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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滿》 第 30 節 明媚月亮

扮男裝當了太子十八年。

父皇新納的妃子是個青樓子,朝野上下罵聲一片。

夜晚,我看著批判紅禍水的折子蹙眉。

子從后面為我寬解帶,潤紅的瓣吻上我的側頸。

耳畔是的笑聲:

「殿下可要想清楚。

「廢了妾,這深宮里,就只剩你一個人了。」

1

父皇昏庸無能,疑心病重。

我上面原本有四個哥哥,全都死在了他手里。

父皇覺得我是子,好掌控。

因此在我出生的時候,對外藏了我的別。

我被記在皇后名下,立為太子。

扮男裝長到如今的十八歲。

我批閱太監送來的奏折,見上面滿篇的禍國妖

換一本,還是如此。

我蹙眉,心口有些悶。

外面還跪著前來進諫的大臣。

他們仿佛整日無所事事,里之乎者也地批判這個貶斥那個,實事不做一點。

我揮手讓小太監去傳話:

「讓他們回去吧,今日誰也不見。」

小太監應聲退下。

眉心,思考這些折子要如何理。

后忽地環上一雙手臂,嫣紅的印在我的側頸,留下一片熱。

耳邊是的嗓音:

「殿下可要想清楚。

「真順著這些人的意廢了妾,這深宮里,就只剩你一人了。」

的手在我腰間輕輕撥弄,朝服散了一半。

我抓住作妖的手,將人帶到前。

笑著,眸子里像含了一汪春水:

「殿下弄疼妾了。」

這是我父皇新納的妃子。

卻在宮第一天,就來到我的寢殿,告訴我:

「殿下,妾知道你是。」

此刻坐在我懷里,纖細白的手指繞著我垂落的發

那發含在口中,繞在嫣紅的舌尖,室一片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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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響起小太監焦急的阻攔聲:

「王爺,王爺!您不能進去。

「殿下今日說了,誰也不見!」

2

來人怒氣沖沖:

「他架子倒是大,今日我還非見不可了。

「我倒要看看,今日我見了,他能不能砍了我!」

宋文進是我父皇登基后,留下的唯一手足。

因為此人是個文癡,只鉆研學問,不領兵打仗,朝中無黨羽。

他走到我面前不足三米時,我還在整理散落的朝服。

宋文進頓了頓,目在殿梭巡,最后落在屏風上。

屏風了點的曲線映照在上面。

宋文進的眼睛登時瞪大:

「殿下在如此關頭,竟還想著樂?」

他的手幾乎要頂到我的鼻尖:

「那禍國殃民的妖妃已經勾得你父皇三日未上早朝了!」

「臣來找殿下商量對策,可殿下,又在做什麼?

「我大宋王朝,難道要敗在兩個人手里?」

我抬手下,示意他安靜一點。

「皇叔,南邊的水患理好了嗎?」

宋文進的氣勢登時一歇:

「還,還沒,庫銀空缺,善款還未籌全。」

我又問:「那北邊的風沙侵蝕呢?」

宋文進有些磕磕

「也是庫銀……」

我站起,將茶盞砸在他上。

「那就滾!

「整日里無所事事,就知道盯著后宮。

「庫銀不夠?庫銀為什麼不夠?地方年年上的賦稅都用去了哪里?」

宋文進囁嚅開口:「前些年太后駕崩,端妃生下小皇子……」

我徑直打斷:「三日,我要看到各項花銷的明細。」

我看著他,難掩失

「大宋國不會被人毀掉,只會被你們這些碌碌無為的蛀蟲毀掉。」

3

宋文進被我訓了一通,當日就去找了我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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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我目無尊長,不勤于政事。

父皇傳召我去養心殿。

小太監給我披上氅,有點擔心:

「王爺定是向皇上告了殿下的狀,皇上若是不問是非懲罰殿下……」

我沖他笑笑,示意他寬心:「不會有事的。」

窗外圓月高懸,再過幾日,就是中秋了。

在簌簌風聲里,我進養心殿。

子正靠在父皇懷里,語氣可憐:

