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主嗤笑一聲,乜了弟弟一眼:“知道了,我答應了你自會辦到的,你阿姊還沒老,不必一直念一直念。”
……
眾人都離去后,阮月微沐浴更出來,回到太子床前,見夫君昏昏睡,便跪坐在榻邊,將臉在他手臂上,輕輕道:“郎君疼得厲害麼?”
太子驀地出胳膊,牽背上傷口,頓時疼地直冷氣。
阮月微唬了一跳,忙道:“郎君怎麼了?”
一邊從袖中取出帕子替他掖額頭的冷汗。
太子咬了咬牙道:“無事……”
重重地了幾口氣,方才抬起手了臉頰:“你也了驚嚇,早點就寢吧,不必在這里陪我。”
阮月微雖未什麼傷,但臉上上難免被樹枝草木蹭到,皮細,便留下了一道道紅痕,又哭腫了眼睛,顯得越發楚楚可憐。
“妾不累,只想陪著郎君。”阮月微道。
恰在這時,宮人端了藥進來,阮月微接過藥碗道:“妾侍奉郎君服藥。”
太子道:“這些事讓宮人做便是。”
阮月微道:“妾想伺候郎君。”
太子冷冷道:“孤說了,讓宮人伺候。”
阮月微正用玉匙調著藥湯,手一,將藥湯潑在了地上,紅著眼眶道:“郎君,妾可是做錯了什麼事?”
太子不理會,向侍立在一旁的宮人道:“太子妃累了,扶回房歇息。”
話音未落,阮月微的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滾落下來。
太子卻懶得再看一眼,只是不耐煩地揮了揮手。
宮人扶起阮月微:“娘娘請吧。”
翌日晌午,太子方醒,便有侍來稟,道右衛率求見。
右衛率孟誠是東宮侍衛統領,亦是太子的腹心。
太子立即道:“他進來。”
孟誠走進殿中,卻是一臉憂心忡忡。
太子臉微變,立即屏退了宮人侍。
孟誠“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屬下無能,請殿下責罰。”
太子臉一白,低聲道:“出什麼事了?你先起來再說。”
孟誠膝行上前,附在太子耳邊道:“屬下奉殿下之命清剿余孽,清點尸首,卻發現了兩人……”
“只是了兩個人罷了,”太子松了一口氣,“或許數了,山林這麼大,一兩個也是常事,不必大驚小怪。”
孟誠的聲音幾不可聞:“可是失蹤這兩人卻都是與屬下打過照面的……”
他們這回部署在山中的死士有三百人,知道,與孟誠接洽過的,卻只有寥寥數人,偏偏的兩個都在其中,實在不像是巧合。
太子一聽這話,冷汗頓時涔涔而下:“你確定?”
孟誠道:“屬下各都派人搜遍了,仍是了這兩人,活不見人,死不見尸……”
太子皺著眉道;“羽林衛那邊打探過嗎?”
孟誠道:“屬下打探過,暫且沒什麼消息。”
若是人真的落到了衛手里,也就是到了皇帝手里。
他心里明白,這次的事父親未必不會起疑,只不過因為淮西之事合了他的心意,因而睜只眼閉只眼,但若是有切實的人證落到他手里,他會如何置就難說了。
更壞的結果是那兩人落在了桓煊手里。
無論如何,這兩個人一日找不到,便是患無窮。
孟誠猜到太子心中所想,安道:“這些人都是訓練有素的死士,要活捉他們沒那麼容易,齊王隨駕的侍衛不多,應當不至于落到他手里。”
可這樣的事最怕的就是百一疏,太子道:“再去找,就是把驪山翻過來也要將那兩人找出來。”
孟誠忙道“遵命”。
太子道:“退下吧。”
他的臉沉得快要滴下水來,這回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布了那麼久的局,折了他上百個侍衛進去,那小子竟然死里逃生,連那賤婦也是毫發無傷。
正思忖著,便聽帷幄外傳來阮月微的聲音:“郎君醒了麼?”
太子眼中閃過鷙之:“誰你進來的?”
阮月微如遭雷擊,在東宮中一向可以隨意行走,便是到太子的書房中都無需通稟,前些時日太子待簡直如春風細雨一般,怎麼一夜之間就天翻地覆了?
忙跪倒在地,啜泣道:“妾做錯了什麼,請殿下明示。”
太子定了定神,想到他那岳丈雖無用,寧遠侯府到底有些基,多算是他的助力。
況且他先前對阮月微百般,態度突然轉變,難免人看出端倪,便強忍著放緩了聲氣:“是孤的不是,了傷上難,脾氣急躁起來。你過來,讓孤瞧瞧。”
阮月微心里的石頭這才落地,走過去伏在太子榻邊低泣起來:“妾還以為郎君厭棄了妾……”
太子抬手了后腦勺,然后緩緩往下移,握住的后頸輕而緩慢地挲,聲道:“說什麼傻話,孤怎麼會厭棄你,孤疼你還來不及。你胳膊上是不是也傷了?給孤看看。”
阮月微抬起頭,破涕為笑,起袖子,指著上面樹枝劃出的紅痕道:“可疼了,皮都破了呢,不知道會不會留疤,若是留下疤痕,郎君真要厭棄妾了。”
太子笑著刮了刮鼻子:“孩子話,無論如何孤都不會厭棄你。不過這麼漂亮的留了疤甚是可惜,孤人去尚藥局取藥膏,你記得吩咐宮人替你涂。”
阮月微眼中滿是,拉起他的手,輕輕在自己臉頰上:“郎君也要快點養好傷。”
太子輕笑道:“怎麼,急著要給孤生個小皇孫?”
阮月微紅了臉道:“郎君又拿妾說笑。”
太子道:“你不急孤急,孤的第一個兒子只能你來生。”
……
隨隨整整昏睡了三日方才清醒過來。
睜開眼睛看著帳頂上晃的日影,一時以為自己還在魏博家中,半晌才想起這是驪山溫泉宮,傷那一晚的記憶漸漸清晰,后背和胳膊上的傷也疼起來。
深吸了一口氣,清晨寒冷的空氣進的肺腑,雀鳥在窗外啁啾,微風輕拂秋葉,發出簌簌的聲響。
像是做了一場漫長的夢,那個風霽月的影,那些好的期冀,那些多年放不下的執念,似乎隨著這一場傷病慢慢消逝,猶如一場漫長的幻夢。
一只溫暖干燥的手掌輕輕落在額頭上,隨隨看向床邊的男人,他看著有些憔悴,眼窩凹陷,雙眼中布滿。
“醒了?”他的聲音也有些嘶啞。
隨隨怔怔地看了他一會兒,眼神漸漸清明。
點點頭:“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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