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林勒和天亮的時間比其它地方要更早一些。

而當線功落在修格的窗前，并穿房間的窗簾時，這座在他人口中總是被冠以各種各樣夢幻稱謂的龐大城市也隨之蘇醒。

那條連接了海港以及外城區的寬闊運河便是這座城市的脊骨，那些經過心計算和規劃的街道則是它的管，而那些不斷閃爍微，并開始向外緩慢排出魔法蒸汽的各式工坊與實驗室，則是梅林勒和那穩定且悠長的呼吸。

除卻做夢的時候，修格的睡眠向來都是不怎麼深的，因此他只覺自己才睡著沒多久，便又隨著這座龐大的城市一起清醒了過來。

他打了個哈欠，將重新變了“一灘”，在床邊呼呼大睡的“朱斯娜”挪到了床腳，隨后便來到了窗邊，將窗簾拉開，又將窗戶打開了一條小。

暴雨、狂風、降雪一類的天氣是沒有辦法對梅林勒和城區造任何影響的，但清晨的微風則不在此列，它們在掠過了那龐大的魔法屏障后，便也沾染上了些許魔力。

因此當這些微風來到修格的面前時，修格便發現，自己的魔法力量竟然也開始變得活躍，而原本還有些困倦、昏沉的頭腦竟然也隨著變得清醒了起來。

“這算是來自梅林勒和的‘醒服務’麼？還真是心……”

修格搖搖頭，他倒是并不怎麼討厭這種覺，如今的他只要能夠保證與神的及時休息與放松就可以了，充足的睡眠并非必須品，像之前那種腦袋里有遠古造打架的況只能算是意外中的意外了。

在昨夜臨休息前，修格便已經拿到了法委會的日程安排與通知，正式的會議將在傍晚時分開始，早晨并沒有安排任何的行程。

出現這種況的主要原因便是，還有另外一批參加會議的員與學者仍未抵達梅林勒和，他們的預計抵達時間在今日正午。

這也就意味著，這大半天的時間，修格等人完全能夠自由支配，他們甚至能夠提前地去訪問一些法委會當中的重要人。

早在昨晚拿到這份日程安排后，拂曉社的眾人便已經將訪問計劃制訂了出來。

修格與薇琳兩人擔任的是最重要的拂曉社代表人的份，所需要出席的也都是最為重要的那些會議，而剩下的那些，則需要給理查等一眾員去完。

而此時，菲利克斯等人在出發前完的篩選工作，便展現出了非常不錯的效果。

經過快速的分配，有限的拂曉社員們被劃分了不同的組，幾乎每一個拜訪小組當中都有擅長方話，并有相關公務經驗的員，不僅如此，今天還會有一些在更早的時候就已經加拂曉社的法委會法師將會來訪。

對于這些距離拂曉社總部極其遙遠，但卻又始終在默默提供支持的戰友們，修格始終是抱有敬意的，因此他特意在下午安排了一次會面，準備代表邁耶爾等人好好地謝這些藏在梅林勒和的支持者。

各種各樣的詳細的事務計劃在修格的腦快速閃過，而在遠的寬闊運河里，一艘格外龐大的貨運船正沿著河道緩緩前行，修格昨天的時候就看見過它了，按照薇琳的說法，這種大型的貨一般負責的就是城與外城之間的重要貨品、材料與資的運輸工作。

至于商品運輸嘛……

很抱歉，梅林勒和的城區本就沒有商店。

準確來說，城區里有的只是十幾家看起來似乎是商店，實際上由法委會以及數個重量級商團共同控制的資集散點，對于生活在城區的那些法師們而言，這些資都是可以在登記后進行支取的，當然支取的數量與種類和自所擁有的法師級別和地位相關。