「臣妾不過是去求太子殿下,讓他不要逐妾出宮去。」

眼如,白的手放在父皇口:

「妾想一直陪著

皇上。」

宋文進在一旁瞪著眼珠子:

「不可能,你如何證明今日是你去找的殿下?」

子看他一眼,又可憐兮兮地看回父皇:

「皇上,臣妾宮里的宮,太子殿下宮里的侍衛,皆能作證。」

宋文進然大怒:

「妖,勾引了我兄長還不夠,還要去勾引太子殿下!」

他看著父皇,指一旁進來的我:

「皇兄可知,我今日看到太子殿下的時候,殿下的朝服都是散的。

「一看就是這妖的手腳!」

父皇擺擺手:「朕知道了,你不必這麼大聲,退下吧。」

宋文進不可思議,但看著父皇明顯不太好的臉,又不敢造次。

在他退出去前,我沖著他了個笑。

他以為父皇會懲罰我。

可惜了,我也是個子。

如何能與呢?

4

父皇只敲打了我兩句,就急著摟人一夜春宵去了。

薇經過我時,素手劃過我的氅

我低頭,看見一張字條。

著實膽大,即便父皇就在邊,也敢這樣的明目張膽。

我將字條攥進手心,目送他們走遠。

回去的路上下了小雨,小太監阿福迎上前來給我撐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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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觀察我的神,在發現我并無異樣之后悄悄松了口氣。

雨滴噼啪地落在傘面上,阿福淋在雨中,聲音混著雨聲,很輕:

「又下雨了。」

是啊,又下雨了。

今年很反常。

本來熬過了夏季,南邊都沒怎麼下過大雨,沒發洪水,都在慶幸。

豈料這了秋,雨下個沒完,像是要把之前欠缺的全都補上。

阿福憂心忡忡:

「南邊的水患一起,朝中大臣們都不愿意出力,到時怕是還要落在殿下上。

「殿下乃千金之軀,親自去那低洼污濁之地,如何使得?」

我看著前方的雨幕,加快腳步:

「還是有做實事的人的,只是他們需要一些助力。」

父皇早年重文輕武,登基后以新朝安穩無戰事,革除了不武將。

留下的全是一些紙上談兵的無能之輩。

經過這幾十年的更迭,前一批能干實事的老人早已退。

新選拔的員盡是靠著家世門楣的草包。

「聽聞陳尚書家的公子是個民生的,去年春闈也了朝。

「雖時沖撞過殿下您,但……」

阿福看著我的臉把話說完:

「但目前正是用人之際,殿下萬萬不可對他有偏見。」

我頷首,明白他的顧慮。

「今夜我便是要去尋他,你替我守好,誰來都不見。

闖就打出去。」

5

深更半夜,翻墻。

院子里坐著的年人抬頭看我。

我在墻頭上還沒下來,他便作勢要去人。

我晃了晃手中的書:

「你找了很久的,全大宋只有宮里有,不打算要嗎?」

陳宥廷重重哼了一聲。

「你還來做什麼?奪人所好非君子所為。

「你那個皇帝爹娶了我心子,我們也一刀兩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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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沖他揚起個譏諷的笑:

「誰讓你沒本事呢?

「你要是坐在他那個位子,別說一個青樓子。

「就算你要把青樓開到皇宮里去,也沒人能耐你何。」

陳宥廷氣瘋了:

「再說一句我就揍你。

「要不是我爹攔著,我早就把薇娶進門了,還有你老子什麼事兒?

「一天天,就知道禮法禮法,天天拿這些東西我。

「現在呢?皇帝老兒強納了,他屁都不敢放一個。

「哦,皇帝娶青樓子,這就合乎禮法了?」

我從懷里拿出字條,遞過去。

陳宥廷狐疑地接了,神由憤怒轉為驚喜: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還想著我。」

我躲開他抓來的手:

「想往上爬嗎?

