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鮮的豬，三七瘦，一部分剁較為細膩的泥，一部分保留顆粒，吃起來口細膩，又能嚼到飽滿的粒。

好吃，的確好吃。

但更好吃的，是當前的心境，是想吃餃子就能吃餃子的快樂，是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人生。

張香蓮想起自己每每做好飯只能守著鍋底吃剩菜，沒有剩菜吃菜湯，沒有菜湯就干咽窩窩頭的日子，眼淚忍不住簌簌下落。

劉翠同，在旁邊攬住肩膀，輕聲安，“都過去了姐，以后我們都好好的，會越來越好。”

張啟全不想看們眼淚婆娑，舉杯打破沉悶，“好了好了，大過年的開心的，不管從前怎麼樣，以后我們永遠都有餃子吃。”

姜笙第一個響應，“堅決不吃野菜餡。”

這是有多嫌棄野菜啊。

鄭如謙“噗嗤”出聲，其他人也都跟著笑起來。

他們共同舉杯，飲下茶水，慶賀新年。

外頭突然穿來此起彼伏的響，隔壁桌的姜一至姜八全都跑到院子里驚呼。

原來是府城的富貴人家在放煙花，大的小的，散開的聚攏的，比鎮子上好看不知道多倍。

姜笙看地聚會神，目不轉睛。

張啟全仗著自己這半年多對府城的悉，主為小姜笙介紹，“那邊的煙花是吳家的，那邊是劉家的，那邊是王家的，最遠的是邊家，看起來還是王家更富貴，這煙花又大又漂亮……”

方恒筆直立在窗口，向王家方向。

阿娘在世時曾講過，舅舅老實敦厚，舅母斤斤計較，兩口子都不擅做生意，外公外婆留下的產業多被敗掉，要不是方家幾次援手，本維持不住當前的富貴。

后來爹戰死，娘自戕，王家卻沒有敗落，反而愈發輝煌。

這其中貓膩，想想便知。

多可怕的親人啊，為了富貴，可以翻臉無，可以把利刃對準疼過的小輩，可以不顧前塵舊。

只是不知道，王家靠拿方恒得來的富貴，能夠維持多久。

方家，又能張狂幾時。

“老三。”許默不知何時走了過來，“王家敗落了，你會難過嗎？”

方恒一怔，很快笑了。

“大哥未免太瞧不起我方恒，雖然我父母的命與王家無關，但他們對我翻臉無，無視我父母這麼多年的接濟誼，在我心底早就如同叛賊。”

“在軍中，叛賊是要凌遲的。”

許默頷首，目逐漸堅定，“安水郡守的位置，決不能落在孫家人頭上。”

這世間但凡有能力者，都不會只防守不進攻。

非要等別人傷害了自己再反擊，那不善良，愚蠢。

王家人想要一掌按死他們，他們就狠狠地算計回去。

方恒回頭，正好落進許默幽譚似的瞳仁里。

雖然他們年紀小，但他們經歷波折坎坷，早就擁有了沉著與沉穩，以及，些許謀算。

長宴不知何時也走了過來，立在許默邊，著孫家的方向，齒一笑，“孫家只幫王夫人一人，又不幫整個王家。”

當一個家庭部有了紛爭，那就有戲看了。

恰逢煙花結束，姜笙蹦蹦跳跳著進來，看見三個并在一起，渾凝著寒霜的哥哥一愣，“大哥三哥五哥，你們在做什麼？”

“煙花好看嗎？”許默瞬間下來。

“沒看過癮，我帶你去其他地方看。”方恒齒笑。

“或者我們也可以買點。”長宴歪頭。

咦，好像三個準備打架的狗狗突然看到主人回來，迅速搖起了尾。

姜笙甩甩腦袋，把奇怪的思想甩到一邊，“不了不了，煙花太貴了，我們看別人放就好。”

蹦蹦跳跳到圓桌前，大一聲，“吃餃子啦。”

鄭如謙正在打瞌睡，被嚇得一個激靈，睜開眼睛就到找，當看見院子里滿滿兩車的干豆角時，他長出了一口氣。

“吃餃子吃餃子，再不吃就涼了。”張香蓮招呼孩子們。

溫知允夾起來一個放進里，嗯，沒毒，再吃兩口，確實沒毒。

窗口站立的三個孩子也都回來，大家吃飽喝好，地睡了一個覺。

在府城，有大年初一走街串巷給親戚長輩拜年的習俗。

但姜笙兄妹都沒有長輩，更沒有幾個認識的人，索就給張姑姑和張啟全夫婦拜了年，三人都象征地用紅帕子包了些銅錢，數量不多，權當圖個喜慶。

要說唯二有人際往的，就只有鄭如謙跟許默了。

許默要探郡守大人，謝他民如子，為民冤。

同時為跟孫家王家作對進行鋪墊。

鄭如謙則準備了幾提臘，紅糖和酒，以及一盆燉好的五花干豆角，趕著剛出鍋送到悠然居。

不多時，他們各自回來。

“郝掌柜收下了，還給了我隨年錢。”鄭如謙跟兄弟們匯報，“這次干豆角十拿九穩了。”

做出了好吃的味道，不怕沒人稀罕干豆角，年前虧的二十五兩，年后必定賺回來。

相較于鄭老二的春風得意，許老大就安靜多了。

“大哥，郡守大人怎麼說的？”方恒詢問。

許默搖搖頭。

這代表，他詢問的結果是否定的。

方恒一愣，忍不住失神，“連郡守大人都無法手下一任郡守的人選，看來只能靠我們自己了。”

如果說以前還有報，還可以尋求國法的庇護。

那麼這次，他們只能自己努力，自求多福。

“不過，大人說只要他還在任一天，就不會讓安水郡發生不公平，欺百姓的冤案。”許默沉聲道。

方恒抿著沒說話。

當初對付一個縣令就夠難的了，如今要對付的可是下一任郡守大人，足足高了一個等階。

但他們沒有選擇。

阻止了也許會遇到困難，但不阻止，任由孫家人登上安水郡守之位，等待他們的，只能是滅頂之災。

古語說得好，退無可退唯有進，失無可失唯有得。

為了保護后的家人，為了維護年的尊嚴，這一刻，他們乘風破浪，義無反顧。

不遠疾馳來一輛馬車，車里坐著個二十來歲面白無須的年輕人，隔著老遠看到筆直站立的五個年，先是流出一贊嘆，很快化憂傷，再偽裝出興掩蓋。

等王喜停下馬車，他手忙腳地從馬車上跳下來，停在方恒跟前，攤開掌心，出里頭靜心制的香囊。

“這是你的隨年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