這是一種非常樸實、簡單，但卻只能適用于小范圍的資源管理辦法。

在這種況下，所有的品自然也就褪去了商品的外，純粹按照“資”進行計量了。

想要消費，或者驗一些花花生活，那自然還是跑到外城區更加舒服，尤其是那些由大型商會共同打造的商業廣場。

梅林勒和的表面基調有多麼的嚴肅，這些廣場下面藏的瑰麗就有多麼離譜。

如果時間充裕，修格倒是也有去“見識見識”的想法，但在如今的況下，這種玩樂的想法顯然是要不得的，與其將時間消耗在這些刺激上，他倒不如去看看那些關于“生命之彩”以及“群落”的實驗進度。

理清了思路后，修格便將房間的各種事安頓到位，在換上了后，他便走出了房間，來到了大廳。

已經不有不拂曉社的員起來了，這是拂曉社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外”活，因此他們大都比較興，哪怕上存在些許困倦，也都強行地用飲料或者藥了下去——這是在梅林勒和的第一天，所有人都準備拿出最好的狀態來。

仔細一問修格才知道，薇琳竟然早十幾分鐘就已經出門了，似乎是準備去見一見自己的那些老師們，也不知道法委會的那些教授和學者們看見自己的學生如今走上了這樣的道路，會是怎樣的一種心。

所有人都有自己的安排，修格自然也不例外。

只不過與其他人相比，他的拜訪對象多有些特殊了。

位于城邊緣區域的“持劍修所”哪怕在梅林勒和本地人的耳中，也都算得上是一個能止小兒夜啼的臭名昭著的存在。

“再哭？再哭持劍士要把你抓到修所！”

這就是本地居民用來嚇唬孩子們的經典話語了。

在讓人害怕和恐懼這一方面，持劍士們真正意義上地做到了“外如一”，不管是在梅林勒和還是在別的什麼地方，人們對這些持劍者的畏懼都是一致的。

盡管法委會一直想要在人們面前，尤其是在梅林勒和居民們面前塑造持劍者們的“守護者”形象，但有些東西實在是積重難返，而且相當一部分持劍士的格問題以及他們在行為事風格方面的畸形、極端行徑也讓這些問題變得更加麻煩了。

久而久之，法委會與持劍士們便徹底放棄了這種努力和嘗試。

再然后，況也就發展了如今的模樣。

不過，這種傳聞對于修格這種人而言可以說是本不會有任何影響的，畢竟在梵恩，像他這樣既親手擊殺過持劍士，又和個別持劍士同生共死的稀有案例，早就已經對這個特殊的群有免疫力了，別說是正式的拜訪持劍修所了，就算讓他直接在里面住兩天，似乎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更何況……

就算真的雙方發矛盾大打出手，憑借著自己這一能力，修格也有自信一個人對付一大群。

不過，比起他的淡然，作為同行者的理查就顯得有些擔憂了，作為接過基礎沃特爾探訓練的人，有關持劍士的種種警告和傳聞早就刻在了他的腦袋里，這些用于加深持劍者們恐怖形象的告誡正在不斷地提醒理查，今天他要去訪問的是梵恩最兇險的地方之一！

就這樣，他惴惴不安地跟著修格登上了由法委會派來的“結晶馬車”。

這是梅林勒和城區常見的一種通工，歷史已經非常悠久，它的實質其實就是利用讓法師學徒作為駕駛者，縱一匹或數匹特制的馬匹狀魔法傀儡拖車輛前行。

這種載在梵恩的絕大多數地方都已經完全看不到了，也只有在梅林勒和的城以及極數王室庭院部仍舊有它們的影。

“您就是修格·恩斯特先生！”

駕駛結晶馬車的法委會學徒一邊控制著馬車向前奔行，一邊忍不住扭頭過來與修格對話，他的法師等級雖然僅僅只是學徒，但年齡卻已經接近三十歲了，在認真地觀察了一下修格的面貌后，這名司機的臉上便顯出了極其復雜的緒。

“您真的是……太年輕了，比傳說中的還要年輕許多！”

