一個書,多金貴啊?

被占便宜想的是給上司打電話,暈車所以理所應當占了上司老婆的位置。

見我不高興,江禾咬,「嫂子是不是不高興了?我還是自己回去吧。」

「宋總,今晚的事你別放在心上,都怪我自己不小心,我也不該麻煩你的。」

說完就想下車,卻被宋瀾生攔住。

他皺眉,「孟好,你有沒有點人?」

是因為我才會遭遇這些,同樣是人,你怎麼就不能理解一下?!」

我定定看著他不忿的樣子,「被占便宜,你就信了?」

「沒有人會拿自己的清白去污蔑別人。」

是誤才把電話打給我的,你也信了?」

宋瀾生頓了頓,「不是那種人。」

我突然就有點想笑。

這算什麼?

他是那麼無條件地信任著他的書。

一種灼熱的窒息燒得我不上氣。

我忍不住彎下腰,「我不上車。」

宋瀾生沉下聲音,「你又在做什麼?」

他抓住我的手,然后打開后車門,要把我強行拖上去。

好痛啊!

我只覺得整個人都要痛瘋了。

「我不上車!」

我嘶吼出聲,用盡全力甩開他的手。

宋瀾生一怔。

他從來順風順水,就連我們當初談都是我先追的他。

這段里放低姿態的,一直都是我。

這是我第一次頂撞他。

反應過來后,宋瀾生冷笑,「孟好,你出息了。」

「不上車是吧?」

他徑自上車,「砰」地關上門,「那你就在這兒待著吧!」

車子當著我的面揚長而去。

我看到車窗江禾朝我歪了歪頭,扶正了肩上快下去的、宋瀾生的外套。

我茫然地站了很久。

給宋瀾生打電話,不出意外他不接。

我點進短信,刪刪減減很多次。

最后發送了句——

「宋瀾生,我們離婚吧。」

5

我一個人去那家餐廳吃了飯。

餐廳,連菜名都充滿意。

服務員看到我時愣了下,「你一個人嗎?」

他超小聲地嘟囔了句:

「一個人怎麼來餐廳。」

我笑了笑,沒說什麼。

其實味道沒有想象中那麼好,我突然想不起來當初到底為什麼,那麼執著地要宋瀾生陪我來。

外面下了雨,宋瀾生說不會管我就是真的不會。

那個服務員突然跑過來,遞給我一把傘。

「看你臉這麼蒼白,快點回家吧。」

「不管有什麼傷心事,不要拿自己的開玩笑啊。」

我鼻子一酸。

真奇怪啊。

之前再痛都沒有想哭,卻在這一瞬間差點沒忍住。

回到家,打開門是宋瀾生冷著的一張臉。

他上下打量我的狼狽樣,「后悔了嗎?」

后悔不上車,后悔頂撞他?

連陌生的服務員都看出我的臉蒼白,他還在糾結我服不服

我定定地看著這個為我老公的男人,緩緩搖頭。

宋瀾生沉下臉。

我在他開口之前先問他,「你看到短信了嗎?」

「什麼短信?」

他下意識低頭,像是想到什麼,聲音一下子嚴肅起來,「你又想干什麼?」

「孟好,你真的越來越作了,以前小打小鬧我不跟你計較,這次竟然連離婚都搬出來。」

「你想用離婚威脅我?」

原來在他眼里,我做什麼都是作。

眼睛,其實沒哭,但就是得厲害。

我看著他,就好像第一次認識這個人。

「我什麼都不想要,我只想離婚。」

見我不是開玩笑,宋瀾生冷靜下來。

「我知道最近吵架有點多,但這不是你任的理由。」

眉心,「好好,你離不開我的。」

「不要我好好。」

我深吸一口氣,十分勉強地放緩音調,努力讓自己不要那麼像個潑婦。

現在他知道我「好好」了,他總是這樣,一吵架就我好好。

他把我當什麼?

哄小孩子都知道太砢磣。

「離婚協議我已經找人擬了,今晚麻煩你睡次臥。」

宋瀾生接二連三被我頂撞,氣得子都在發抖。

「我搬出去住,我給你時間冷靜冷靜。」

他冷笑,「孟好,我等著你哭著求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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