「我可以幫你。」

陳宥廷現在是正八品下的監察史,上面人因為他那點暴躁的格使勁著。

真靠他自己,不知道多年才能爬上去。

陳宥廷看著手中的字條猶豫。

「你不會說什麼讓我往上爬,然后幫你把你爹弄死,奪回薇這樣的戲碼吧?」

:「想多了。」

就算我父皇再昏庸無能,他也是大宋的皇帝,讓陳宥廷一個外姓取代,那些滿禮儀綱常的大臣能把天都翻了。

我給自己

倒了杯茶,將嚨那點干下去。

「你與沈薇,這輩子,已經沒可能了。

「但你以后還會遇見自己喜歡的子。

「到那時,還要讓你爹再著,再一次失去心之人嗎?」

陳宥廷不服氣:

「我跟薇怎麼就不可能了?

「你當了皇帝之后,就不能讓薇假死出宮?

「再不行,我進宮去與,也是一樣的。」

我無言以對。

「隨便你,能進來皇宮也是你的本事。」

6

回到寢宮已是半夜,阿福接過我的氅,小聲說:

妃娘娘來了。」

我:「怎地不將人打出去?」

阿福為難:

「照理說這個點,妃娘娘該在陛下那兒。

「深更半夜來找殿下,貿然打出去,怕是要壞了殿下的名聲。」

我深吸了一口氣,覺得嗓子更疼了。

走進去,迎著明亮的燭看見坐在桌前的子。

在紙上寫著什麼,知道我進來,也沒抬頭。

我繞去后,看見紙上的容。

薇一手簪花小楷極其秀氣,跟這個人外表展示出來的嫵完全不同。

落筆寫完最后一行字,仰頭看我,像只不諳世事的小狐貍。

小狐貍揚起手中的紙張:

「這些人,都是蘭熙坊的常客,貪污賄,挪用銀,干的腌臜事全在上面。

「殿下若是因為錢財發愁,不如去抄一抄他們的家底。」

我將紙張接過來,看見幾個朝中要員的名字,還有些不流的小角

最后一行,共計白銀五千萬兩。

我的手有點發,這幾乎要抵得上大宋朝一年的稅負。

這些人……真的該死。

我有點頭暈目眩,撐著桌檐緩了緩。

薇起來,我的后背。

我看向:「怎麼不把這些直接告訴父皇?」

薇嗤笑一聲:

「告訴他?殿下覺得,他會先理那些貪沒錢財的朝臣,還是先理我們這些無依無靠的娼?」

我不明白是怎麼的:

「今夜你不是……怎麼……」

薇笑,那種狡黠的狐貍再次浮現。

「我純潔的殿下啊,煙花柳巷里多的是讓人昏頭的手段。

「我給他下了點藥,他現在大概還在跟夢里的人一夜春宵。」

的笑帶著撥人的意味,嘲弄里帶著點憐憫。

薇的手環過我的頸間,踮腳挨了挨我的額頭。

我的手不由自主地攬住纖細的腰肢,被說得間發

抬手上我的眼尾,聲音輕輕的:

「殿下,紅上來了。」

7

上來的不只是紅,還有我的溫。

太醫過來走了一遭:

「這幾日雨水增多,又恰逢降溫,殿下是了寒氣。」

我想起沈我的額頭,又故意說紅上來了。

明白自己又被戲耍了一次。

太醫給我開了藥,阿福親自去熬,換了個宮守在旁邊。

小宮唯唯諾諾,有些害怕我。

我讓幫我放下簾帳,遣出去外間候著。

溫度燒上來了,不止是頭疼,連帶著脊背也酸疼得很。

我躺著,又睡不著。

在腦子里盤算最近的事

南邊水患,昨日讓宋文進將賬目明細三日給我。

但當真等到三日后,在那一堆遮遮掩掩的賬目里,再開始尋找蛛馬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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