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法一出，再次睜開雙眼，眼前是一個穿著布的中年男人。

男人面孔黝黑，臉上佈滿了皺紋，是那種地道的老農形象。

不過劉家顯然要比一般的農民好上一些，算是富農，畢竟有錢培養孩子讀書。

在這個時代，培養孩子讀書，開銷並不算低。

劉老太公的確重視劉邦，否則也不會將家裡的錢拿出來供劉邦讀書。

當然，這個開銷也絕不會太誇張，否則以老劉家的本錢，本無力供養兒子讀書。

後來劉邦當了混混之後，劉老太公覺得劉邦不可能再有出息了，於是乎便全將希寄託在了第四個孩子，劉的上。

劉是劉邦的同父異母，小十歲左右的弟弟。

這一位可不得了。

他從小就好讀書，多才多藝，時與魯穆生、白生、申公接浮丘伯的教導。

浮丘伯何等人也？

荀子的弟子！

浮丘伯的師兄弟基本都是赫赫有名的存在。

比如韓非，李斯，公孫尼，亨，陸賈，張蒼。

能爲浮丘伯的弟子，足可以見劉在學業上的就。

在劉邦三個兄弟裡。

劉算是最出的一個。

老大早亡，老二庸碌，唯有劉思想與劉邦最接近，也深劉邦的信任和寵。

劉邦在沛起義後，劉跟隨劉邦打天下，爲劉邦的得力助手和親信。

關之後，劉封文信君，跟隨劉邦轉戰各地。

可以說，劉爲漢家天下的建立下汗馬功勞，是漢朝的締造者之一。

或許在劉老太公的心目中，有出息的孩子，大概就像是劉這樣，喜讀書，爲人謙遜有禮，懷遠大志向，而不是劉邦這種，天天和一旁狐朋狗友到廝混。

然而命運有的時候就是這樣奇妙，

那個喜歡整日廝混的孩子，最終了整個天下的君主，爲老劉家掙了一份前所未有的家業。

基因的本質是爲了傳。

人類的很多行爲，都是在基因本能的驅使之下。

比如員會貪污，商人會不擇手段的斂財，都是爲了創造更好的繁育環境，讓後代更好的生存下去。

這是人的本。

老劉奪了這天下後，通過歷朝歷代的繁衍，到最後大概有幾千萬的後代，保證了基因延續，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算是絕對的功了。

據說現代姓劉的，幾乎都是劉邦一脈後裔，很有不是的。

劉煓見自己的兒子正在發呆，頓時皺起眉頭，有些奇怪的問到：“怎麼，你不願意讀書嗎？”

蘇澈這纔回過了神，搖了搖頭說：“當然不是，孩兒願意讀書！”

“那就好！”劉煓了蘇澈的腦袋，語重心長的說：“老三啊，你要知道一個道理，只有讀書識字，以後纔能有大出息，咱們祖上本是秦國的降俘，就是因爲會讀書識字，才被從那羣秦軍中提拔，最終了魏國的大夫。”

