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渡像是故意借這個機會,放出浮生幻境的一切關鍵信息,順帶鋪上一個監管全天宮的預告。
天帝見相師不語,笑著搖了搖頭,“罷了,你們不敢說。”
不敢說,林渡連他都敢算計進去,包括他每一個容許的底線。
林渡一路走,走著走著,取出一包被包著的點心,扔給元燁,“帶回去給瑾萱和天無,別吃。”
元燁接住之后愣了一下,“啊?那小師叔你呢?”
林渡笑起來,恣意無比,“我啊,去找我爹。”
一路走向了司命府。
閻野早有預料,“委屈了?要我幫忙?”
林渡搖頭,吐出了三個字,“八觀鏡。”
閻野皺眉,“啊?”
林渡利索地坐下了,“扶桑帝君的八觀鏡,為什麼會在明界的古神墓中出現?”
閻野匪夷所思地斷言,“不可能!只有無主靈,才會自行落,跟你的浮生扇一樣……”
林渡往椅背后面一靠,不說話了。
閻野漸漸止住了臉上的表,“你懷疑明界的事有扶桑帝君的手?”
林渡不說話,開始尋閻野地盤里的貢果。
“差不多得了!”閻野看索,“你們三元九府沒有?”
“不夠吃,”林渡回答得很誠懇,“我們三元九府都是年輕人。”
“你能不能說正事。”閻野委屈自己坐在客座上,“你知道了,打算怎麼辦?總不能和輔佐天帝的四之一對峙。”
林渡抬眼,“為什麼不能?”
“你憑什麼能?”閻野真是服了這個心比天大的小兔崽子,“那是帝君!那要是天帝,你是不是還得上去剛一剛?”
林渡還是那句話,“為什麼不能?”
閻野氣得發冠都在抖,“我怎麼沒看出來你本事這麼大,果然是了道祖親傳,我這個師父算是比不上你了,你要不還是自立門戶……”
他話還沒說完,林渡就站起了,“我既仙,為的可不是老老實實當一個天宮天,混一個福壽綿長的。”
“我這個人,這條命,沒有第二次,我走的就是荊棘叢生的路,和苦難謀同行,平靜一生才枉度此生。”
“那你也不能區區一個道君就去挑戰一個帝君,旁人見了帝君,無不俯首恭聽,你能不能先徐徐圖之,你的腦子呢?進階太快,狂妄過頭了,以為自己能大戰帝君了?”閻野不明白林渡的反骨怎麼進了天宮還沒能折損一點,甚至越來越不掩飾了。
不說道君和帝君的差距,就是道君和元君,都有極大的差距。
“我向你折腰,是因為你是我親師父,旁人再我折腰,我雖伏首,脊骨卻不該彎。”
“無論天帝、帝君,都不能教我俯首稱臣,我的步步謀算,我的長飛升,都是我頂天立地,為度眾生,我管他什麼位置?”
“我是你教出來的陣修,是明界的陣道魁首,我,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陣修殺人,靠的是腦子,不靠實力。”
閻野按了按眉心,蒼眼眸中流出說服不了的疲倦,“這麼說你還想捅破天了?”
“如果捅破天能讓世界多一束,那也好。”
林渡執扇抬手,敲了敲自己的額心,“若是你,你肯定提著劍就去了,可若是我,你就會想,為什麼不能保穩一點呢?”
“閻野,做師父的別太雙標了。”
閻野回了一個字,“滾!”
林渡轉頭就走,走出去三步,停住了腳,恰好閻野響起一聲,“回來。”
倒退幾步,看向了閻野。
“讓我想想。”閻野聲道,“八觀鏡,不是看天機嗎?可明界的天機,他為什麼要提前?”
兩個白發仙坐在窗,對著沉思。
“所以當初你看到的,是明界毀掉的未來。”林渡認真思考著,“等一下,你說那個古神墓,最后的八觀鏡,你們沒拿出來?”
這合理嗎?宗門都那麼窮了,連個先天靈寶都不知道拿回來?
閻野沉默片刻,“我一劍劈碎了。”
兩人面面相覷,皆是雙目無神,一個茫然,一個盲人。
“那你力氣大啊。”林渡深深慨了一下,想起來蒼離確實跟他說過這麼一句,以為是夸張修辭,著重神狀態,沒想到是真實描述,主打理狀態。
“那這是不是說明,你看到的八觀鏡,和如今扶桑帝君手中的八觀鏡,有一個是假的?”
閻野點頭,“嗯。”
“我覺得你的是假的,畢竟八觀鏡怎麼能讓你區區一個小修士隨便就劈碎了。”林渡覺得不對。
閻野皺眉,“不能啊,我接的古神傳承,是正經古神傳承啊,那不是……北極大帝的天道傳承,我上來也驗過了,的確是司天道的,不然我也不能進司命府……”
他忽然緩緩抬頭,神識落在了林渡上,“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這個神是假的?”
林渡點頭,滿意地笑了,“有可能,非常有可能。”
并不懷疑閻野的判斷,雖然這個師父有那麼點不會教人,但腦子是跟一樣好使的。
閻野心就涼了半截,“但這位,可是……資歷最悠久的帝君了啊。”
林渡搖頭,“他今天能拿出八觀鏡,證明了一件事,要麼,他篤定我不能翻,要麼,他本不知道明界的事,你選哪個?”
閻野抬手彈了一個腦瓜崩,“滾去修煉,我要探查探查,回頭再議。”
林渡起,捂著腦門走了。
第二天,天宮就傳出了靈微道君和鎮野星君師徒不和,分道揚鑣甚至大打出手的事兒,傳得有鼻子有眼,據說靈微道君現在額頭上還有一塊淤青呢。
倆文打架,打這樣得是多嚴重的爭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