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聽安水郡的小二哥吹，京悠然居如何波瀾壯闊，如何能容納上千人同時進食，當時是將信將疑的。

而今他們眼見為實，原來這世上真有如此龐大的建筑，如此奢靡的酒樓，如此貴氣的場所。

容納上千都是小二哥說了，姜笙覺得能坐下十里鋪村所有人。

更別提這棟酒樓足足有三層。

在安水郡，大部分的百姓都只起一層房，數二層的建筑是些酒樓青樓場所，本沒有三層的房屋。

姜笙沒蓋過房子，但聽蓋房子的伯伯們念叨過，層數越多越難建。

兩層就已經艱難，三層簡直讓人而卻步。

姜笙仰起頭，著悠然居這棟龐然大，眼底滿是新奇。

鄭如謙也好奇，但他更知道不怯的重要。

盡管上的裳不過幾十文一套，全家也就三百兩銀子，但鄭如謙昂首闊步，生生走出了懷揣千金的覺。

負責接待的小二哥皺著眉頭打量他們。

悠然居在一座城池的定位是高端酒樓，來往賓客都是非富即貴，在城中不是有地位就是有財富，或者二者兼。

這類人通常穿著千金難求的袍，邁著自信的步伐，抬手就能扔出十兩銀子打賞，非常好辨認。

但這里是京。

這里是天子腳下，聚攏了整個王朝超過一半的財富，也產生出不稀奇古怪的客人。

他們可能穿著平凡，甚至衫襤褸，但非富即貴。

他們也可能從頭到腳金閃爍，實際上連二兩銀子都掏不出來。

吃過先例的虧，悠然居小二哥一時間竟拿不定鄭如謙的份。

猶豫再三，他還是湊上前，細聲細氣道，“這位公子看著眼生，在悠然居里可以預定？是二層，還是三層？”

這里其實挖了個坑。

京悠然居之所以有二層和三層，就是為了區分不同的客人。

比如普通用飯的人在一層大堂，稍微有點份的就去二層包房，極有份的客人通常在三層有固定房，即使空著也不會給其他人使用。

小二哥炯炯地注視過來，鄭如謙有那麼瞬間的卡殼。m.166xs.cc

到底是二層還是三層，亦或者實話實說，他就是來賣東西的？

鄭如謙有預，他只要實話實說，必定會被攆出去。

但撒謊，也只會為以后的合作帶來患。

“我是來找你們掌柜的。”幾經猶豫，他到底還是說了一半的實話。

小二哥微愣，“我們掌柜……找我們掌柜做什麼？”

賣貨。

但不能告訴你。

鄭如謙角微，大腦正在飛速運轉，尋找合適的回答。

新奇夠了的姜笙抬起頭，脆聲道，“要見到掌柜的才可以說。”

小二哥皺眉，知道這倆小孩估計是沒憋好屁。

他擺擺手，剛要人把他們攆出去，目忽然落在姜笙的眉眼上，再次怔忪。

說起來，姜笙這幾年變化極大。

剛開始就是個看不出別的小瘦猴，手腕細的隨時都能折斷，個子不高，上也沒有幾兩。

后來逐漸吃飽飯，的個頭就開始猛躥，比溫知允和長宴都還要高。

再后來，小臉愈發圓潤，眉眼也逐漸長開，有了點人胚子的雛形。

但小二哥看的并不是不，而是眉眼的形狀，與偶爾見過的東家夫人竟有幾分相似。

莫非是東家找了遠方親戚，故意試探悠然居來了？

小二哥被這個想法驚駭到，他不敢再暴攆人，反而點頭哈腰道，“公子和姑娘先坐坐，我這就去掌柜的來。”

鄭如謙一怔，不知道哪里出了問題，神愈發警惕。

只有姜笙，以為遇到了個好人，眉眼彎彎地笑了起來。

這一笑，與東家夫人的相似更增幾分。

小二哥不敢遲疑，恨不得背上長出兩翅膀，以最快的速度沖到二層一號房，找到正在核賬的掌柜，“大掌柜，大掌柜，外頭有人找。”

能在京當掌柜，絕對是江家心腹中的心腹，人中的人。

他打量了眼氣吁吁的小二哥，沒有任何遲疑，推開賬本與算盤，馬不停蹄地跟著下樓。

直到看見姜笙和鄭如謙，他才瞪圓了眼睛。

“這就是你說的貴客？”大掌柜雖不解，但還算客氣。

小二哥點頭哈腰，“是啊大掌柜，這位姑娘說，有要事見您，且只能告訴您。”

大掌柜，“……”

幸好這種人不多，否則他一天什麼事都不做，全接待“貴客”去了。

為一個大酒樓的掌柜，他沒工夫哄小孩玩，也懶得為了這種小事懲罰小二，只擺擺手道，“下次莫要輕易我了。”

說完，轉要走。

鄭如謙急了。

他好不容易見到悠然居的掌柜，機會就在眼前，抓不住就會溜走。

說時遲那時快。

十三歲的年撇開妹妹，單手拎起后的包袱，另一只手扯出飄香的臘腸，橫亙在大掌柜跟前，語速極快又簡潔道，“我能讓悠然居的客人再多五，大掌柜敢不敢信？”

姜笙睜大眼睛。

小二哥睜大眼睛。

大掌柜沉默似水。

良久，鄭如謙又沙啞著嗓子補了句，“大掌柜可以信或者不信，但信了你能收獲五的客人，不信又有什麼損失呢？”

不得不說，這句話很有道理。

大掌柜收起心對小孩的輕視，認真打量了兩眼鄭如謙，“拿什麼讓我多五的客人，拿你這腸嗎？”

鄭如謙搖搖頭，“不止腸，還有，還有魚。”

他攤開包裹，不卑不地遞了過去。

小二哥想接，被大掌柜揮退，親自接了過來，又聞聞，眼底泛起幾分興味。

“僅憑這些東西，就能讓我多五的客人？”大掌柜還是不信。

鄭如謙從容鎮定道，“大掌柜要是信得過小子，現在就可以讓人蒸了送出去，若是有人喜歡，我們談談合作，要是沒人喜歡，小子這就滾出去，再不踏足悠然居半步。”

這是何等的自信，才能說出這種話。

但小二哥嗤之以鼻，“你踏不踏足悠然居跟我們有什麼關系，難吃的東西只會損傷悠然居的口碑。”

他突然后悔，因為一張相似的面容就盲目來掌柜的，萬一這倆小孩是對家送來搗的可怎麼辦。

但大掌柜已經一錘定音，“好，把包袱送進廚房，快些蒸蒸。”

大廚房的作很快。

不過盞茶時間，切片的臘腸，晶瑩剔的臘，以及周泛著油的臘魚被呈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