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去翻找卷宗，把流浪兒的名單抄錄出來。

一個去準備吃喝，用來抵扣工錢。

接下來幾天，鄭如謙帶著張啟全只走訪，找了上百個流浪兒以后，終于把三十畝地湊齊。

雇的人也很有意思，十里鋪村一共有八戶人家賣地，所以從這八家中挑了八個人來做工，每人每天五文錢。

流浪兒里則有九的人愿意干活，因為鄭如謙給他們的文契不是錢，而是每天管三頓飯，每半年給一套裳，年底為他們賦稅。

此舉算得上是雙贏，誰都解決了問題。

但也有一個重大的關鍵，許默特意提醒弟弟，“流浪兒不拘管束，也未學習過種田，別到時候種豆角不，反而給你搗了。”

對此鄭如謙早有竹。

在張啟全的建議下，他沒有直接讓十里鋪村的八位短工負責十里鋪村的田，而是教習給他們種豆角的程序以后，讓他們去帶幾十個流浪兒。

一個人管幾十個人很困難，但一個人帶五六個小孩，就簡單多了。

有張啟全劉翠跟張香蓮幫忙，在一場春雨過后，種豆角行如火如荼地展開。

這長豆角又名虹豆，播種季節在四到五月份，若是氣候宜人的地方，六七月份也可播種。

斜縣位置靠北，溫度偏低，五月上下是最合適的。

把豆角種子放在溫水中泡出芽苗，就可以間隔一掌距離播種在翻墾過的土地里。

大半個月后長出芽苗，則需要架讓芽苗攀爬，等到了七八月份，一長條豆角就掛在了架上，惹人喜。

據安縣百姓的經驗，一畝地的豆角產量約莫在千斤左右，看著多，曬干也就一百來斤，都裝不滿一車。

也不知這三十畝地的豆角干，能不能賣夠一年的。

鄭如謙這邊如火如荼地開種，工錢每天都發，流浪兒也每天都有飯吃，讓沒有賣地做工的百姓羨慕紅了眼睛，也讓有的人氣歪了。

牛家大院里。

穿著五彩裳，花蝴蝶似的憤怒跺腳，拉扯著一位白胡子老頭，“爹，那些流浪兒的地是我們家看上的，怎麼全都讓那個姓鄭的買走了呀，他破壞了我們的計劃。”

是的，盯上流浪兒土地的人不止鄭如謙。

牛馬兩家也有計劃。

只是他們瞧不起流浪兒白得的土地，也不想正價購，所以在故意等待，等流浪兒不起賦稅，等他們被抓去坐大牢，心生害怕以后，再用便宜的價格購。

至于沒了土地的流浪兒會怎麼樣，他們并不是很關心。

誰承想斜刺里殺出來一個鄭如謙，收購走了大批流浪兒的土地，還用幾口飯食就雇下流浪兒為他做工，真真是占盡了便宜。

五彩裳的晃悠暈白胡子老頭，把手一松，氣呼呼地轉，“十里鎮有馬家分一杯羹已經很煩了，現在又要來個鄭家嗎？我不同意。”

“哎，小仙，你別胡來。”白胡子老頭七葷八素地喊，“一定要先清楚鄭家人的背景，不能貿然出手。”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五彩裳的不以為意，“我早就打聽過了，不就是一個無家可歸的流浪兒，在外頭賺了點錢，回家鄉想要揚眉吐氣麼。”

“真以為做生意這麼容易了，不給他點看看，我就不牛仙仙。”

冷哼一聲，扭著軀離去，留下長吁短嘆的白胡子老頭。

約莫三天以后。

正在田間看流浪兒種地的鄭如謙突然得到消息，最開始播種的田地被人惡意踩踏，好好地芽苗全都碾碎了，如果不重新播種，兩個月以后一定會顆粒無收。

但重新播種，又是新的人力力，還要給工錢。

這對鄭如謙來說無異于挖心之痛，他氣呼呼趕過去，恨不得把始作俑者給掐死。

抵達地方，姜笙已經在了。

托腮蹲在地頭，著滿地狼藉，眼底有心痛，還有幾惋惜。

“是誰干的，是誰干的。”鄭如謙氣地嗓子都劈了。

姜笙回過頭，輕聲道，“是牛家。”

做好事是有回報的。

姜笙幫助過的兄妹忸怩地找過來，將真相告訴了，還叮囑，一定要小心點，牛家人刁蠻，不會善罷甘休的。

“我就知道是他們。”鄭如謙氣的要冒煙，“我跟他們沒完。“

一副殺氣騰騰，要找對方麻煩的樣子。

姜笙趕抱住他臂膀，“二哥你別氣別氣，大哥說過，有什麼事要去衙門解決。”

私下里械斗要不得。

鄭如謙驚訝地抬起頭。

姜笙齒一笑，從過年到現在，跟著許默讀書，拓展了不眼界，也知道衙門對百姓的重要。

“無故被踩踏，屬于財產侵害，又是在民田里，總有百姓親眼目睹。”睜著清亮的大眼睛，“二哥，我們可以去告他們呀。”

告誰？告踩踏農作的人。

至于背后的牛家，完全不用管。

誰踩踏，誰就被告，被衙門傳喚，被縣令大人審問。

有許默在，半天的功夫就拉扯出了牛家。

接著，牛員外就被傳喚了。

但這次，許默沒有立即審問牛員外，而是將他暫押進了大牢。

有生之年，鄭如謙終于會到了商勾結的快樂。

許默將牛員外押在大牢里暫時不審，理由是在尋找牛員外雇人的證，但也有幾分是在為鄭如謙出氣。

過了一夜。

人證證都全了，許默坐馬車前往衙門。

兄弟幾個全都來湊熱鬧，連王扶風都趕著馬車跟在后頭。

鄭如謙坐在車轅上，一手拎著馬嚼子，一手掀著簾子跟里頭的哥哥弟弟們說話。

冷不丁一輛馬車飛速撞過來。

鄭如謙反應再快，勒停馬速，兩輛車仍然不可避免地撞到了一起。

只聽得“嘭”地一聲，鄭如謙后的馬車掉了幾塊板子，整框架更是搖搖墜。

再看對面的馬車，依舊平穩堅固，不如山。

鄭如謙大一口氣，死死地盯著車轅上坐著的五彩裳，怒喝道，“你瘋了嗎？你想做什麼？”

“你才瘋了，放了我爹爹。”牛仙仙站起，喝道，“踩踏你田地是我的主意，跟我爹爹無關，放了我爹爹。”

原來是牛家的兒。

鄭如謙氣笑了，“你踩踏我的田地，還有理了，信不信我這就告抓了你。”

“你敢！”牛仙仙然大怒，“是你先搶了我的地，我踩踏你田地是在警告你，你若是給我賠禮道歉也就罷了，若是執迷不悟，我一定要你……”

剩下的話沒說出來。

盯著鄭如謙后的馬車，因為搖搖墜很危險，坐在里頭的人要趕出去。

首當其沖便是一青長袍的許默，公子溫潤如玉，風度翩翩，自己平安落地，還不忘抱下來驚的妹妹。

等回過，他清雋的面容，出塵的氣度，筆的脊梁，更是將一整條街的人都比了下去。

牛仙仙看地呆了，指著許默，“若是將他贅給我牛家，便放你一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