這名學徒終于還是將頭轉了回去，他一邊駕駛車輛前進，一邊提大嗓門，接著說道：“我好久之前就聽說過您的名字了，只不過那個時候……那個時候我還只是您的讀者，拜讀過您的好幾篇作品。”

同坐一輛車的理查自然是知道修格過去的經歷的，聽見這話，他不免朝著修格的方向多看了兩眼。

然而，修格并沒有因為自己過去所創作的那些“特殊作品”而產生什麼特殊的表，他顯得極為平靜，就仿佛雙方談論的東西是普通水壺里的寡淡飲料。

“這我倒是沒有想到……塞倫城的雜志竟然會一直賣到梅林勒和來麼？”

“呃……”

聽見這話，馬車司機倒是愣了一下，他了自己的頭，隨后說道：“事實上，有不外城區售賣的故事書籍上會……會‘刊登’您的作品，這樣他們的銷路才會更好，至于塞倫城的雜志……我們這里哪能買得到呢？”

“原來如此。”

見修格對于這些話題并不在意，司機便笑著補充道：“先生，不怕告訴您，城區收藏了您作品的人還是有不的，只不過他們可能本不知道那是您的作品……畢竟城的生活很枯燥，在外城區消遣的花費又多，哈哈，您懂的！”

聽見這些話，修格突然笑出聲來。

有那麼一個瞬間，那些已經被他刻意到角落里的某位“落魄作家”的記憶和悄然復蘇，修格只覺自己似乎又回到了那座已經徹底毀滅的邊境小城當中。

在過去的那些年月里，修格·恩斯特確確實實經常在乘車的時候被自己的讀者拉著討論這些東西。

甚至于，有很長一段時間，這種略有些尷尬的對話和談論，是那位落魄年輕人在這世界中找到自己價值與存在的重要契機。

駕車的法師學徒似乎也有些慨，他駕駛著馬車通過了一個路口，向負責檢查的法委會法師出示了證件，隨后便帶著修格朝城市的另一端趕去。

“不過，恩斯特先生……我有好多朋友都在閑聊的時候說，以后大概是看不見‘午夜曙’帶來的作品哩，畢竟您現在已經是真正的傳奇人了！”

他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道：“有好多人以后晚上都要睡不好覺了！”

修格跟著一起笑了兩聲，隨后他突然開口問道：“那麼，你覺得我是當那位‘午夜曙’好呢，還是當現在的‘恩斯特先生’好？”

聽見修格這樣問，駕車的法師學徒一下便沒了聲音。

他沉默了好一會兒，直到結晶馬車通過了兩個路口，才用低低的聲音說道：“那當然還是‘恩斯特先生’更好一些吧？畢竟您真的救了不人的。”

就這樣，馬車穿過了那矗立著高大梅爾神塑像以及巨大的法師塔圖書館的城區中心廣場，路過了有不魔法傀儡正在裝卸貨的城區碼頭，開上了那座巧且堅固的運河大橋……

乘客與駕駛者都沒有再說話。

又過了半個小時，這輛結晶馬車終于抵達了城市的另一端，它在一座多帶著一些迫的尖頂建筑前緩緩停下，法師學徒取出了自己證件，遞給了一名材高大，背負巨劍的影。

這里已經是持劍士們的管轄區域了，修格與理查兩人同樣取出了自己的份證明，并向眼前的檢查者出示。

在看見修格手中的“評議會法師證件”時，這名走上前來的持劍士立即出了些許不滿與敵意，一雙偏小的眼睛里寒閃爍，令人呼吸困難。

修格抬起頭來，目平靜地對上了那雙冰冷的眼睛，眼瞳深的暗淵影輕輕搖晃，于是那如同墻壁一般碾過來的無形力量當即崩毀。

隨后，他走下馬車，從口袋里取出一枚作為小費的魔法結晶遞給了那名學徒，臉上也重新出了笑容。

“倒是不必失，說不定‘午夜曙’與‘恩斯特先生’能夠同時存在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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