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6章
這話怎麼跟謝遲說?葉蟬為難了好半天。
主要還是實在太不會拐彎抹角地說話了。
於是當晚,兩個人躺到床上後,又悶了半晌才憋出一句:“謝遲謝遲,我問你個事啊……你看得知我有孕也有一陣子了,你悶不悶得慌?”
“?”謝遲這天因為在書中遇到了個難題,苦思了一整日連午覺都沒睡的緣故,此時已然快睡著了。聽言面前抬起眼皮看了看,然後就把揣進了懷裡。
他親親的額頭:“乖啊。大夫說了,孕期滿五月後若胎像穩固,偶爾行房有好,但兩三個月這會兒絕不能,別著急。”
葉蟬:“……”
他誤會了,這怎麼辦?想了想,把他推平躺往他口一趴,就直接問了:“我聽下人說,近來有不獲了罪的東宮來說項,想求你收留他們被沒奴籍的妻?有的姑娘長得還漂亮的?你有喜歡的嗎?”
謝遲的神思隨著清澈的聲音一點點清醒過來,然後盯了片刻,想笑。
不過他忍住了沒笑,扯了個哈欠,懶懶道:“有啊。有個姑娘今兒十四,生得清秀,子也賢慧溫,我已經明天送進府了。回頭就和減蘭一樣,都算侍妾,你在正院給安排個住。”
他的話說完,葉蟬一下就安靜到連呼吸聲都摒掉了。
本來是想給他“弦”的,可他這麼直截了當地承認對別人了心,突然發現自己並不知道該如何應付。
於是,謝遲便看靜了一會兒後,應了聲“我知道了”。然後就從他口上翻了下去,一裹被子,朝牆睡了。
他心裡還在笑,想明天再告訴本沒這檔子事兒。結果闔上眼剛要再睡,旁邊響起一聲得極低的噎。
“?!”謝遲立刻湊了過去,定睛一瞧,葉蟬側臉上果然一道淚痕正在延長。察覺到他過來還下意識地抬手抹,可憐兮兮無比委屈。
“……小蟬。”謝遲先是手忙腳,接著便愧疚無比,“小蟬我錯了!”他手抱,下意識地一掙,謝遲趕忙解釋,“我開玩笑的,沒人要進來!”
葉蟬的視線一下子看過來,帶著幾分不信任打量著他,他連忙給順氣:“不難過啊,我逗你玩的,沒人要進來!那些來說項的人我看都沒多看一眼,上哪知道是不是賢慧溫去?”
“……”葉蟬怔怔地抹了把眼淚。
然後一腳就踹了過去:“你討厭!!!”
真的有點生氣,因為他拿在意的事開這種玩笑!
“我不理你了!”起哼哼地起就要下床,“我去西屋睡!”
“小蟬?!小蟬小蟬!”謝遲也慌忙起,驚慌失措地攔,“我錯了,我錯了行不行!你要是生氣,我去西屋睡,你別。”
西屋的床沒這邊舒服。
他說罷生怕還覺得氣,轉就往西屋去了,心裡大罵自己不好。
他為什麼要拿這個開玩笑?還懷著孕,他竟然把氣哭了!剛才他是不是有病!
謝遲到西屋吹了燈便帶著對自己的怨惱睡了。不知過了多久,他迷迷糊糊的覺到一悉的覺在往懷裡。
“……你往裡點。”葉蟬蔫耷耷地進他懷裡,悶了會兒,又說,“你不許再欺負我了。”
黑暗中靜了片刻,然後他“嗯”了一聲。接著一個吻就落了下來,覺後背也被輕了,他明顯地籲了口氣。
小半個月後,皇帝準了薛請旨教導皇孫謝元晰的摺子,朝中難免又為之震了一震。
正好東宮的案子也基本了了,除卻砍了的流放的獄的之外,還有幾個牽涉其中但罪都不太大的宗親,基本都是皇帝的晚輩,例如五王府的長子。皇帝便網開一面,把幾人進宮賞了頓板子,這事就此作罷。
一時間,東宮之中氣氛煥然一新。雖然太子還是太子,但從前的頹靡抑仍是掃清了不,似乎人人都看見了新的希。
張子適近來在戶部也沒什麼事,就時常被薛差進東宮教小皇孫讀書。畢竟小皇孫才三歲不到,能讀讀床前明月就不錯了,誰教都差不多。薛學生眾多平日裡難免繁忙,讓張子適這個得意門生來頂一頂,也還說得過去。
元晰還算乖巧,被拘著讀書雖然煩躁但也不太哭鬧,張子適教他讀《三字經》,他苦著張小臉跟著讀。讀著讀著突然眼睛一亮,從椅子上往下一就朝門口跑去了:“母妃!”
