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予南英俊的臉上表微愣，轉而問道：「需要我出去重新敲一次？」

時笙：「……」

敲不敲門，不是發脾氣的主要原因，只是想發脾氣。

就算他真的按流程敲門進來，也總會尋其他理由發泄。

就像人每個月的那幾天，莫名其妙的心煩躁。

僅此而已。

「你找我什麼事？」

「今天不去公司，跟我去個地方。」

「哪裏？」

說話間，已經出了房間了。

時笙拉上門，沒聽見季予南說話，回頭，正好迎上男人專註的目。

隔得近，能清晰的看到自己小小的影倒映在男人漆黑的瞳孔里。

裏面除了，就是一團漆黑。

莫名的曖昧。

時笙心裏一悸，有幾分狼狽的退開，埋頭往樓下走。

季予南跟著一起下了樓。

這個話題到此結束。

直到吃完飯出門，這個話題也沒人再提起。

……

車子在紐約最盛名的律師樓停下。

聯想到季予南最近的反常行為和談話，時笙已經大致猜到來這裏的目的了。

但不敢確定。

直到上了樓，坐進了其中一間辦公室，聽到那位陌生的金髮碧眼的律師和季予南談的容，才終於確定——

季予南是真的要將他手中季氏所有的份轉的名下，其中還包括這些年置辦的不產。

他只留了他父母如今住的那一棟。

合約是早就擰好了的，時笙來，只需要簽個字。

季予南指著合約上的其中一條公事公辦的對時笙道：「這套房產是季氏立之前買下的，我留下了，其餘轉你名下的資產都寫在合同上，你看一下，如果沒問題，就簽字吧。」

律師含笑的看著，見久久沒有拿筆的意思，有幾分驚訝的問道：「時小姐，是有什麼疑慮嗎？季先生說了，如果您有什麼不滿意，他會盡量滿足您的要求。」

「抱歉，我有些事想單獨和季先生說。」

「OK，我出去喝杯咖啡。」

律師很有風度的起離開了，關門時，他的目朝時笙掃了過來。

似乎只是無意識，又似乎，是別有意味。

時笙想，那人估計心裏正在鄙夷傻，遇到這麼個冤大頭，不喜笑開的趕簽字，還談什麼啊。

辦公室里只剩季予南和時笙兩個人。

「你想談什麼？」

季予南的神一直很寡淡，此刻也是一樣。

時笙將桌上已經攤開的文件夾推了回去，「屬於我父母的，我已經拿回來了，只是當時的行為並不彩，你如果真要還，就正式把那東西送給我吧，其餘的，我不需要。」

雖然當初是因為父親投的那筆錢才讓季氏起死回生，但他除了付出錢，其實並沒有花一分一毫的心思在上面。

做到今天這一步，不得不承認，是季時亦一手將季氏重新發展起來的。

了解父親的為人，如果他在世，也不會要這些東西。

並非清高矯，如果母親還在，會毫不猶豫的收下。

但現在，已經不需要大量用錢了，季氏在手中，也撐不過一個月。

就像季予南說的，季氏對而言，是一種特殊的存在。

看著它，便會想起記憶中容貌已經模糊的父母，人的記憶都是脆弱且健忘的，時間久了，再親的人，也會慢慢淡忘。

總要有些契機，才能一輩子深刻的記住。

季氏，就是記住他們的契機。

季予南抿不語。

時笙：「如果你實在覺得虧欠，就寫張憑據，讓我可以隨時去財務部支錢。」

「為什麼？」

時笙蹙著眉，不太耐煩的說道：「我去季氏支錢，再多也不可能將你整個家底子都掏了，你既然都決定全部轉我名下了，還計較我去財務部支錢不？」

「我將季氏給你，是讓你自己打理，至於以後值多，能帶給你多大的財富，是要看你自的能力。你現在讓我替你打理，你可以無底線的去支錢，我有什麼好？」

男人英俊的臉冷靜而沉穩，像個市儈的商人，分毫不讓的跟算賬。

時笙淡淡裊裊的笑了笑，「你不是欠著我嗎？吃點虧也是應該的，我需要支錢的地方也不多，算下來，還是你賺了。」

「那什麼況下你會去季氏支錢？」

的，時笙也說不上。

說不定哪天想明白了，不矯了，想揮金如土又不想起早貪黑的工作，又或者生了大病，等錢救命。

隨口敷衍，「結婚、生子、生病。」

季予南低頭點煙的作一頓，他用一隻手隴著不停晃的火苗，掀眸，似笑非笑的問：「所以說，你找個男人結婚，還需要我幫你置辦嫁妝，買車買房，辦酒席。生孩子、以後生病住院還需要我給你出醫藥費？你找的是男人還是養的小白臉？」

