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小流浪，頭如鐵，一頭栽過去沒什麼覺，倒是那被撞的人輕出聲。

“哎唷……這是塊石頭嗎？”

姜笙懵懵地抬起頭，看見一張眉飛鬢的年輕面容，依稀仿佛有些眼，但又不記得是誰。

倒是樓上的郝掌柜吃驚地跑過來，滿臉擔憂，“爺，沒事吧。”

姜笙后知后覺地想起來眼前的人是誰。

能被悠然居掌柜爺的人，大概只有江家的公子了，而七歲時曾在斜縣見過他兩回，難怪覺得眼。

“我沒事，沒事。”年著口，目落在姜笙上，也帶著點回憶，“你這小丫頭，仿佛在哪里見過。”

姜笙有點不好意思搭話。

倒是郝掌柜記著是鄭如謙的妹妹，笑瞇瞇地幫著解釋，“姜姑娘同小鄭都是從斜縣來的，一直給兩家悠然居送貨。”

江承愿才恍然大悟，“我想起來了，我是在斜縣見過你，原來你也姓江，與我倒是有緣分。”

“不是的公子。”姜笙搖搖頭，“我不姓江水的江，我姓姜，生姜的姜。”

這名字是誰給起的，姜笙已經記不清楚了，只知道自己之所以姓姜，是因為吃了一片生姜，辣到嘔吐，卻又舍不得扔掉，只能咬一口喝點水，再咬一口喝點水。

雖然姜難吃，但卻能寒，更能讓瀕臨凍死的人逐漸緩和，所以姜笙愿意姓姜，也愿意做一片跟生姜一樣的姑娘。

“原來跟我不是同姓。”江承愿語氣惋惜，“你這次急匆匆過來，可是有事？”

姜笙這才想起來馬車上的臘味，一拍小腦袋，“我是送貨來了。”

說完招呼相的小二哥，“順子哥哥，抬貨。”

順子吆喝一聲，麻溜地沖到馬車跟前，稔地往外搬運臘魚臘與臘腸。

姜笙也過去幫忙簾子，還吃力地拎起一包魚塊。

“這對兄妹聰明的，剛開始只是送菜，后來做出了臘，現在又做了臘腸和臘魚，風味在整個安水郡都是獨一份，好多人來悠然居就為了這口臘味。”郝掌柜捋著胡須，發自心的夸贊，“再給他們點時間，了不得啊了不得。”Μ.166xs.cc

江承愿看著比車轅高不出多的姜笙滿臉吃驚。

這小姑娘和自己家中的妹妹差不多年紀，承歡還因為份的事與爹娘鬧脾氣，小姑娘卻已經開始做生意賺錢，還從斜縣一步步走到安水郡。

這時姜笙抱著魚塊包走到悠然居門口。

因為力氣不夠，魚塊包從懷中一點點下，眼看著就要摔在地上。

姜笙一著急，直接躺在地上，用接住魚塊包。

江承愿震驚不已，一把過去拎起包裹，甩給小二哥的同時，把姜笙從地上拉起來。

“謝謝江公子。”姜笙撓頭，格外不好意思。

在這已經出糗好幾次了。

“為什麼寧肯摔倒，也要接住這包裹？”江承愿不理解，“掉在地上就讓它掉，撿起來不就行了？”

“那可不行。”姜笙認真解釋，“魚塊本，摔在地上品相就不好了，再說這是吃的東西，掉地上讓客人看見了不好。”

所以寧肯摔倒，用自己的去接，也不愿意讓魚塊接地面。

江承愿說不上什麼覺，只覺得緒復雜，無法用言語形容。

姜笙也不管他，屁顛顛跟進去看稱重，等郝掌柜結賬。

三百斤的臘味，過完稱沒有任何問題，簪花小院作坊一如既往地良心。

郝掌柜笑容滿面，拿算盤撥算出了整款，又去掉之前付的定金，最后付到姜笙手中一百兩紋銀。

二十兩的大元寶，足足五只揣在懷里，鼓鼓囊囊都跟藏了東西似的。

郝掌柜忍俊不，在姜笙的抗議下給換了銀票。

一百兩的銀票就好收多了，折疊起來放進荷包，再把小荷包裝進袖袋最深，姜笙終于心滿意足，蹦蹦跳跳著告辭，“郝掌柜我走啦，順子哥哥我走啦。”

路過江承愿跟前，思考片刻，也擺了擺手，“江公子，姜笙走啦。”

小姑娘兔兒似的跳上馬車，拉著比高大許多的馬兒，晃悠悠離去。

江承愿后知后覺，“連順子都哥哥，怎麼我公子。”

“爺又不缺妹妹，還在意這個。”郝掌柜失笑，“姜姑娘許是怕唐突爺。”

但愿是吧。

江承愿把目從姜笙上收回來，又落在新的臘味上，角微微勾起。

“爺來安水郡所為何事？”郝掌柜捋著胡須打探，“是來散心，還是有要務在？”

江承愿的笑容收起，目逐漸深沉。

他就算散心，也散不到安水郡。

之所以離開京，不過是奉祖母的命令，來尋失散多年的親妹妹罷了。

但是天大地大，一個失去消息十年的孩子，怎麼可能輕易找到。

更何況，找到了又如何，能保證那孩子一定愿意回去，一定能融江家嗎？

為什麼不將錯就錯呢？

承歡也是極好的妹妹啊。

江承愿心中抗拒，又不能違逆祖母，便索來了安水郡，一是因為悉，二是因為安水郡悠然居的臘味名頭已經傳到了京，讓他好奇不已。

“這臘腸臘臘魚的，都來點。”他指著新的臘味，“本公子要好好嘗嘗，到底有什麼奇特之。”

郝掌柜失笑，自去大師傅烹飪。

隔天。

貢院頒布了舉人試的準確時間——自三月二十八日起，每三日一場，共三場，于四月五日結束。

整個簪花小院迅速陷忙碌，為許默準備行囊，吃喝，便盆。

姜笙一邊收拾，一邊唾罵鄭如謙，“臭二哥，說好的早點回來，說好的在大哥考試之前到家的。”

可眼瞅著三月二十八就要到了，連個鄭如謙的鬼影子都沒有。

小姑娘又氣又急，收拾好東西就踮著腳尖在簪花小院門口張。

好不容易，兩道瘦猴似的人影出現在視線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