張子適回頭一看,連忙見禮:“殿下。”
“張大人辛苦。”崔氏笑笑,把元晰抱起來,“乖,該吃藥了,吃完藥再接著讀。”
“……”元晰的臉苦得更厲害了,差點哭出聲。
然後他就被放回了椅子上,眼睜睜看著娘把苦湯藥端到面前,小臉都皺了起來。
張子適怔了怔:“殿下不適?”
崔氏無奈一笑:“沒滿歲那會兒大病了一場,醫治得不及時,總有些虛,一直讓太醫調養著。”
張子適無聲地點了點頭。那場病“醫治得不及時”是怎麼回事,滿朝都清楚。太子實在不是個好父親。
崔氏看看元晰,又道:“小孩子喝藥嫌苦,難免要喝哄一會兒才能喝完,張大人稍候。”
“臣不急。”張子適頷首,元晰可憐地跟娘說:“我不喝了……”
“殿下乖,沒幾口了。”母溫地哄他,不過元晰看得到那還有足足半碗的藥,閉著向母親。
崔氏一哂,從母手裡接過藥碗,蹲到他面前:“母妃喂你,好不好?”
元晰猛烈搖頭。不好!誰喂都不好!
“乖啊。你看,你不喝完,張大人只好一直等著,你覺得這樣好嗎?”崔氏說著將一芍藥送到了他邊,元晰委屈地看看張子適,討價還價:“那不讓他等,我直接讀書!”
“……不行!”崔氏板起臉,“快,快喝了,不然母妃生氣了。”
元晰低著頭不吭氣兒,張子適想了想,也蹲到他面前:“殿下乖乖喝藥,堅持一個月,我找和殿下差不多大的小孩子來陪殿下玩,好不好?”
咦?
元晰眼睛一亮,帶著幾分新奇看他。
崔氏用差不多神也看他,一時不知他要怎麼達這諾言。
元晰一直沒什麼年紀相仿的玩伴,因為宮裡不是什麼人都能進來的,而宦裡頭,年紀最小的也得比他大個十歲八歲。
崔氏便想跟張子適問出個究竟,張子適卻只搖搖頭,賣著關子也沒說打算怎麼辦。
如此又過了三五天,安城裡逐漸平靜下來,謝遲便也又回顧府讀書去了。
他一回去就看見老師紅滿面,到了晌午無事時一問,顧玉山愉悅一笑:“嘿,昨天你師母著人給我送點心來了。一碟豆沙糕一碟棗泥,可好吃了。”
謝遲:“……”
他憐憫地看看老師,想說您真不容易,但未免挨打又把這話忍了回去,拱手笑道:“恭喜您啊!”
“這還得多謝你夫人。”顧玉山擺擺手,“我誇個小輩的眷不合適,可這話我還得說。你夫人真是通聰明,你師母在信裡一個勁兒地誇。你還年輕,會不到有個賢妻是多幸運,來日你就懂了。你啊,好好地跟過,日後加進爵也被委屈了,夫妻之間要相互扶持。”
“是,學生謹記。”謝遲一邊誠懇應下一邊默默腹誹,他心說有老師您的作死先例放在前頭,我一定不會虧待小蟬的好麼?虧待完了不還得苦哈哈地把人往回哄?圖什麼啊!
顧玉山又道:“近來你進宮了嗎?”
