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生，始終都在為了孫家付出。

為了聯姻，拋棄青梅竹馬嫁給王家嫡子。

為了保住大房權柄，與方家達合作，追殺孤兒方恒。

后來，孫玉死了，孫家元氣大傷。

為了重振孫家，又要地把嫡送去方家聯姻。

如今，還要再次拋棄青梅竹馬的郎。

“是我對不住他，從前是，現在是，往后也是。”孫氏捂住面容，“打發他點銀兩，他走吧。”

走地遠遠地，再也不要留那點青梅竹馬的份。

一旁的王玉瑤長松了口氣，沒注意到阿娘什麼時候癱了軀。

“阿娘，現在形勢困難，方家找我們要方恒，王家又不在掌控之中，舅舅又沒了，我們實在是無依靠啊。”王玉瑤輕聲哽咽。

孫氏抬起頭，尚年輕的面容上閃過一狠戾，“別擔心，安水郡馬上就要變天了。”m.166xs.cc

“阿娘你的意思是……”王玉瑤抬起頭。

孫氏閉上眼，不再說話。

從前王家是方家手中的一把刀，只為索取方恒的命。

如今王家被奪，方恒滋潤地活著，方家也不可能坐視不管。

方恒說的沒錯，兄妹們的風雨，的確都是他帶來的。

但時飛逝，七歲的姜笙長到九歲，個頭都竄起老高，他們六人，早就不再是最初坐以待斃的孩。

王扶風的宅院里。

錯綜復雜的棋盤旁，一左一右坐了兩個年。

王扶風執白棋，瞧準機會一擊落下，斷了黑子的生機，“你覺得，方家可能還會針對表弟？”

小長宴執黑棋，毫不怯懦，一子落下，扭轉劣質，“不是可能，是一定。”

王扶風皺眉，再落一白子，卡住黑子的咽，“強龍不地頭蛇。”

在安水郡，王家是響當當數一數二的世家。

從前大房掌權時，拼命拉攏方家。王扶風卻沒把方家當一回事，他雖年紀不大，卻也有幾分自負，在這安水郡的地界，王家想要護住一個人，方家也管不了。

“除非……”

除非這個人是頂頭父母。

一子落下，滿盤皆驚。

說起來，安水郡守四月份便應該調任，怎麼都五月份了，還是沒走。

長宴心中不安，急匆匆趕回簪花小院。

等到府學放學，許默回來，第一句話便是，“郡守大人馬上要走了。”

對于這個民如子的父母，兄妹們都心懷敬意。

姜笙立即捧起五斤臘腸，“給大人帶點。”

許默微微頷首，又看向弟弟們，“大人差人告訴我，明日便啟程，我已經跟府學里告了假，要去送大人一程。”

“我也去。”

“我也去。”

一個接一個，全都要去送這位慈祥的大人。

只可惜鄭如謙不在，多有點憾。

轉眼到了第二天。

姜笙帶上十斤臘腸，包好五斤臘，又帶了些斜縣的土特產，坐上馬車，同哥哥們一起去送安水郡守。

府城東邊最大的門口，依舊是巍峨的城門，壯闊的牌匾，規矩進出的百姓，以及檢查行囊的士兵。

安水郡城雖然距離京極遠，卻依然能夠有這等子繁華景象，做父母的功不可沒。

安水郡守一邊捋胡須，一邊滿意地看著自己治理了數年的城池。

師爺拎著包裹陪伴左右，后是幾輛馬車，坐著各自的家眷。

“大人，時候不早了，京路途遙遠，我們還是吧。”師爺輕聲提醒。

安水郡守搖搖頭，依舊在捋胡須，“還有人沒來。”

師爺納悶，這府城里的大戶人家早就來送過了，還能有誰啊。

等一輛破舊的小馬車停在跟前，里頭跳下來個淡青的影時候，師爺才明白。

原來是許秀才。

“大人，師爺。”許默搖搖抱拳，“學生來晚了，還大人一路順風。”

其實不是來晚了，而是想單獨告別。

這正符合安水郡守的心意，他上前拍了拍年單薄的軀，“好孩子，來年過了鄉試，就是會試，不知幾年我能在京見到你。”

上京，那可就是考進士去了。

許默一怔，顯然是沒想那麼遠。

“我覺得，最遲三年，我就能在京見到你。”安水郡守下語氣，神神，“只盼到時候你功名就，不要不認我這個老頭子才好。”

“郡守大人說笑了。”許默立即躬下腰，“郡守大恩，學生沒齒難忘，但凡京，必定先去郡守大人府邸拜訪。”

安水郡守這才滿意地哈哈大笑。

等笑完之后，又恢復嚴肅，“我這次之所以遲了一個月才離任，是因為下任安水郡守有急事耽誤，大概幾日后他能抵達。”

正常來說，上任這種事提前半年就已經開始準備了，不存在有急事耽誤。

除非是，臨時有人了手腳。

安水郡守這是在晦地告訴孩子們，他們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許默微抿，心下微沉。

“不過也別太擔心，郡守不同于縣令，越大，盯著的人越多，他不敢肆意妄為。”安水郡守安，“我已經給袁衙役留了話，他會多照顧你們幾分的。”

這已經是一位離任的大人唯一能做的事了。

許默心生激，“多謝大人。”

多余的話不再講，安水郡守坐上車轅，朝著這群蓬生長的孩子們揮手。

雖然未來很多困難，但只要度過，就是他們長的時刻。

“等等等等。”姜笙從馬車上跳下來，邁著小短沖過去，“大人，給您的臘臘腸，別忘啦。”

沉甸甸的一大包塞過去，安水郡守差點掉下馬車。

等穩住形，馬車也開始疾馳。

他只能啼笑皆非地微笑，順便祝福這群孩子，一路順遂。

城門口。

安水郡守的馬車隊伍在視野里消失不見，許默沉重地轉，帶著弟弟妹妹往回走。

長宴幾次詢問，“大哥，怎麼了？”

許默都搖頭，不想說出來讓弟弟妹妹們擔憂。

但長宴還是猜了個八九不離十，“是不是下一任郡守會對我們不利？”

此話一出，整個馬車都寂靜了。

好不容易趕到簪花小院，剛跳下去，就看見張姑姑著急地站在門口，瞧見姜笙便急匆匆地過來，“不好了小姜笙，天氣太熱，臘腸壞掉了許多。”

怎麼這倒霉的事，都是連著一起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