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悠然居的路上，鄭如謙就想好該怎麼跟郝掌柜說了。

等到了酒樓，他更是稔地鉆進包房，做在郝掌柜對面，愁眉苦臉道，“幸好，幸好。”

郝掌柜停下盤帳的瞄了他一眼，“怎麼，被哪家千金迫上門了？”

只有大哥許默才有這種待遇，他這種不玉樹臨風，也不文采斐然，更不風流倜儻的商人怎麼可能。

鄭如謙往地上呸了兩口，“郝掌柜又戲言，哪家姑娘能看上我啊。”

“也不是沒有。”郝掌柜撥弄了下算盤，語氣深沉道，“你小子濃眉大眼，高鼻闊口，生的正氣凌然，最得丈母娘喜歡。”

“丈母娘喜歡有什麼用，可沒有姑娘家喜歡。”鄭如謙不以為然。

跟在許默長宴邊，還有方恒溫知允比著，誰都知道，鄭老二是姿容最不出的那個。

卻不想郝掌柜瞇了瞇眼，意味深長地道，“誰說沒有，我家姑娘就喜歡。”

“咳咳咳。”鄭如謙差點被一口茶嗆死。

他突然想起來，上次給悠然居送貨，好像遇到了郝掌柜的夫人，當時還帶著個富態圓潤的姑娘，因為臉盤實在堪比滿月，竟看不出多大年齡，只知道是郝掌柜獨。

當時鄭如謙還吐槽了兩句，“這郝掌柜和郝夫人都不胖，怎麼生出個橫豎相同的姑娘。”

結果報應來了。

鄭如謙渾戰戰，小聲推辭，“掌柜說笑了，小子無父無母無家無業，實在沒有家打算，只盼將來榮歸故里，再考慮終大事。”

言外之意，“先賺錢再娶媳婦。”

郝掌柜笑瞇了眼睛，沒再講話。

鄭如謙長松一口氣，趕切正題，“前頭給郝掌柜品嘗的臘腸可有用完，我這次又帶了十斤，只盼郝掌柜喜歡。”

說要，他讓汪小松把臘腸放桌上。

郝掌柜一怔，眉頭一皺，“只有十斤？”

十斤也就能出二十盤，可悠然居一天至接待百位客人。

“是啊。”鄭如謙裝傻，“十斤應該夠郝掌柜吃一陣子了吧。”

郝掌柜瞄了他一眼，忽然勾起角，“我替香香謝謝你，最喜歡吃臘腸了。”

鄭如謙汗都豎起來了。

他是來當商的，可不是做上門婿的，郝掌柜誤會了。

幸好轉念一想，郝掌柜這種老人怎麼可能誤會，分明是拿郝香香當做棋子博弈。

鄭如謙這會要是嚇跑了，就真的輸了！

哪怕郝香香一個堪比他兩個寬，鄭二爺還是一抱拳一拱手，“郝掌柜開心最重要。”

把干豆角的貨錢結了，主仆兩個大搖大擺離開悠然居。

這次去安水郡，他拉了足足五百斤的干豆角，給府城悠然居二百斤，給斜縣一百斤，剩下二百斤囤在簪花小院。

等二百斤也賣完了，十里鎮的豆角應該也可以采摘了。

“東家，你就不怕郝掌柜不要咱們這臘腸？”汪小松滿臉關切。

好吧他其實最想問的是，東家不怕郝掌柜真想讓他當上門婿嗎？

鄭如謙沒聽出來，咧著道，“好酒不怕巷子深，臘腸目前在安水郡是獨一無二的。”

現在比的，就是誰能沉得住氣。

掐指一算，十斤臘腸能賣最多兩天。

兩天以后，需求臘腸的客人多了，郝掌柜必定得找他商討價格。

鄭如謙滋滋地，滿腦子都是臘腸的定價。

到底是二百文一斤好，還是三百文一斤好。

五文錢一斤的豬做臘腸賣二百文一斤，便是姜笙知道了也得道一聲商。

到頭了。

兩天后。大風小說

悠然居果然來了人，恭恭敬敬把鄭如謙請到包房。

郝掌柜坐在老位置上，擰著眉頭問，“你小子別故弄玄虛，這臘腸怎麼賣？”

“不賣。”鄭如謙干脆利索。

郝掌柜的表當時就凝住了。

鄭如謙也不怕他，擼起袖子道，“不是我不賣給悠然居，實在是夏天做不了，我做了二百多斤，全都壞掉了。”

郝掌柜的面這才緩和，“那你給我的十斤是哪來的？”

“年頭里做的幾十斤，送送這個，送送那個，基本上也沒有多了。”鄭如謙老實道。

明明說的是謊話，可那濃眉大眼上都是正氣，讓人下意識相信了他。

“這可如何是好。”郝掌柜臉上掛起憂愁，“幾位悠然居的老客上了臘腸飯，每回來都要點，如今已經撲空兩回，他們說再有第三回就拆了悠然居。”

達貴人最是得罪不起，他們說拆，就算拆不了，也會鬧得悠然居不得安寧。

郝掌柜是真的急了。

鄭如謙好奇問了句，“那臘腸飯多錢一份。”

郝掌柜沒說話，一旁的小二哥快接了句，“二兩銀一份。”

鄭如謙瞪大眼睛，心狂跳。

一份臘腸飯最多用半斤臘腸，能賣到二兩銀子。

他一斤的臘腸，還在考慮二百文合適，還是三百文合適。

跟悠然居比起來，他可真是大善人。

眼看著郝掌柜愈發著急，鄭如謙咳嗽兩聲，“實在不行，我出來點給你們吧。”

郝掌柜猛地把頭扭了過來，一旁的小二哥忍不住嘀咕，“還是在坐地起價。”

鄭如謙一點都不心虛，以稀為貴，誰著急誰就出高價。

悠然居也可以不買。

郝掌柜盯了鄭如謙半晌，盯地大小伙子心底都發了，才出一笑意，“什麼價格？”

鄭如謙出一只手。

“五十文？”一旁的小二哥滿臉吃驚。

鄭如謙搖了搖頭，“五百，而且就五十斤，要我就送過來。”

好小子，是真吶。

郝掌柜原本應該生氣的，事實上他也確實不高興了，但想想鄭如謙這兩年的轉變，他又忍不住笑了。

笑完，他一拍桌子，“。”

五百文一斤，五十斤就是二十五兩銀。

一手錢，一手貨。

等鄭如謙揣著銀離去，小二哥疑不解道，“掌柜的明知道他坐地起價，為什麼要同意跟他合作。”

郝掌柜了自己的羊胡須，忍不住笑了，“第一是悠然居真的需要臘腸。第二嘛，就是覺得這小子真，越來越看好他跟香香了。”

與此同時。

剛剛走出悠然居的鄭如謙，忽然聽到一聲宛轉悠揚的，“鄭哥哥……”

他抬起頭，看見一堵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