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字條，字跡秀氣，還帶著淡淡的香味，一看便知是孩子的。

但方恒不懂，他皺著眉頭苦思片刻，趁著兄弟們沒回頭，抬手扔到了犄角旮旯里。

然后關門，回去練武。

完全沒注意到，穿著鵝黃長的孩子急地連連跺腳，眼角都沁出了淚花。

遇到一心向武的匹夫，也是無奈。

沒辦法，只能把目放在小院唯一的孩子姜笙上。

第二天。

哥哥們都去忙碌事了，姜笙正趴在窗臺研讀大哥代的史書，外頭傳來敲門的響。

不多會，張姑姑走了過來，稀奇道，“小姜笙，你朋友了？”

“朋友？”姜笙丈二和尚不著頭腦，“沒有呀。”

從前在十里鋪村沒有朋友，是因為流浪的乞兒又臟又臭，好人家的閨見到都得捂著帕子繞路走。

后來到了斜縣，一心忙著掙錢生活，也沒有功夫朋友。

再后來抵達安水郡，府城的世家大小姐更多，姜笙雖然不是流浪兒，卻也高不低不就，只是個普通的小商，自然也不到什麼朋友。

細細數來，除了跟小竹姐姐說上兩句話，再就是五個哥哥，姜笙竟連一個朋友都沒有。

“可門口有個姑娘，說跟你是朋友，想約你去賞花呢。”張姑姑小聲道。

姜笙下意識地了襖子，又呼出一口白氣，只覺得離奇。

這可是冬天，嚴寒季節，連蛆都凍死了，怎麼可能還有花可賞。

但這畢竟是頭一個自稱“姜笙朋友”的人，猶豫再三，小姑娘還是從火凳子上蹦下來，披上二哥給買的披風，“過去看看吧。”

張姑姑不放心，跟隨其后。

抵達簪花小院門口，姜笙過門，看到了一位姿窈窕，約莫十二三歲的鵝黃長。

許是穿地單薄，一直在原地跺腳，偶爾兩只手叉放在前哈口熱氣，以此溫暖冰冷的手腳。

再看姜笙，穿著厚厚的襖子，雖然沒那麼窈窕漂亮，但手腳都是極溫熱的。

四哥說了，子比男子更要注重溫暖，若是過多接寒涼容易傷病，將來老年還可能形沉疴，百治不愈。

“這是你的朋友嗎？”張姑姑小聲問。

姜笙憾地搖了搖頭，“姑姑，送一杯熱茶，讓回家吧。”

五哥說過，不相關的人，沒必要打道，野都知道，黃鼠狼無事不登三寶殿，像這種明明不認識卻以“朋友”借口找上來的，必定沒好事。

外頭太冷，還是屋的火爐暖和。

姜笙裹著披風，搖搖晃晃地回了房間。

張姑姑果真去倒上一杯熱茶，在鵝黃長子驚愕的眼神里，委婉道，“不好意思，我們家姑娘不在。”

明明幾次三番上門，卻連個人影都見不著。

若是在平時，鵝黃也許早就發脾氣了。

但現在，握著一杯溫熱的茶水，眉頭皺，忍了又忍，還是轉回了家。

年關將近，家家戶戶都要準備紅紙年貨。

簪花小院也不例外。

作為整個作坊唯一的東家，姜笙一早就規劃起了年貨，給家里人吃的，給短工姨姨的，給張叔的，給張姑姑的，給龐縣令邊縣令的，連汪小松兄妹和龐大山都在計劃。

因為數量龐大，所以需要提前采購。

十二月中旬，姜笙就開始坐著馬車在安水郡四逛，買糕點買糖買酒。

姜三和姜四到底還是被拎出來了，一個負責趕馬車，一個負責運東西。

姜笙逛到興起，還給哥哥們一人買了新裳，外加一雙千層底布鞋。

正挑到荷包的時候，等待了許久的鵝黃影終于湊到跟前，張口便是，“姜笙妹妹。”

姜笙驚愕地抬起頭。

只有五個哥哥，什麼時候多了個姐姐？

“姜笙妹妹，你別害怕，我不是壞人。”鵝黃抿著，單刀直，“我就是想見方恒，但是見不到，你能幫我引薦一下嗎？”

原來是找三哥啊。

姜笙微微睜眼，雖年紀小，一直被哥哥們庇佑著，但也知道三哥世不簡單，那麼能找三哥的人想必也不簡單。

難道是京城方家來了人？

姜笙心底擔憂，戒備地后退兩步，婉拒道，“不好意思，不太方便。”

姜三和姜四也湊過來，護在面前。

鵝黃猶自不死心，還想過來抓姜笙的胳膊。

冷不丁一聲暴喝，“別我妹妹。”

所有人扭頭，看見一名年矯健奔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擋在姜笙跟前，并將鵝黃推出兩步遠。

“三哥，你怎麼來了？”姜笙又驚又喜，撲過去拽住他臂膀。

方恒長松一口氣。

其實他沒打算出來的，只是早晨無意中聽張姑姑說起有個姑娘自稱姜笙朋友找到門口，誰知姜笙本不認識，讓他起了點戒心。

等到了晌午，妹妹還沒回來，他心里起了嘀咕，主出來找尋，結果就看見姜笙被強行拽胳膊的一幕。

這讓方恒怎能忍得，直接暴起怒喝沖過來，將妹妹牢牢護在后。

但其實還真是誤會。

姜笙撓著小腦袋，“三哥，我沒來得及回去吃午飯，是挑東西挑忘了。”

跟鵝黃沒有關系。

方恒心的憤懣這才被平復，他扭頭看向鵝黃，眼底滿是平靜與陌生。

倒是那鵝黃摔在地上，兩掌心破了皮，這會正滿眼淚地了過來，張口便是，“恒哥哥。”

滄海桑田，時斗轉。

曾幾何時，方恒每每護在后的人還是，如今變了人不說，竟然還將推倒傷。

鵝黃出巍巍地雙掌，試圖喚起年的一誼，“恒哥哥，你忘了嗎，你說要一直保護我的，你說過的。”

方恒有那麼一瞬間的恍然。

鵝黃大喜，忙不迭又道，“你說過要娶我為妻，還要一直保護我的，恒哥哥，玉瑤需要你。”

原來是王家大房之，方恒青梅竹馬的表妹，王玉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