「如果沒有合適的男人，養個小白臉也不錯，至帥，還甜。」

火苗滅了。

季予南子後仰，雙疊，將含在雙間的煙取下，「我出錢給你養小白臉？時笙，你當我是什麼？」

時笙就是隨便說的，沒想到季予南還較真了。

撇了撇，小聲嘟囔了句，「神經病。」

時笙拿了包要走，被季予南扣住手腕重新拽著坐在了位置上。

男人單手將文件翻到最後一頁，擰開了鋼筆放在時笙手上，「簽了字再走。」

鋼筆上，還殘留著男人掌心炙熱的溫度，時笙握在手裏，只覺得燙的厲害。

沿著孔竄進管里，逐漸演變了不安。

低頭，藉著卷翹的睫掩飾了眼底泄的緒，「你倒是心大，也不怕我將你的家業給敗了。」

「擔心也沒辦法，總要有人看著。」

總要有人看著？

這語氣，儼然有種諸葛亮託孤的蕭條。

時笙皺眉：「你呢？」

「我離開，不再出現在你面前，不是你希的嗎？」

「……」

時笙沉默。

半晌，臉嚴肅的道，「季予南，我是希我們今後能別再見面，但季氏，我真不想要。」

季予南擱在桌上的手因為那句『別再見面』驟然繃了起來，骨節泛白，手背上，青的脈絡很明顯，突起。

但也僅僅只維持了一兩秒，便恢復了原狀，「不要也行，那就安安心心的留在我邊。」

時笙在文件上籤了字，將筆連同文件一併推還給他，「可以了吧，字我簽了，能走了吧？」

「我送你。」他挽了外套，起跟了上去。

時笙：「我自己打車。」

說話間，季予南已經越過開了門，「回公司，順路。」

「今天不是不上班嗎？」時笙臉上的抗拒表現的很明顯。

昨天上了一天班，到現在腦子都還是暈的。

季予南落在上的目專註而深沉，臉上的抗拒和疲倦他都看在眼裏。

他知道，就這樣的工作量和工作難度對時笙現在的狀況而言，確實有點強人所難。

季予南轉開視線，下那陣心疼，淡漠的道：「誰說不上？你只有兩個月的時間，等下周一早上的高層會議開完，整個季氏集團都會知道你即將任職季氏駐中國分公司的CEO，那麼多雙眼睛看著你，難不，你打算被所有人說靠攀上我才坐上的這個位置？」

季予南將時笙送回公司。

時笙看都沒看他一眼，直接推開車門要下車。

「時笙。」

季予南住。

人沒回頭，但也沒了。

他也沒有在意，自顧道：「如果，當初那些證據能順利遞到法院，我也因此到了法律的懲罰，你會不會就不這麼恨了？」

時笙鬆弛的神經一點一點的繃起來。

回頭，目犀利的盯著他的臉，「什麼意思？」

「我只是打個比喻，如果我們之間沒這麼多事，如果當初證據送上去，如果……他到了應有的懲罰，你會不會跟我在一起？」

「已經發生的事，沒有假設的意義。」

「就當是放你離開的一個條件吧，會在一起嗎？」

「會。」

如果他們之間沒這麼多事，會在一起。

時笙進了電梯，季予南又將車開出了停車場，朝著醫院的方向去了。

今天季時亦出院。

這幾天公司的事太忙，他沒去醫院，都是凱文在那邊看著，每天給他彙報況。

…………

醫院。

VIP病房。

溫如藍正拿巾給季時亦臉，自從住院以來，他基本每天都要發幾次脾氣，這一層的護士、醫生都怕他，除了例行檢查，很進來。

季時亦消瘦了很多，臉頰和眼眶都深深的凹陷了進去，和之前完全變了個模樣。

有人敲門。

溫如藍收起巾，「進來。」

季時亦生病的消息並沒有公開，但還是有不人聞到了風聲前來探。

外面的人推門進來。

是個年輕男人。

深邃的五著與生俱來的溫潤，一筆的深西裝，襯衫的領子雪白。

「季夫人，」他先是跟溫如藍打了聲招呼，將手中那束的康乃馨遞給，才將視線落在病床上的季時亦上。

低沉的嗓音里著一子說不清道不明的惡意，「季董事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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