“沒有。”謝遲應道,答說近來都沒什麼事,陛下也不曾召見,已有些日子沒進過宮門了。
顧玉山點點頭:“又要秋獮了,東宮和皇孫的擱在這兒,今年的秋狩必定不同尋常。你好生準備著,到時別讓陛下失。”
謝遲不一愣,一時想說陛下多半不會他同去,畢竟去年此時他除卻讀書沒什麼別的事,陛下都沒算上他;如今他在戶部有差事,又要來顧玉山這裡讀書,陛下都清楚得很,應該更不會算上他了。但轉念想了想,他便還是應下了顧玉山的話,加多練了練騎功夫。
又過了幾天,秋獮的單子定下來,還真有謝遲,而且是作為隨駕的宗親去的。
“謝遲可真可以,兩年工夫,從辦差的前侍衛到隨駕宗親,呵……”五王府裡,世子謝遇聽聞這事後一再地冷笑,愈發覺得謝遲善鑽營。
他大哥因為謝遲挨的那頓板子,傷都還沒養好呢,謝遲就打算到陛下跟前再臉去?
他非得給謝遲些教訓不可!
勤敏侯府中,葉蟬是在謝遲再回家時聽說的這事,也替謝遲開心,可開心之餘也難免有點失落。
“又要分開那麼久……”葉蟬扁扁,“那你照顧好自己,打獵累了就好好休息,別見針地讀書了,不差那幾天。”
謝遲把摟過來一笑,頷首將額頭抵在了額上:“再過一個多月才走,到時你的孕就有……四個多月了。趙大夫若覺得你胎像安穩,我就帶你一起去玩玩,你看好不好?”
“啊?”葉蟬雙眸一亮,“可以嗎?”
“能,隨駕宗親是可以帶家眷的。”謝遲溫聲道,“郢山那邊風景不錯,我去圍獵時,你可以帶著下人一道在附近走走。多帶些服,當心別涼就好,山裡風大。”
葉蟬自然歡呼雀躍!
還沒怎麼去過這樣的地方呢,嫁到安之後更是大多數時間都只在府裡待著。雖然也說不上多無趣,可能出去玩一趟當然開心!
而且出去圍獵肯定還能吃到些在府裡吃不到的野味!從前聽他說過,說侍衛們晚上時常架個大爐子一起涮火鍋,涮的羊之類都是白日裡打來的獵,味道鮮得很。
但那次他作為侍衛去,其實並不太順心,那火鍋也不過是苦中作樂而已。這回,他已經都打算好了:“咱們帶兩個府裡的廚子同去,我打了好東西回來,就給你燉湯喝。”
“好好好!”葉蟬鼓掌道,暗暗發誓這一個多月一定要加倍注意好好安胎,回頭一定要跟他一起去!
不然這回去不,再有機會怎麼也得是後年了——明年孩子剛生下來,肯定離不了人啊,絕對沒有機會。
夫妻兩個聊得很愉快,已然暢想起了到時都要帶些什麼。這場瞎聊竟足足持續了一個多時辰,直到劉雙領進來稟說張子適登門求見,謝遲才不得不到前頭去。
他到書房時,張子適正喝著茶,二人寒暄了三言兩語,謝遲便問及來意。張子適張口就說:“君侯,你能不能……把兩位小公子借我一天?”
謝遲差點噴他一臉茶,好歹咽下去之後,一臉驚悚地看著他:“你要幹什麼?!”
有跟人家借兒子的嗎?!
張子適便將在東宮哄皇孫喝藥的事說了,說完還誇,道小皇孫近來喝藥真的特別乖、特別爽快,接下來的日子肯定也沒問題,所以他得趕把承諾人家的事給談定了。
他說:“你也不用擔心,讓你夫人當天上午帶進去,玩一玩,最遲傍晚也就回來了。”
“……”謝遲著張臉,“我夫人有著孕呢,到時候正是三個多月,不太適宜這樣折騰。”
“……”張子適一啞,“那你自己帶進去也。”
謝遲直瞪他。
“哎你放心……太子一準兒不面,太子妃也沒那麼多計較。小孩子之間隨意玩玩,不會挑禮的。”張子適勸道。
這話倒釋開了謝遲心底的擔憂。讓孩子玩一玩本沒什麼,他怕的無非就是份差別在這兒,萬一玩得不高興了,元顯元晉要有麻煩。
“太子妃也不會計較,是吧?”謹慎起見,他又追問了一遍。
張子適擺手:“肯定不會。我和太子妃見過幾面,真是大家閨秀,端莊明理。”
張子適說著,不自地一哂。
“……那行吧。”謝遲算是應下了這事,“回頭我跟夫人商量商量,若答應,我差人去給你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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