隨後劉煓又絮絮叨叨的說起了祖上的故事。

這故事劉煓不止說了一次。

對劉老大說，對劉老二說，現在開始對劉老三說。

蘇澈並沒有表現出不耐煩的樣子，耐心聽完了劉煓的吹噓。

在此之後，蘇澈就有機會去讀書了。

這個時代，商業進一步發展，生產力進一步提高，通上的便利，加大了流，新興的地主階級壯大起來，野心也逐漸擴張。

相對於春秋時期，戰國時期更加的不安定。

但不安定也給了更多人機會，底層平民更有可能翻，士階層空前活躍。

各種思想不斷撞，出現了很多新的思想和價值觀，很多人都著書提出自己的主張，形了百家爭鳴的狀態。

在這時期，儒家、墨家、法家三家思想，穎而出。

爲了擴大自己的影響力。

三家都會盡可能的傳業授道，教書育人，壯大自己的羣。

思想教育已經了極爲普遍的一種社會形態，從上至下，都有機會獲得教育。

人們普遍認識到，只有知識才能改變命運！

也就是這個時期開始，教育，已經帶有了明確的目的和功利。

劉煓也是希自家的兒子能重鑄祖上士大夫的榮，才花了錢，找了關係，給兒子上了啓蒙班。

《禮記·則》中說：“子能食食，教以右手。能言，男唯俞。男鞶革，鞶。六年教之數與方名。七年男不同席，不共食。八年出門戶及即席飲食，必後長者，始教之讓。九年教之數日。十年出就外傅，居宿於外，學書計，不帛襦，禮帥初，朝夕學儀，請肄簡諒。十有三年學樂，誦《詩》，舞《勺》，舞《象》，學。二十而冠，始學禮，可以裘帛，舞《大夏》。”

在春秋戰國時期，孩子六歲的時候，就開始啓蒙，而七歲爲始化之年，男孩和孩開始區別教育。

十歲是就學之始，子開始聽姆教，男子開始離開父母，外出求學。

目前蘇澈不過六歲，所謂上學，也不過是學習一些啓蒙知識，識文斷字，簡單的數學，得等培養到了十歲的時候，才能外出求學。

當然。

是否要外出求學，還得看蘇澈這段時間裡的表現才行。

如果不能識文斷字，無法計算，不展現出一定的聰慧，自然不可能被送出去求學。

這也是有要求的。

次日。

蘇澈作爲‘班生’，來到了邑的啓蒙學堂裡。

這啓蒙學堂裡教授的多是平民的孩子。

條件稍微好一些的，則是商賈之家。

至於貴族的孩子，是不可能在這裡出現。

他們多有自己的私塾。

至於更尊貴的世子，則是有先生單對單進行教育。

這個班級裡經常會有班生進來，也經常會有沒錢上課的學生提前退學。

進和離開在這裡稀鬆平常，所以蘇澈即便作爲班生，依舊沒什麼人在意他。

蘇澈默默的觀察著這裡的一切。

這邑的啓蒙學堂，大概相當於兒園？

不對，應該是小學。

兒園裡可學不到什麼知識。

這啓蒙學堂，是真能學到東西的。

學堂之中，很多孩上佈滿了補丁，灰頭土臉，看上去就像是營養不良的樣子——可即便如此，他們的父母依舊花錢讓他們來這裡進行啓蒙。

但可惜的是，這些孩似乎並沒有認識到，這將會是他們唯一能改變命運的途徑，此刻一個個要麼神遊天外，要麼拿著玩和夥伴瞎玩。

還有一些商賈之家的孩，上的裳沒有什麼補丁，也非常合，他們則拿著更加緻的玩，在和那些窮人家的孩子炫耀。

整個學堂的氣氛相當鬆散，偶爾還有幾個孩捧著竹簡，裝模作樣的看書，實際上本認不得字。

不多時，學堂的先生走了進來。

啓蒙先生很有威嚴，才一進來，玩鬧的，神遊天外的，炫耀玩的，裝模作樣看書的，全都迅速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隨後端坐在地，腰桿得筆直。

蘇澈此刻正坐在靠後的位置上。

在他的前放著一張簡陋的案。

案上鋪著一卷竹簡。

上面是今天要教授的課程——《九九之》。

所謂九九之，也就是蘇澈所知的乘法口訣表。

早在春秋，甚至上古時代，九九之，就已經廣泛地被人們利用著。

不過和現代的乘法口訣表略有不同的是，《九九之》是從“九九八十一”開始的，而“九九”之名就是取口訣開頭的兩個字。

此外，《九九之》不僅包含了相乘，還有“二半而一”的除法運算。

可以說，這《九九之》算是最實用的數學基礎教育了。

哪怕是掌握了最基本的《九九之》，也能在生活之中獲得相當的便利。

此刻啓蒙先生要帶著孩們念《九九之》。

“跟著我念，如果誰不念，就要打手心！”

啓蒙先生一臉嚴肅的表，手裡拿著一竹子，不斷拍打著，在學堂裡來回踱步。

所有學生都一臉認真，很顯然沒捱過打。

“九九八十一！”

啓蒙先生唸了起來。

所有學生都磕磕的跟著讀了起來。

“九九八十一！”

蘇澈也不例外，跟著學堂裡的學生一起讀了起來，雖然這最基本的知識對他而言非常稚，但他並沒有好高騖遠，而是完全沉下心，讓一切都從零開始。

隨著這一堂課來到後半段，蘇澈作爲新生，自然被這啓蒙先生‘照顧’了一番。

啓蒙先生拍打著竹鞭，不懷好意的看著蘇澈，微微笑著說道：“你，就是你，站起來把今天朗誦的九九之背誦一遍！”

爲了更好的建立威信，基本上每個孩都會被這啓蒙先生點名照顧。

如果背不出來，那就得手心懲罰一二了。

畢竟只有嚴師才能出高徒嘛！

這話一出，學堂裡的孩都用幸災樂禍的眼神看著蘇澈。

不小孩甚至忍不住捂著，開始的笑了起來。

又有新生要捱打咯！

蘇澈聽著這話，愣了一下，隨後直接站了起來，一時間都有些無語了。

他大概明白先生的想法。

不過也正是如此，纔有些無語。

這是……上小學也要裝？

是不是有點太過分了？

蘇澈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他想低調啊。

奈何，實力不允許！

蘇澈無奈的閉上了雙眼，開始唸了起來。

“九九八十一……”

很快，蘇澈將九九之從頭唸到尾，一字不差，唸完之後，臉平靜如常，並沒有毫得意，實在是這件事對他來說太過輕而易舉，甚至都有點無聊了。

別說背一個九九之，就算把《禮記》背下來，都不問題，蘇澈有過目不忘的天賦，這點小事對他而言，簡直不要再簡單，就算不用天賦都沒問題。

然而對於這些出生鄉里的孩而言卻是不同，他們的起點實在是太低了，一個九九之，就能難得他們抓耳撓腮，要背上許久。

此刻蘇澈纔來上第一節課，便一字不差的背誦出來……

可以說，沒有對比，就沒有反差了。

那些孩一個個聽得目瞪口呆。

即便是授課先生戴楚客都有些驚訝。

他意外的看著蘇澈，奇怪的問著：“你此前接過這九九之？”

“沒有，不過是我的記比較好。”蘇澈搖了搖頭說道。

“這樣啊。”戴楚客點了點頭，笑著說道：“很不錯！坐下，繼續聽課吧！”

蘇澈繼續正坐，這一節數課很快結束了，第二節課仍舊是這戴楚客，他教授的是《禮記》，這是以這《禮記》爲藍圖，教授學生們識文斷字。

等到兩節課結束後，今天的課程也就到此爲止了。

在孩們陸陸續續離開之後，蘇澈思索片刻，並沒有著急行。

一上來就標新立異，爲時太早，還需要再等一等。

想到這點，蘇澈耐下了心。

如此以往，日復往日。

轉眼之間，一月過去。

蘇澈在啓蒙學堂裡表現優異，被啓蒙先生戴楚客讚不絕口，甚至在邑的平民圈子裡打出了小小的名氣，這也讓劉老太公格外得意，自己的兒子終於有一個出息了！

此後劉老太公炫耀門庭的時候，不僅可以炫耀那個做過大夫的祖先，還可以炫耀自己這個天才兒子。

這一天，授課結束後，蘇澈拿著一卷竹簡來到了先生戴楚客的居所。

對蘇澈的到來，戴楚客有些意外。

對於自己這個天才學生，戴楚客是非常喜的。

“你來所爲何事？”在招待座之後，戴楚客好奇的問道。

“先生請看這個。”蘇澈遞上了手裡的竹簡。

戴楚客好奇的接了過來，打開一看，頓時一愣：“這是……九九之？”

“不對，是從一一如一開始的九九之？”

“這個角度倒也新奇。”

“而且口訣的數量還增加了。”

“有點意思……”

戴楚客喃喃說著，剛開始還覺得有些意思，可看著看著，越發覺得不簡單。

翻來覆去看了許久，戴楚客擡起頭，很是好奇的問：“你這竹簡從何而來？”

“是誰人給了你這本竹簡？”

“這新的九九之，很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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